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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长久温暖,两个人都在汲取力量。
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会放弃——
韶华正好,一枝先折。空罗袂,揾清血。
待随群逐队,开眉一笑,除你心肠是铁。
看今生,为伊烦恼,甚时是彻。
音容望极。
奈弱水、蓬山路隔。
“琉聿……琉聿!”鄢翮先是一愣,便惊慌失措地揽着琉聿软倒的身子摇晃着他,“琉聿!不要睡!”
“鄢翮……有你爱着涯瑜,真是他此生大幸……”琉聿无力地半阖着眼睛,墨发绢顺地流泻而下,失去了知觉。
朱唇含笑,飒然愁尽空。
鄢翮浑身颤抖发不出声,痛苦地抱着琉聿,乌黑的眼空茫地看着远处暗黑的天际,觉得力气却被抽空,几乎站不稳。
“不……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愤怒地剧烈摇晃着琉聿,只会重复单调苍白的句子,“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啊……”
声声哽咽,无话可说。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
疯狂过后,鄢翮静静痴了好一阵子,扶抱着琉聿坐下,仰头看着漫天灿烂的星,抬手抹干了泪,慢慢地笑了。
笑什么,却不自知。
手臂滑落,碰到了地上碎掉的锅子豁开,血液流出,没有痛感,鄢翮想,自己也许也中了一样的毒?
若世上有一种毒,可以使人不会心痛,就算吃下就死,自己也会试试吧。
感觉手腕一阵困麻,鄢翮垂首看了看那个不算浅的伤口,恍了恍神,随手握住了不断流血的狰狞口子。
指尖不断滑下的粘稠血液,鄢翮面无表情看着,却似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捡了地上残破的碎片狠狠划进了自己的左手臂掏挖着什么,血肉模糊中却见他毫不觉痛,只是欣喜激动地嘴唇都在颤抖,
“琉聿——琉聿——我可以救你了!”
半生泪尽 正文 第十章 般若
章节字数:4090 更新时间:111108 16:56
鄢翮把锋利的碎片丢掉一边,手指伸进皮肉翻起的伤口里匆忙摸索。
鲜血如溪,侵透了半身衣衫,他且浑然未觉。
只望着琉聿苍白消瘦的脸,放佛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么虚软无力的样子。
他们明明南辕北辙,却因爱着同一个人,被束缚于此,生不如死。
那些表面的平静,安抚了面孔,却安不了自己的心。
“不可以死……我一定会救你的……”
鄢翮终于从血肉中摸出两粒小指尖大小的蜡封药丸,欣喜若狂,用力搓开上面的蜡壳,将一枚塞进琉聿嘴里,一枚自己吞下。
鄢翮轻轻抹着琉聿未干的眼角,笑容说不出的苦涩。
“心有灵犀……聊胜于无……”
他捡起碎片,重重割开了手腕上已经止住了血的伤口,同样执起琉聿的一只手腕划开,琉聿的血带着暗色,显然毒气已经走遍肺腑。
鄢翮轻叹,似在感慨命运的无常和玩笑,将自己的伤口按在琉聿唇边,缓缓含住琉聿手腕那个不断涌血的口子,吸吮。
琉聿的身体放佛得到了指示,随着鄢翮的动作,竟然启唇开始吸吮鄢翮手腕流出的新鲜血液。
来不及饮下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触目惊心之间,多了些薄凉无奈。
鄢翮闭目流泪,嘴里似有似无的呜咽,持续了很久……
这药,名叫心有灵犀。
是六岁那年,皇叔将他叫进宫里,帮他和太子哥哥在手臂里埋下的。
当初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皇叔只是心疼地抚着他的发,“鄢翮乖了,这是以后能救命的东西……”
心有灵犀,天下良药。
只是这药要成对相辅,故极难制成,制成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内,必须以新鲜血肉饲之,直到重新拿出使用。
心有灵犀,起死回生。
服下对药的两人,不论对方是病入膏肓还是毒入五脏,都能重获健康。
如此神药,皇叔费尽气力只练出了两对,给了他和太子。
鄢翮何德何能。
心有灵犀,牵绊一生。
他和琉聿,从此同气连枝,甚至会对对方慢慢产生依恋,但无关爱情。
无法对对方说假话,无法背叛,哪怕死亡,也是接踵而至的。
呵呵……
心有灵犀,聊胜于无,至少,琉聿还能活着……
夜色渐浓,周围的空气沉降出阴冷感,间或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鄢翮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记忆像书页一般不断翻起,欢乐悲喜中的过去的自己,活像书中的人物,在自己的冷眼旁观中淡去。
天色露出一线浅白,鄢翮看了看琉聿恢复鲜艳色泽的伤口,笑了,就这么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让琉聿伏在自己胸口,倦极地昏睡过去。
结果怎样,他已经无法控制了,干脆任其发展。
难得做了平稳锦华的梦,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喜逛市集的鄢翮小王爷——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故人回首依旧,笑晏晏。
琉聿浑浑噩噩间,似乎又将今生经历一次,其中况味无法言喻。
他只是用力挣扎着,想摆脱那些连丝绕线的过往,终于哽咽着哭醒过来。
静静望着头顶的蓝天暖日,琉聿有些恍惚……
痛。
他抬手看着自己手腕伤口,不禁困惑,自己怎么会有痛觉?
