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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
陈枫低下头，脸上不由浮现出惊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血肉竟然开始恢复了，而且速度快到肉眼都能清晰地看到恢复的过程。
一阵阵麻痒传来，可陈枫觉得这种感觉无比舒服。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陈枫享受了一番这种感觉，才问道。
“因为河水。你原原本本地来，定然叫你原原本本地走。”
“生死人，肉白骨。”陈枫看到自己渐渐长出的血肉肌肤，感受到了经脉和隐秘经脉及各个秘旋、秘之穴中涌动的能量，他慨叹。
现在，他终于知道渡船人为什么将自己沉入河底了：“谢谢你！这只是一条神奇的河流。”
“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也利用了你。”渡船人沉吟了一会，才说道。
“你怎么利用我了？”
“我接你过河，自然有我的目的。”
陈枫回应了一声，却突然涌出了一个无法遏抑的冲动，他一把掀起了渡船人的斗笠。
渡船人一惊，却没能躲开。
斗笠掀掉后，陈枫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只是有着太多的苍白。盘起的秀发和眉梢的秀气表明，这是一位女子。
纵然惊慌，这依然是如花的容颜。
年轻貌美的女子，孤独地守望着一艘船，一条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做一个渡船人？
凝视了她很久，依稀间，陈枫发现，渡船人的面容竟然隐隐与生婆婆有些相像。
“生婆婆是我的母亲。”仿佛知道陈枫在想什么，渡船人低下头说。
“你随我离开这里吧。”听了她的话，陈枫大吃一惊，过了一会才大着胆子说。
“我……”渡船人欲言又止。
“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外面，还有一个更加精彩的世界。”
渡船人轻咬着朱唇，仿佛在做最艰难的思考。许久，她抬首问陈枫：“若是我陪你出去，你会立即离开秘界，不再见其他女子，一辈子都伴我隐居山野吗？”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而且……”
陈枫的话还没说完，渡船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说了。我知道的。我还是想留在这里。你能请我离开，我很高兴，谢谢你。”说到最后，她的话语已经很轻。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人，你会有自己的朋友。你会有很多收获，而这里，太枯燥了。”
“我……不需要朋友。现在你好好听着，我教你离开这里的方法。”接下来，渡船人不再谈论别的话题，只是告诉陈枫如何在这个世界里联系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种方法很奇特，完全是靠思想来完成。
终于，陈枫记下了她教授的方法，却忍不住继续问道：“你难道喜欢这种孤孤单单的日子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无论如何，都谢谢你。而且，虽然你杀了我的母亲，但是我不怨恨你。”说完这些，她回望了陈枫一眼，决绝地跃入水中，再也看不到了。
陈枫回想到生婆婆和渡船人的谈话。她们之前都提到了对方一次，评价都不高。很明显，她们母女之间存在着矛盾。矛盾的起源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他只是能够略略概括出这对母女的性格区别，一个充满野心，苦心经营，希冀着崛起，一个与世无争，孤苦度日，守候着虚无的未来。她们是对还是错，陈枫一时间无法给出一个评判。人，活着都有自己的道理。在这个打打杀杀的世界，抛开道德不谈，也许每种活法都可能成其精彩，也可能空留遗憾。这谁说得清呢？
她与她之间，注定有一个曲折的故事。可是，这个故事注定没有听众了。陈枫也只是看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罢了。
盘膝坐在河边，按照渡船人的方法，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另一个身体，去建立一种肉眼看不到的联系。数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丝感觉。又是数个时辰，她终于生出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又过了很久，他感觉到整个人都飘飞在了空中。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临别时，陈枫再度看向那空空荡荡的河流。这个世界，除了渡船人，再也没有任何人存在了。灿烂辉煌也罢，死气沉沉也罢，一切辉煌与落寞都将掩埋在这个注定将无人知道的角落。
从此，再也不会有渡船，不会有过客，不会有划桨时的水声和过客的询问。
渡船人，在光阴的河流中，一定会孤独吧。
第606章 倾诉
睁开眼睛，陈枫不由有些感动。此时的迟桂英还在苦苦守护着自己。只是不知道从何地来了两只铁翼鸟，正将她压制在角落了。迟桂英的脸孔已经有些苍白，只是秘徒的她面对着两只铁翼鸟，只是凭着强大的毅力才坚持到现在的。
她几乎已经看不清铁翼鸟从哪里攻击，只是拼命压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秘力去吸引铁翼鸟的注意。他相信陈枫会苏醒的，她能做的，只是为他赢得尽量多的时间。只是，时间还是太缓慢了，而眼前的两只铁翼鸟也太强了。
