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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楚天泽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
第506章 心乱，寂灭
然而，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了？”婉儿夫人见到楚天泽脸色有些苍白，不禁走上前关心道。
楚天泽下意识后退，保持距离。
他看了看落叔夫妇，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只不过觉得有些惋惜。”
落叔笑道：“你小子倒是比我们的反应还大。”
楚天泽内心一团糟，思绪完全是乱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后来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楚天泽主动问道。
落叔见楚天泽恢复平静，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在半路被表兄的人截杀，受了重伤，为了躲避他们，我们不得不隐姓埋名，在暗中行动。”
“可没想到，他们一边搜查我们，一边往家族中传递信息，说我们被仇人刺杀，下落不明，并且那个混蛋还提出要照顾我的孩子！”落叔握紧拳头，语气愤怒。
婉儿夫人一直轻抚落叔的背部，落叔的气渐渐消了，只不过语气还是有着不甘。
“好在，圣女反应极快，带着我那孩子离开了家族，后来不知去向。”落叔缓缓道：“说来也怪，圣女从小就与我家那孩子关系不错，而且在我辉煌的时候，甚至还与族长商谈过，让他们定下亲事，然而世事难料啊……”
落叔眼角含泪，当初那个霸气无比的男人，如今满面沧桑，谈到过往的时候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若不是我心软，遭了那个混蛋的暗算，还至于发生这些事情么？”落叔捶胸顿足：“我那孩子被带走后，我暗中调查着他们，最后他们却失去了踪影，直到前不久，那个圣女回到了家族，我就知道，我的孩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婉儿夫人已经泪眼朦胧，她轻叹道：“这不怪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们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气氛极为沉重。
方小云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她感受到楚天泽身上的气息。
很恐怖。
她抬起头，悄悄瞟了楚天泽一眼，楚天泽依旧是淡定的模样，但是方小云知道，楚天泽情绪处在一个将要爆炸的极限。
“公……公子……那个……薛夜白姐姐找你……”方小云支支吾吾道。
楚天泽缓缓扭过头，深吸一口气，道：“行，我一会儿过去。”
“如果你有事，你先去忙吧。”落叔朝楚天泽挥手道。
楚天泽朝落叔拱手道：“前辈，还请在这儿多住几天。”
“当然，我还想着让你帮我看看婉儿的眼睛呢。”落叔笑道。
婉儿夫人的眼睛失明太久，就算楚天泽用生机之力去医治，也不一定能完全治愈。
毕竟眼睛是极为重要的一个部位，若有闪失很容易终生无法恢复，只能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慢慢治疗。
楚天泽点头答应，随后吩咐方小云照顾好落叔夫妇，自己朝院子外走去。
一出院子，楚天泽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他脚下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卧龙山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
楚天泽盯着那飘舞的白云，忍不住放声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
楚天泽大笑，笑声凄厉。
“五百多年了，五百多年过去了！”
“为何还要我见到你们！”
“为什么，苍天捉弄人！天也？命也？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
一声惊雷，轰天地。
天黑了，起风了。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
楚天泽仍由雨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将自己全身打湿，头发乱糟糟肆无忌惮垂在脸上，胸前，活脱脱一个鬼模样。
他的眼睛发红，有愤怒，不甘，悲伤等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噌！
背后的剑匣打开，帝绝剑出鞘，被他握在手中。
“楚天泽，你冷静一点。”剑灵在楚天泽的脑海中缓缓道。
“我怎么冷静！”
“你……别坏了心境……”
“要心境有何用！”
“唉，我知道你心情难过，可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就……”
“你给我闭嘴！”
唰唰唰！
楚天泽疯狂舞剑，剑光闪烁，在瓢泼大雨中散发着惊人的寒光。
轰隆隆！
山峰在颤抖。
方小云将落叔夫妇接到屋内，不禁抱怨道：“这天气怎的说变就变，不行，我得去收衣裳了！”
