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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头虽小,为追上古钺聪,一路累死了两匹好马,第三回有了经验,眼见马儿口吐白沫,就下马放它去了,设法再盗一匹。如此又北行三日,这天晌午时分,来到中卫县。从平凉到中卫,沿途地广人稀,并无大县。玄颠一到中卫,当即决定到城中大吃大喝一番,在集市上偷了十余两碎银,来到城中一叫“卫城春秋”的大酒楼,迈步就走了进去。
到了门口,见偌大的酒楼竟空无一人,正自纳闷,一店小二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客官也是二楼的贵客?”这些天,玄颠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客气的小二,心绪大好,问道:“怎么,莫非客人都在二楼?”那小二一听这话,笑容登时便没了,忽而愁眉苦脸起来,说道:“原来你不是他们的同伙,小和尚,你有所不知,楼上来了一拨恶人,把楼下的客人都吓跑了,掌柜的吩咐,今天但凡来吃饭的人,都请别家去。”说着将他往外推。玄颠奇道:“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那店小二皱眉道:“你还不明白么,”放低声量道:“听掌柜的说,楼上都是当今武林盟主高进伦的手下,谁也惹不起,快走罢,保住小命要紧。”玄颠一听“高进伦的手下”,扬声道:“姓高的是什么东西,且让我进去将他们轰走,让你们安安稳稳做生意。”店小二吓得脸也白了,说道:“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么?”玄颠道:“怕什么,我是武林高手。”店小二看他一眼,苦笑道:“管你什么手,也不是他们对手,小和尚,我这番苦口婆心,难不成会害你不成,快走罢。”玄颠道:“多谢你了,我偏要上去。”推开他径向楼上走去。
他方刚迈步,就听楼上一人道:“酒保,再沽十坛女儿红,切十斤熟牛肉,一盆红烧肉。”
玄颠一听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古钺聪,登时大为欢喜,心忖:“这小二胡言乱语,师父怎会是高进伦的人。”正欲大步上楼,忽又听一人道:“酒保,这边也打十坛女儿红,切十斤熟牛肉,一盆红烧肉,快快上来。”
玄颠一怔,忖道:“这声音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一想,却想不起来。
他刚走到一半,又听一声大响,有人猛拍桌子,喝道:“酒保,过来。”
片刻,只听那酒保颤声道:“大爷有何吩咐?”
那人道:“你知不知道,人和狗有何不同?”
那酒保道:“小的不知,还请大人告示。”
那人道:“人是人,狗是畜生,这都不知道么?”
那酒保连连应声,说道:“小的这回知道了。”
“啪”一声脆响,显是那酒保挨了一耳光,只听那人喝道:“他妈的,你既知道,干么先给狗上酒?”
那酒保被他一巴掌打哭了,心中着实不服气,说道:“是这边的客官先叫的,小店规矩,先来后到。”
那人道:“人和狗有个卵的规矩,把酒拿过来。”
玄颠听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骂道:“哪来的孙子,竟敢拐着弯儿骂师父?”大步奔上楼,正欲现身,忽又想:“时隔三年,不知这些人有没有认出师父,师父有重任在身,倘若他无意表露身份,我就此出去相认,那可不是乖徒弟。”想到此,停下脚步,藏身屏风后,借着罅隙向外看去。
只见西首靠窗处,坐着个满脸黝黑的少年,五官轮廓与古钺聪相差仿佛,但却比年前所见的古钺聪高壮不少。同坐的还有几条大汉、一名少女,玄颠一个也不认得。另一侧,分三桌坐了二十余劲装汉子,当中一人端坐如山,乃是鬼影阁掌门王易武。王易武身侧站着一横眉瞪眼,左脸满是刀疤的汉子,方才打酒保的,定然是他了。
玄颠愣了一愣,才知那黝黑的少年是古钺聪所扮,心想:“看来,师父果然不欲让人识破身份。”看来看王易武一拨人,又忖道:“三年前王易武和巴图图历尽千辛运送一大车奇珍异宝至少林,只为讨好武林盟主,此人从来谨小慎微,不爱招摇,怎地门下弟子却这般张狂?”见王易武兀自正襟危坐,对弟子所为恍若未见,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思虑只在一瞬,那左脸刀疤要酒保将酒从古钺聪桌上拿过来,酒保不敢不听,但一见古钺聪身旁的乌氏六兄弟,却又不敢上前。
只听古钺聪道:“小兄弟,那边的客人要先喝酒,给他们拿去好了,再给我们沽来就是。”
酒保如逢大赦,说道:“那……那怎么好……”乌老大喝道:“让你拿就拿。”酒保吓得险些瘫倒在地,忙将酒坛一个一个搬了过去,最后一坛酒刚放好,那左脸刀疤又道:“我们要的熟牛肉和红烧肉,怎么还不上来?”