那些真实的景色,又是怎么回事?
觉察到耳边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他蓦地睁大凤眸,起身看向自己身下的鄢翮——
鄢翮还在昏睡,梦中舒展了习惯紧皱的眉头,原本干净的脸上黏着一些干涸的血迹,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看上去有些憔悴……
尤其是左臂上狰狞恐怖的伤口,几乎可以看见森白的臂骨,琉聿看得心里发凉,依稀记起昨夜那些混乱的场面。
“鄢翮……”他抚摸着鄢翮的脸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有些不懂,为了自己这个几乎可以算作敌人的人,鄢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真的只因为自己在断崖上拉了他一把么?
然,无解。
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便站起将鄢翮抱进屋里,鄢翮只不踏实地哼两声,没有醒来。
琉聿处理了鄢翮手臂上极深的伤口,看着屋外暖日融融,有些恍惚,明明是春天,他却觉得心里一股寒气迫人,严冬一般。
有些事情无法厘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那日鄢翮昏睡醒来,两个人便沉闷相处,颇有尴尬的味道。
朝夕相对,他们似乎都在维持那种微妙的平衡,不提明日。
琉聿偶尔静静看着天空发呆,或者在鄢翮要做重活时帮上一把,“你手不方便,我来吧。”
鄢翮也不拒绝,退到一边,睨一眼外面的流水落花,“琉聿,我要离开这里。”
不是询问,不是打算,是淡淡的却不容质疑的语气。
琉聿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下,没有抬头,“这样……去哪里?”
“……我要去找麟光。”鄢翮犹豫了会儿,还是如实告诉了琉聿。
琉聿被鱼刺扎到,蹙眉看着指尖沁出来的血珠子,心想,这里面,有一半鄢翮的血液吧。
“你真得放得下和涯瑜的过去么?”
直白的话语,让鄢翮轻轻吸口气,又叹出来,“可是那时我冲自己发誓,如果断崖不能要了我的命,我就去报仇。”
他若不死,新生就属于王朝。
琉聿怔怔然地点头,“你去吧。记得小心,麟光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鄢翮似乎有些诧异琉聿的态度,“你……”
“我累了。”琉聿扬起唇角,却是说不出的疲倦和空透,放下手中物什,红袖轻挥,走向屋里。
第一次,在鄢翮面前掩住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鄢翮觉得有些控制不住地难过,怅然长立,欲语还休。
屋内,琉聿麻木地僵笑着,凝视指尖早已愈合的伤口。
白细如葱,里面却深深揉进了一些黑色的细石渣,那时没能清理,就一直,一直长进了肉里,如蛆附骨。
看上去,很恶心。
他使劲搓了搓,却没什么用。
那晚,鄢翮抱来了当初在木屋后面发现的一坛酒,像是原先的主人自己酿的,酒液算不上澄亮滑口,却带着浓郁诱人的酒香,饮起来颇为辛辣爽快。
两个人坐在那时救了他们一命的秸秆垛上,影子投长在后,闻着萦绕在酒香里浅淡的秸秆香气,耳畔是溪流活泼欢快的声音,夜凉如水,月光似练。
鄢翮又替自己添了一碗酒,正要送进口,却被琉聿拦住,“你手上伤口还没好,少喝些吧。”
鄢翮笑着绕开琉聿的手将酒一饮而尽,“有酒且醉瑶觥,更何妨。”
琉聿听了,也释然一笑,举起手里豁口的碗轻轻碰了碰酒坛,响声悦耳,“金谷繁花春正好,玉山一任樽前倒。”
鄢翮哈哈大笑,嘲笑道,“我们不过喝个酒,怎么酸话倒说了一通。”
琉聿眯起凤眸调侃,“鄢翮小王爷气质使然,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鄢翮瞪他一眼,心里却觉得真的开心,这样喜欢“欺负”自己的琉聿,让他觉得真实又温暖。
琉聿懒洋洋躺倒在秸秆垛上,专注看着天上璀璨的星空。
天河悠悠漏水长,南楼北斗两相当。
真美。
“喂……”
“什么?”
“走得时候,不要吵我,我酒后要睡满十个时辰的,不然会气得要杀人。”
“呵呵,知道了……你也记得些,内力绝对不能再用了,那毒只是无限期地压下去,却并没有解开。”
“好了好了,每天念四五次,我要烦死的。”琉聿翻个大白眼,学着鄢翮的模样。
“你还是别这么动作……活像勾|引人似的!”鄢翮不客气地打击回去。
玉烟青湿,天际渐白,两个人一夜闲话,却绝口不提今后。
逗趣嬉闹或者高歌浅唱,开心无比。
鄢翮看着入寐的琉聿,那唇角擎起的笑,让他留恋。
他轻轻弯下腰,不可自已地吻了吻琉聿看上去殷红鲜嫩的红唇,“再见。”
他会好好保护自己,哪怕只为了让连命的琉聿能活下去。
天边一处云色摇光,鄢翮抬头看着,竟觉得似要醉了一般。
他起身舒展了腰背,嗅着空气中沾湿的清新气味,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