落叔看着方小云跑出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天空，漆黑一片，叹气道：“这天气，看着心头都极为沉重。”
婉儿夫人揽着落叔的胳膊，说道：“别想太多了。”
“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轰隆隆！
楚天泽一剑刺出，空间似乎要被撕裂，在万丈高空中，楚天泽疯狂地舞剑，双目通红，手上的青筋暴出，极为狰狞。
噌噌噌！
气息翻滚！
十方灭绝剑！
第一层，萧瑟！
唰，楚天泽猛然转身，剑光如同寒霜般刺骨。
第二层，轻寒！
楚天泽高高跃起，冲着天空仰天大笑，再度刺出一剑，整个人摇摇欲坠！
笑声中，尽是苍凉悲怆的气息。
第三层，孤雁！
啪嗒啪嗒。
方小云赤着脚一步步跳上山顶，看到了状若癫狂的楚天泽。
“公……”
唰！
方小云还未喊出声，剑芒就从她身边飞过，将她吓了一跳。
她看到了楚天泽疯狂的眼神。
那居然……
是修罗枯骨身！
居然被控制了！
楚天泽无视方小云，他此刻杀红了眼，意识模糊，身体已经麻木，自行舞动着。
第四层，独倚！
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嗡鸣，一道剑光冲向天际，随后又断然消散！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极为压抑，孤独的气息。
咔嚓……
方小云惊恐地发现，这个山峰上出现了许多裂痕。
而天空上的乌云，似乎也出现了裂缝。
那些雨水，快要接触到楚天泽的时候，统统被一种锋芒的气息搅碎。
十方灭绝剑第五层……寂灭！
山上的风吹来，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叫声。
似乎这一切，都要被毁灭了。
方小云紧紧攥着衣角，她一咬牙，冲了上去。
“我不能让公子就这样下去！就算是死，我也要阻止他！”
唰！
剑光出现在方小云面前，骤然停住。
叮——
帝绝剑掉落在地上，那些仿佛消失的雨滴，再度滴落下来。
方小云直接扑倒楚天泽。
楚天泽浑身无力，双目无神，只是静静地抱着方小云。
就这么抱着，任由雨淋湿他们。
第507章 百年生死两茫茫
“公……公子……”
方小云扑在楚天泽的怀中，低声道：“你醒来了。”
方小云颤抖的身躯，让楚天泽缓缓回过神，眼中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他低下头，摸着方小云的脑袋，轻声道：“我一直醒着。”
方小云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下。
她抬起头，说道：“公子心里难受？”
楚天泽看向一旁，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
“是。”
“是因为落叔他们？”
“是。”
“他们是公子前世的父母？”
“……”
楚天泽沉默。
他内心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原本心中那种恨意，却又被满满复杂的情绪取代，特别是看到他们如今的处境，他的内心始终有根刺一般扎着，疼得流出了血。
方小云趴在楚天泽的怀中，喃喃道：“我也想有父母。”
楚天泽叹气。
前世，父母早早离开他，去往中州。
那时候的楚天泽还小，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何离他而去，将他一个人抛弃在君家。
在君家，他的血脉力量决定了他的地位，使得他处处受到欺负。
就连每月去领取那少得可怜的俸禄时，都会被比他大不少的同族弟子抢夺，只要他反抗就会遭到毒打和嘲讽。
他时常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忍受着饥肠辘辘，忍受着风吹雨打。
他恨自己的父母，将他抛弃在这冷血无情的家族里。
而后来，君雅涵的出现，才让当时的他感受到丝丝温暖。
不管在家族中忍辱生活着，还是在外界游历时顽强地生活着，他都是咬着牙，渡过每一天。
原因无他，他要出人头地，他要拥有力量，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前世，他承受着同龄人几乎承受不了的压力，扛着自己弱小的身躯，一步步成为那被楚子青称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剑者。
而这一世，楚天泽几乎复制了上一世，生来就没有父母，被爷爷收留，在街头流浪，为了两个馒头，为了一碟豆腐，受尽冷眼，嘲笑。
同样的，这一世，他遇到了鸣剑宗，就如上一世遇到君雅涵，遇到楚子青一般。
他甚至觉得，上天总爱捉弄他。
但他也庆幸，自己遇到了君雅涵，遇到了鸣剑宗。
两世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成为一个外冷内热，重情重义的人。
落叔夫妇的那一番话，对楚天泽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我始终认为，我会一直这样活下去，我从来没有奢求过，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中会出现这些人的存在。”楚天泽淡淡道：“他们的出现，影响了我，我不知该怎么去对待他们。”
“那公子……要去认他们吗？”方小云小心翼翼道。
楚天泽看着手边的帝绝剑，眼帘低垂，说道：“五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