“我要死了吗？”迟桂英禁不住这让问自己。恍惚中，她的肩膀还是被一只铁翼鸟抓到了，留下了深深的创口，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另一只铁翼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尖嘴直接点向了她的头部。这一下若是点实了，她的脑门上定然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疼痛已经不重要了，迟桂英闭上了眼睛。她尽力了。她觉得自己太累了，歇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她的身体刚刚在陈枫的帮助下恢复，她还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亲人，就要葬身此地。
在迟桂英受伤之前，陈枫的秘识便回来了。在招月池中，他离开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他却度过了很久。手中那颗所谓的重水珠在他回来的瞬间便破碎了，化成了一滩水留在地上，缓缓渗下去，很快消失不见。去那个世界，因为这颗珠子；回来，也是需要它的。若是没有迟桂英的守护，若是这颗珠子早早地坏掉，陈枫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
秘识返回，适应身体却稍稍用了一点时间，就在这点时间里，迟桂英负伤了，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没有任何声响，甚至两只铁翼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它们的脑袋便消失了。危急时刻，陈枫用出了青色火焰，确保能将铁翼鸟一击致命。随后，是两具铁翼鸟的尸首落地的声音。
许久，迟桂英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面容如阳光一般的少年正对着她微笑。之前，她昏了过去。
“你又救了我。谢谢！”
“没有你，我可能也活不过来。咱们就不用这么客套了。”
迟桂英看了看，自己肩部的伤口早已被包扎上了。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沮丧，修为还是太低了，在这招月池中，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这多亏你治好了我多年的沉疴。”
“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比如你的身体为什么会成为之前的那个样子。”
过去迟桂英一直认为，自己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可是当她第一次开始信任这个少年，她便拥有了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最终这个机会转变为现实。虽然现在她十分疲倦，可她对少年的好感让她希望有一番倾诉。有时候，能有个人听一听自己讲述自己的心事，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
“我天生便是火命……”迟桂英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当她讲述自己遭遇的时候，心中不再完全是对命运捉弄的委屈和悲凉。就像是面对着多年前的老朋友去娓娓道来自己的遭遇。没有大悲大喜，只有波澜不惊的生活表里。
对，就是朋友。对很多人而言，这两个字可能不值一文，可对她来说，这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尽管她平日里不敢想，更不奢望能够拥有。
迟桂英的故事在秘界中也许有些凄凉，但也只是凄凉，没有陈枫的经历曲折。很多人听后，可能会叹一口气，可也只是叹一口而已。除此之外，又能怎样。在命运这条河流面前，勇于中流击水的人只是极少数，多数人还是选择乘船稳稳当当过河。更何况，悲剧只是别人的，自己只是个听众而已。听众，是不需要上台去演戏的。
尽管迟桂英的讲述除了开头之外波澜不惊，可陈枫却完全沉浸于其中。蝼蚁般的存在，野草般的枯荣，这些往往最能让他动容。迟桂英讲了一个时辰，他耐心地听了一个时辰。他和迟桂英的经历完全不同，但有许多东西又完全相同，比如对亲情的重视，对生活的热爱，苦难面前的坚持，独行路上的苦苦追求……
可纵然身体好转，迟桂英依然是孤独的。这种孤独和她之前的病症一样，让她始终活在压抑之中。
说到最后，迟桂英脸上的悲戚也被她强行收敛了。她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迟桂英。”
“我叫陈枫。”
“很高兴遇到你。现在，我要离开了。”
“离开招月池吗？”
“不，我还要到招月池别的地方去找找机缘。感谢你帮我的一切，可我的修为实在太低了，我需要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之前，我是不敢有这个想法的，可现在，你给了我机会，我便会努力”说完，迟桂英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个累赘，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陈枫同样不愿意将迟桂英带在身边，他不嫌弃迟桂英，只是，他的前路危机四伏，他也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护好迟桂英。迟桂英在他身边只会更加危险。
“桂英姐，你先别急着走。”陈枫笑着说，“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我很喜欢。”迟桂英羞涩地说，“我就叫你陈小弟吧。什么事，你说。”
“桂英姐，这里确实不适合你待着。就算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