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则生。退,则亡。这个简单的道理无须他人去告诫自己,每一个投身家园保卫战的人,都明白。他们迎着敌人的箭矢,奋不顾身的冲杀,突破。将本就军心不稳的敌阵,捣得是七零八落,再打散。
父亲倒下了,儿子拾起父亲的刀,冲。兄弟倒下了,弟兄拿起兄弟的枪,再冲。儿子倒下了,老父拣起儿子的斧头,接着冲。一波又一波,一茬又一茬,前仆后继。吴浩的三万大军,在这些貌不惊人的泥腿子打击下,早已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呜呜呜···落荒而逃的伪秦军与桑林河人,又迎来了敌人,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向自己的敌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拿着破败不堪的武器,冒着无尽的冰雨,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逼近着自己。
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个时候越发的展露无遗。几个,十几个农民村妇孩童,围着一个,或几个敌人。他们用耙子、叉子、菜刀、火钳、棍棒、砖头、拳脚口指,攒击、扑打、撕咬着伪秦军士与桑林河人,直到自己倒下,或者敌人断气。洪流在汇聚、在涌动、在冲刷,将群寇挤压在一团,又荡开为几块,再化做无数的小点,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净化着关中的大地。
几经努力未果的吴浩绝望了。他终于明白了老六的话,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冬雨中,无尽的火光照亮了冰冷的夜,也照亮了每个人的心。往日骄横无比的群寇,现在在人民的汪洋中顽抗着、挣扎着、哀求着,等待他们的除了死,还是死。需要可怜敌人吗?百姓心中明白···尸山血海间,顽抗的不仅有桑林河人,还有伪秦的大元帅吴浩。战是死,降亦是死,何不最后一搏?吴浩在上百个桑林河人的团围下,执刃一挽散乱的发髻,苦笑道:“老六哥,早知如此,我就学你了。”
“大元帅,您在说什么?”别都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问到。
“我们都错了。”
“错了?”
“我们都给那些王八蛋给骗了,给耍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哼哼···”
“老七兄弟,是你吗?”
“我吴老七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良久,吴浩振振的回到:“我知道,你是来给老六哥报仇的。我也知道,作多了恶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既然我已违背了你我九人之间的誓言,我也就想到了这一天,不过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的快。”
“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的快?哼哼···”
“跟他废话什么?老七兄弟。”
“我不能违背我与他的誓言。夏侯兄弟,你帮我跟他作个了结吧。”
吴老七一回身,隐没于人群之中。换之而来的是杀神夏侯泰,以及夏侯泰的陷阵营。
“杀。”
随着夏侯泰的一声令下,陷阵营的五百健儿亮家伙,冲入敌阵···冰冷的雨,还在下。方圆十里之内,放眼望去,遍仆死尸。杨妙真在夏侯泰与吴拱的陪同下,巡视着整个战场,在为死难者祈求来世的安康幸福,更希望此生不再有如此的境遇。
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更不会去关心他们的所作所为。人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寻找着亲人们的遗体,收拢,再安葬。眼泪已哭干,惟有撒上一把方圆厚薄不整的黄钱纸,为自己的亲人送行,希望亲人地灵魂能有几个微薄的买路钱,直上天国。
“走,我们去绥德。”
杨妙真的话语声,虽不是响亮,却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我们走,去绥德。”
憾天动地的呼号声,响彻于天际,回荡在杨堡的十里之内的旷野中。妇女、老人、孩子被留下殓葬亲人,男人们拿起属于自己的武器,陆续的汇聚在杨妙真等人的身旁,等待着下一场生存之战的到来。杨妙真等人哭了,跪下了,他们恳求着善良的百姓——留下一点种吧。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人流的涌动,向着绥德的涌动。
绥德,高实的城壁,深宽的护壕,密集的箭雨,并未能阻止攻城的洪流。妪叟妇孺肩挑背抗着填塞沟壕护城河的一切所需,伴随着攻城的人流,涌向绥德。一茬又一茬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又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冲了上去,接过前人的担,继续冲、继续填塞。临时捆扎的云梯断折了,人们就用自己的身体为将士们做踮脚支撑,一尺一寸的向上缓慢的抬升。
杀红了眼的完颜纲,倚在城头,看着不屈的圣龙百姓,哀叹到:“桑林河永远也战胜不了圣龙,更何况是征服。”
“将军,这里危险,您还是暂退城内指挥吧。”