酒保道:“众位爷,牛肉红烧肉要现烹现煮,没这么快。”
左脸刀疤踢他一脚,喝道:“快去催。”
左脸刀疤抢酒,不料对方丝毫也不愠怒,还慷慨相让,一时间无话可说,暗中均不住互递眼色,显是还不甘心。
玄颠见状,知鬼影阁的人没有认出师父的身份。(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三回 生死茫茫3
(全本小说网,。)
不多久,只见方才劝玄颠离开的店小二双手牢牢捧着一盘红烧肉,战战兢兢走上楼来,他一见玄颠藏在屏风后面,只道他不敢出去,冲他微一苦笑,又努了努嘴,显是在说:“别逞好汉啦,快走罢。”好容易走到大厅,四下看了看,对古钺聪这边厢道:“客官,对不住了。”见古钺聪等人不做声,这才移到王易武桌上。
那左脸刀疤突然一声大喝:“混账,这么久才上一盘,我们这些人如何够!”店小二本就恐惧已极,双手不住发抖,一听到这声大喝,双手一软,手中盘子微微外斜,不少汤汁流到了桌子上,正好有两滴洒在左脸刀疤裤子上。店小二吓得魂儿也没了,连声道:“大爷饶命,小的这就帮您擦干净。”取下肩头汗巾去擦他裤上油渍,刚伸出手,左脸刀疤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他手腕,将那只手按在桌上,抓过一旁大刀,手起刀落,店小二两根手指头已然分家。店小二当即痛得鬼哭狼嚎起来,响彻酒楼。
左脸刀疤推开他,眼望着古钺聪这边厢道:“不是江湖好汉么,怎么只会做缩头乌龟?”
店小二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哪还听得出左脸刀疤这话是指桑骂槐,口中道:“小的是虫儿,是臭虫,不是好汉,大侠饶命。”痛得口齿不清了。
乌氏六兄弟皆大是愠怒,何胡来低声道:“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大家稍安勿躁。”古钺聪也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还没认出我们,不必徒生事端。”
左脸刀疤喝走店小二,见古钺聪等人仍不动声色,又坐下来吃喝。
经此一闹,那店小二哪还敢给古钺聪这边厢上菜,转眼之间,王易武三桌已上了八盘牛肉,一大盆红烧肉,古钺聪这边厢除了几个空碗,连杯茶水也没有。
吃了片刻,王易武忽对左脸刀疤道:“仁义,人家给我们让酒,还不过去道谢。”
原来,左脸刀疤姓吴,名仁义,是鬼影阁的大弟子,只见他微微一愣,问道:“师父,可用走火?”
王易武瞅着酒碗道:“不用白不用。”
玄颠闻此,忖道:“这是两句江湖切口,不知是什么意思?”
吴仁义端起一坛酒,走到古钺聪这边厢,砰一声放下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似乎觉着那酒气味太烈,一手在酒上扇了一扇,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过了片刻,大声道:“喂,这里谁是头儿?”何胡来四人不动声色,乌氏六兄弟却是紧握碗大的拳头,瞪目而视。古钺聪笑道:“阁下要跟我们喝酒?”
吴仁义道:“你说话了,你就是头儿,我请你喝了这碗酒,你不会不给面子罢?”
何胡来虽不会武功,但毕竟见多识广,暗中向古钺聪摇了摇头,欧阳龙儿一拍桌子道:“就凭你这个烂脸狗,也配给我们老大敬酒,滚回去,把你那十分没用的师父叫来,要他跪在我们老大面前磕三个响头,再恭恭敬敬给我们老大敬酒,说不定我们老大心绪好了,还能抿上那么一小口。”
吴仁义一声纵笑,忽而戛然而止,喝道:“敬酒不吃,老子请你们吃罚酒。”话到一半,一碗酒已从古钺聪头上直泼下去。古钺聪本不欲理生事,偏偏鬼影阁欺到头上来,见酒水泼来,说道:“哪有这样喝酒的道理!”右手一扬,夺过他手中酒碗,左右前后疾晃数下,那泼出来的一碗酒尽数回到碗中,一滴也不曾洒出。
这一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何胡来、乌氏六兄弟无不大声喝彩,连鬼影阁弟子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叫好。
吴仁义也是微微一怔,随即道:“好本事,请喝罢。”
吴仁义方才扇酒、捂鼻子的举动,古钺聪瞧得一清二楚,说道:“既是阁下请酒,何不先喝一碗?”
吴仁义哈哈一笑,说道:“你怕?喝便喝。”摸了摸鼻子,伸手端起酒碗,一大口喝了底朝天,并无丝毫异常。
古钺聪面不改色,说道:“该我了!”提起坛子,正待自斟一碗,吴仁义抢先拿过酒坛,说道:“既是在下请你喝,自当我来倒。”倒了一碗,仍伸左手在酒上有意无意扇了一扇,古钺聪见他动作与方才一模一样,知他这两个手势一定有鬼,但那酒水并无毒,不待吴仁义去捂鼻子,伸出手来与他握住,从旁取过一个空碗倒满,说道:“不敢劳兄台动手,在下自己来就好。”倒了一碗,仰脖子喝干。
吴仁义脸色微变,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一股真气运到左手五指之上,缓缓握了下去,见古钺聪宴然自若,便如没有知觉一般,当下咬紧牙关,全身上下绷紧,用尽全力握出,岂知对方仍是丝毫不动,自己的手却渐渐被箍紧,愈发疼痛入骨,他大惊之下,用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