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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寺里这些蛀虫当牛做马的。”
善祥脸色难看,念了声佛道:“普济,你心气不顺,说话怎生如此偏激?当初是你要皈依老衲门下做弟子,可不是师父逼着你的,你和救难两人亲口承诺之言,怎么现在成了你抱怨的理由了。”
冯敬尧不满的道:“师父这话说的欠妥,我是答应你一些条件,但是你也不能叫人上门要钱啊,再者说了,我当佛门俗家弟子是秘密之事,根本不想让他人知晓,善根那么一去,摆明了要弟子难看,而且被他人知道了,还当我冯敬尧欠你寺院钱财呢。”
善祥道:“善根此举是不妥,回寺之后老衲已经斥责他了,不过他也是没办法,这半年来,寺庙中均无进账,百十号人坐吃山空,善根掌管钱物,眼见衣食无着,他如何不急?再说从六月到现在,半年过去了,你可是一文也未布施,他去请你帮忙也是念着同门之谊,求你帮一把呢。”
冯敬尧干笑道:“这么说倒是弟子的不是了,到底出家和没出家的便是不同,我花了几十万钱在寺庙里边,落得的便是师父的一番数落。”
“阿弥陀佛,普济,你这话说的为师有些受不住了,同为佛门弟子,哪有厚此薄彼之分,同是伺候佛祖,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想多了。”
冯敬尧冷笑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我心里都明白,咱们这师徒其实便是场交易,弟子是做生意之人,对此也别无怨言,可是你知道么?扬州城这几个月闹得不可开交,这时候正是弟子发财的时候,可是偏偏又来了个叫苏锦的小子,处处跟弟子作对,在这个当口,你还叫善根去找我要钱,要我兑现诺言,我有空搭理他么?”
善祥大师不出声了,拿起木槌在木鱼上敲击起来,冯敬尧也意识到自己今日过于失态,怎么跟老和尚一见面便翻脸,自己来这里可不是来吵架的。
木鱼声声,倒是将冯敬尧的心绪给敲击的宁静了下来,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茶,默然不语。
木鱼声的间歇中,冯敬尧听到禅房的木床下发出轻微的西索之声,练武之人的耳朵何其灵敏,立刻警觉的问道:“床下何物?”
善祥忙停止敲击,道:“房中有硕鼠一只,老衲不忍驱赶,便随它在此做窝,想必是闻到饭食香味,想来偷吃罢了。”
冯敬尧哦了一声,不再追究,这些和尚们真是吃饱了撑的,什么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疯狂事都能干得出来,何况是养一只小老鼠了。
善祥咳嗽一声,开口道:“普济,你有些过于敏感,老衲猜想这一个月来,噩梦之症怕是又卷土重来了吧?”
冯敬尧发下杯子诧异的道:“你怎么知道?”
善祥道:“为师当然看得出,自上月十五之后,你已经二十余日没来我这里听经诵经,你皈依我门下本就是求的心中安宁,二十余日未至,离佛渐远,如何能保的心绪平静?”
冯敬尧道:“弟子倒是每日上香祷祝,但是效果却不好,症状似乎还有加重之势。”
善祥点头道:“为师观你今日言行与往日大异,暴戾之气颇重,定然是病症加重之象了。”
冯敬尧双掌合十道:“师父赶紧带我诵经吧,您说的没错,这几天折磨死弟子了,一宿一宿的不能入睡,一闭眼,脑中幻像便一幕幕袭来,实在是忍受不住了,适才言语多有冒犯师尊之嫌,师父可不要往心里去。”
善祥道:“善哉善哉,佛门之人焉有嗔怒怪罪之说,只是你这病症怕是光诵经是好不了了,这几日我估摸着你要来,于是苦思冥想,想要找出个办法来驱除魔障,一劳永逸的解除你的苦楚;你我师徒情分虽然不实,但毕竟能收你为弟子便说明你和佛有缘,和老衲有缘,无论如何,为师也不能坐视不理。”
冯敬尧喜道:“对对对,牢骚归牢骚,我毕竟还是您的弟子,弟子有难,师父怎能不管?可想出什么办法了没?”
善祥闭目沉思了一番,缓缓的道:“物随心转,境由心造,愤怒皆由心中起,烦恼全是意中事;为师不论你以前做过什么,既然入我佛门,便一切烟消云散,佛祖也不会追究;老衲说这话可不是要你挖自己的老底,但你自己细想想,之所以魔障重重幻想频频,是否是因为你心中有愧疚之事呢?或者说以前的经历让你放不下,甩不脱,心中长念,意中自生,这是不是这个理呢?”
冯敬尧沉默不语,虽然老和尚说的对,但是他也不会去承认自己曾经犯下滔天罪行;善祥这是告诉他,你坏事干多了,自然心神不宁睡不着觉,心中无鬼,又何惧鬼来敲门?