“不。我要看着他们冲上来,我要看着他们杀进城。”
····夏侯泰的五百陷阵营将士,以及吴拱七百武卒,终于被人梯送上了东城城墙。他们正与完颜纲指挥的敌军,展开城壁关搂的争夺,以期为攻城的后续部队打开一条通道。而在东门下,吴挺的三百武卒,正冒着矢石的攒砸,热油铅水的浇灌,推着冲车撞木,狠狠的撞击着厚重的城门。
残酷的争夺战,又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夏侯泰挥刀斩断最后一支护住绞索的脏手,才结束。
如潮的人流,在城门洞开的那一刻起,源源不断的涌入绥德城。在屋巷、在街道、在广场与敌撕杀搏斗,将敌人渐渐的压缩到城市的另一端,再挤压在不大的空间内。
前一只手,后一条腿,左一把刀,右一杆枪,上有一棍,下是一叉。落单的敌人,在义军与百姓们的围追堵截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消多少时间,就悉数被斩杀。而据守城西的敌残部,他们的境遇,也好不到那里去。城内是不断涌来的百姓与义军,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百姓,而在城壁上,还有两面合围的义军敢死队。只要在拖上一时半刻,他们不但会因为箭矢耗尽,而被迫与数不清的人肉搏。他们还将因为体力的损耗严重,而失去最后的抵抗能力,任人宰割。
为了自己活下去,也是为了保存本部落的实力,完颜纲最终决定突围,向延州府突围。
在围困自己的人群中冲出一道口子的完颜纲,还没有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却为眼前的画面所惊骇——无数拖着火球的奔牛,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从四面八方冲向了自己的队伍。
垂垂的暮色中,红彤彤的天际间,完颜纲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他率着自己残存的几十名亲兵,带着无尽的惊恐惧怕之情,狂奔于苍茫的关北平原上。未等其走出三里地,却又陷入了泥塘沼泽中,陷入了早已恭候他多时的洪流之中。
一群妪叟孤儿寡妇,在杨安的遗孀引领下,挡住了完颜纲的去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未等完颜纲求饶,他与他的亲兵们,已被人掀下了马,接着就是永无至尽的暴打。好在杨安的遗孀,通观全局。不然的话,完颜纲纵是钢筋铁骨,也将为人捣碎碾烂。
被人象牵狗拽牛一样拖着的完颜纲,此时终于明白了被他掳掠之人的感受。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的早死,而不必去领受别人的折磨与凌辱,以保全他桑林河皇亲的最后一点体面···“将军,民妇将敌酋完颜纲给您带来了。”
“夫人,君集代大家谢谢您了。”侯君集双膝一跪,冲杨黄氏连扣三个响头。
杨黄氏失声,众人皆流泪。最后,还是杨妙真与夏侯泰,分别将自家的嫂子与侯君集扶起,众人入城···而与此同时,在晋西北的偏关,为慧帝贬配胡笳,却迎来人生的转折点。单薄的城壁,稀寡的人口,以及贫瘠的土地,你叫他怎么抗得住桑林河一个精锐军团及一个仆从军团的围攻···
国仇家恨
偏关,晋西北代州之重镇。东,则可抵朔州、大同。南,则可往晋阳、雁门。北,可逾长城。西,连贯河水三渡。古之偏关,多为南北必争之地。因而当地习武成风,民悍而不纵,良而不矫。为历代帝王所喜,多充庭掖,以卫宫阙。
胡笳自打接手偏关起,无时不刻在谋划着如何的造福一方。然事有变迁,人有祸富未知。原本答应给他的一切,都因为战事蜂起,而一一作罢。不料一个参合坡惨败,又给本就人辟地贫的偏关带来了祸患——大批的编伍保丁,被征召到大同从军。现在的偏关,只有不足五千在籍丁壮,余者皆为老弱病残之人。
玉龙关失守的消息传来,偏关大震。胡笳力排众议,欲迁百姓以入朔州、大同、晋阳、雁门诸地,而独领编伍保丁据守偏关。然而,偏关百姓慕其仁义,又多受其恩,迁者少之又少。转眼便至来年,胡笳欲再次动迁百姓,却不料正赶上罕粘所部的进犯之期。不得已,胡笳敞开偏关大门,尽量将百姓收入其中,暂避刀兵涂炭之苦。
“王参将,城外的百姓还有多少?”
“回大人,据卑职清点,还有万余。”
“叫弟兄们帮他们一把,尽快撤入城中。”
“大人,这···”
“叫你去就去,还磨蹭什么?”
“是。”
当午夜到来时,偏关城内到处都挤塞着逃难的百姓。胡笳为免百姓饱受饥寒之苦,下令府库衙门腾出空屋,大户市肆人家挪出余房,其余人家暂且挤上一挤,尽量多周济下别处的百姓。若再有露宿街头者,则只能让他们去军营过宿,城内军役一律轮班休息。命令下达之后,街头的百姓都被衙役安排到了新的住所,仅有少数没有得到安置。胡笳一狠心,干脆将府衙悉数用于安置百姓。凡府衙办差之人,全数到城中破庙办公。
次日的初阳刚一普照偏关城,罕粘的铁骑随之即到。绵延数里的敌骑,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偏关城的西门外,随即又慢慢的将弹丸之偏关城团团围困。罕粘坐在马鞍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按照撒克翰给他命令,他只要围住偏关三月,为后续部队赢得时间,既是首功一件。而今望着眼前如此矮小的城壁,破败的护河,以及稀疏可辨的守兵,你叫他怎能不幸喜若狂?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罕粘没有立刻下达攻城命令,而是分令各部暂将弹丸的偏关围起来再说。
偏关城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