换做刚才,冯敬尧怕是要指着善祥的鼻子骂了,但他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自己的目的还是要想办法将这根子驱除,自己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剩下的年月不多了,他要快活的享受人生,但前提是永远不要受梦魇的折磨。
“普济啊,为师说的很明白了,你若不能放开心灵,一味讳疾忌医的话,老衲也是无能为力,接下来你的病症要是再加重,便无法可想了。”
“这能坏的什么程度?难道梦中之物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冯敬尧兀自嘴硬。
善祥叹道:“外病可驱,心魔难除,外病未入膏肓尚可医治,身体之痛咬牙便可挺住;但是意念中的病症一旦加重想要驱除便是千难万难了,心魔滋长会促使人做出不寻常的举动,你难道没听说过好好的人却自行投河悬梁或者自己挖了眼珠砍了手脚之事么?那便是心魔作用于外,患病之人最后只能自残自尽以求解脱了,你可对比自家症状,有没有痛苦不堪的时刻,忽然冒出想要了结自己性命的想法呢?”
冯敬尧一惊,这种想法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经常会发生,夜不能寐之时,他除了无端的折磨身边之人外,还无数次的有想用刀子割开手臂,让**的痛苦驱散脑中的幻想的想法,看来善祥不是在威严恐吓自己啊。
“有没有?”善祥追问道。
“确实……有过。”冯敬尧脸色发白,低低的道。
善祥双目低垂,眼皮子一跳,不易察觉的吁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三九五章 你有罪,你忏悔吧
冯敬尧有些发傻了,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么一个睡不着觉,一闭眼便有恐怖幻觉的病症,他本以为是普通的失眠之症;那些出现的幻像,也不过是自己年老之后对于以前所为的一些偶尔的追悔,充其量只是心中一闪,从未当回事。
在这个世道打拼,经过数次血淋淋的教训,几番死里逃生,他才悟出这种弱肉强食斩草除根的道理,当他明白了这一点并实施之后,他的事业便蒸蒸日上了;死在他手上,直接或者间接的人命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妇孺幼儿他也从未手软过,因为他知道哪怕留下一根火苗便会引起焚身大火,所以他从不在这方面仁慈。
然而,到了现在,困扰他的不是仇家的追杀,而居然是这种虚幻的影像,失眠之症固然讨厌,他被折磨的寝食难安,但毕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而在善祥大师的口中,这件事竟然如此严重,甚至可以左右自己的想法,甚至丢了性命。
冯敬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善祥说的稍有介事,说出的症状也是严丝合缝,自己的确曾因为烦躁不堪想过:要是死了就好了;但是这个念头仅仅是轻轻一闪,连他自己都当做笑话来看,善祥说的却是那般的严重。
“师父,不至于如此严重吧?那些念头只是间或一闪而已,弟子只是烦躁之时的随心一想,怎么会想你所言便会自绝性命呢?”
善祥合十道:“不然,在你看来是烦躁时的冲动,但在老衲看来却绝非如此简单,世间人有的犯下大错,大多都是因冲动而起,有些人只是头脑一热便失去真我,于是大错铸成;你细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冯敬尧最近对于往事记得特别深,善祥一句话忽然勾起了他年轻时候的回忆;当年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投于师门学武艺,那时候天真烂漫全无心机,只是有一日他独自上山砍柴,遇到一名农家少妇也在山中砍柴,原本倒也没什么,那少妇的年纪怕是都能做自己的母亲了;可是怪就怪老天不长眼,片刻间风雨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而下;下雨也就罢了,怪就怪山壁上只有一个山洞,他和少妇只能躲在同一个山洞里避雨;躲雨也就罢了,怪就怪那少妇衣衫单薄,被雨水淋湿之后凹凸之处夺人眼球。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火性猛烈之时,而且终日的枯燥乏味辛苦的学武生涯,除了满脸褶皱的师母,他何曾见过这般喷着香味的躯体,于是乎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强行将那少妇奸污。
事后他威胁少妇不准说出去,还将自己省下来的可怜的一点铜钱全部给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可是第二天那少妇的丈夫便带着数十乡民拿着扁担柴刀来到师父家中,而那些被师母染得红通通的过年包给他们这些徒弟的红色铜钱也正成了证据。
他被逐离师门,虽然他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三夜,但是在师父和师兄弟们鄙夷的目光中和指指点点中,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能被容忍呆在这个虽不温暖的大家庭中;这三天里,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千万莫要冲动,但是一旦你冲动了做错了事,那接下来便需要斩草除根,而不是去祈求宽恕。
三天后的夜里,他离开师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摸进山村中,将那少妇一家五口尽数斩杀,这件早在山洞中便要做的事,他终于给了个了解。
从此后师门中少了个端茶送水砍柴喂猪的小徒弟,世间多了个叱咤风云的冯老虎。
善祥的话恰好打到他的软肋,很多事都是因冲动而起,自己的这一辈子其实便是那一次青春的冲动造就而成,冯敬尧岂能不有所触动。
“照师父这么说,若病症加重,我会在某一次冲动之中了解了自己的性命么?”
“阿弥陀佛,未尝没有可能,只不过杀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心魔罢了。”善祥深有忧色的看着冯敬尧。
冯敬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