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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的肌肤在黑暗中似乎莹莹地散着一层光芒，就像是发光的玉一样，他闭着眼睛，就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好似一尊毫无声息的雕塑，但他却比雕塑更加完美，如同来自远古的神祗一般，完美得如同不存于世的假象。陆小青忘了呼吸，她颤抖着手，慢慢地伸向了无尘的鼻尖，她感觉不到无尘的呼吸，无尘的身体是冰凉的，就像是玉一样冰凉。
突然陆小青感觉一点点微弱的风从指尖荡过，紧接着无尘突然睁开了眼，他的右手如同闪电一样抓住了陆小青的手腕，他的眼睛如同明亮的黑玉看着陆小青，那样的眼神是出尘的、淡漠的，陆小青的身影明明倒映在那双眼中，却如同隔了千里万里，隔了千年万年。接着，那双眼睛底下烧起了一团火焰，如同从无尽的地狱裂口突然喷出来的烈火。
陆小青脚一软，跪到了地上，端在手上的盘子一斜摔在了地上，盛着蜂蜜水的陶杯碎成了两片，似乎散着微微金光的蜂蜜水打湿了她的衣裙。陆小青颤声喊道：“师尊……”
无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吓到了陆小青，他松开了手，陆小青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
无尘看着吓得脸色发白的陆小青，眼神中带着些无奈，陆小青被无尘看得心里发慌，突然，她听见无尘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管不了你了？”
“徒儿不敢。”陆小青连忙正色，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她想了想，或许无尘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打扰了他的修行，于是她连忙道歉：“徒儿贸然打扰师尊修行，还请师尊责罚。”
无尘摇了摇头，说道：“如今修行与不修行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你不用自责。你今日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小青……小青想请师尊告诉徒儿您给守静的后两个条件是什么？”陆小青抬起了头看无尘她的眼睛里带着些期待的光，明亮得如同夜空的启明星辰。
无尘看着陆小青眼中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暗淡，他叹道：“守静不适合你。”
“师尊，徒儿不知道什么适合不适合，徒儿就是喜欢上守静了，他也喜欢我，有什么能比两个人互相喜欢更美好、更合适的事情呢？”陆小青挺直了背，她毫不畏惧地看着无尘，她跪着，但是就好像随时要跳起来一样。
最后一句话好像触动了无尘，他的眼眸中闪烁了一下，陆小青几乎误以为自己看见了泪光，但是那点光一闪而逝，快得好像划过夜空的流星。
“你已经考虑好了，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哪怕突然有一天他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徒儿考虑过了，徒儿不会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的。”陆小青满怀自信，如同朝阳一样热烈，无所畏惧。
“我不会答应的。”无尘的声音冰冷坚硬，就像在这一瞬间他和这个冷漠的石室合成了一体，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室中飘着，撞成了数声回音，就好像是岩壁冷漠的低吟。
陆小青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无尘的回答会是这样，她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是游离的、无知觉的，就好像裂了纹路的琉璃，随时都要碎裂。她不能想象师尊会成为她走向幸福最大的阻碍，她明明距离幸福这样近了，可是为什么师尊就是不让她和守静最终走到一起？
“守静不适合你，他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和伤害。”
就好像无尘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样，可是谁都看不见未来，玄武已死，天机难测，就算剑仙也不能卜算未来。他不过是因为讨厌守静，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他们。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权力，他是她的师尊，她敬重他，可是他没有控制她幸福的权力！
陆小青站了起来，她的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对无尘说道：“守静他已经证明了他回归正道的决心了，您没有看见剑门对他的仇恨和羞辱，还有那些三十个人都做不完的苦功，这一切他都忍下来了，他为了我忍下来了，一直坚持到现在，这难道还证明不了他爱我吗？”
“他总是有百倍于常人的毅力去追求他所想要的一切，这只是他的习惯，不代表他爱你。”
陆小青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无尘的话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了她的心，她听见了自己心在泊泊流血的声音，她像是迷了路的蜜蜂在原地转了一圈，她抬起头看着无尘大声喊道：“你不能因为自己饱受一个自私恶毒的女人的伤害，就诅咒我获得不了我的幸福！”
陆小青突然闭上了嘴，在她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以后，她看着无尘冰冷的眼神，她的眼泪连着串落了下来。
“师尊，我……这不是我想说的……”陆小青哽咽道。
第351章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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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意见了。”
陆小青的心沉了下去，就像是巨石沉入了海里，无助地往下落。她感到了身体一阵难受，像是要死了一样难受，她走过来轻轻地抓住了无尘的袖子，她泪眼在朦胧的光中闪烁着，她用哭得发红的眼睛看着无尘，她悲泣道：“师尊，徒儿错了，求师尊原谅徒儿一次。”
无尘没有说话，他将袖子一挥，陆小青只觉得身体被一阵风吹着，飘飘荡荡地往后飞去，她感觉到了皮肤一阵轻微的刺痛，她被推出结界外了。陆小青一落地就想回到一意崖向无尘道歉，但是她意外地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她被结界隔绝在外了。
陆小青拍了拍阻挡在眼前的结界，但是她根本无法前进分毫，她哭着大喊道：“师尊，求您了，求您原谅徒儿一次吧，徒儿错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胃好像被灌满了冰块，她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陆小青哭得什么也看不清了，她难过得开始干呕，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靠着结界，不停地哭着，可是结界里毫无动静，就好像无尘将她抛弃了，陆小青感觉到巨大的恐慌将她淹没，她哭得更大声了。
无尘等了她一百年，他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剑门，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坐在一意崖里打坐等待，一直到她出现；在她迷失在罡风崖受到袭击的时候，无尘从天而降，不惜将她中的毒全部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体里；他帮她打跑了挑衅她的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可是他偏偏就认定了她，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即使她当时灵根尽碎几乎等同凡人；他还教给她绝世的剑法，他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地说过她会在剑道取得比他更辉煌的成就……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可是现在他放弃她了。
她被抛弃了。
陆小青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的心丢失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因为她的冲动和愚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回来，或许永远都无法找回来了。陆小青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可是眼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根本就擦不干，她痛哭流涕，但是即使她再怎样懊恼，她都无法挽回她说出的那句伤人的话语了。
“小青，你为什么哭？”
是守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温暖的手臂环抱住了她的身体。陆小青垂下头埋在了守静的怀里，她已经哭了一天了，她哭得太累了，已经哭不出来了。
“守静，我……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师尊他再不会理我了。”陆小青在守静的怀里抽泣着，她的心难过极了，甚至守静的怀抱都不能让她感觉好些。
“我们先回去，入夜了，降露以后这里会变得很凉的。”
陆小青点了点头，守静将她抱了起来，陆小青依偎在守静的怀里，她闭上了眼，她哭得极倦，很快就在守静的怀里睡着了。
守静抱着小青回到了闲情斋，他知道陆小青今天是去找无尘，为了他们的婚事，他猜到无尘不会那么容易松口同意他们的婚事，但是结局会发展成这样确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守静为陆小青的哭泣感到愤怒，这样的愤怒是对着无尘的，他甚至想要拿起剑和无尘决斗，但是他按耐住了心中翻滚的怒火。因为他不能这样做，他选择了陆小青，就如同自愿带上了枷锁和镣铐。他不能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他变得小心翼翼，去躲开那些他不能做的事情。他好像回到了幼年的时候，他举着琴，沿着江一边哭泣，一边寻找他那投了江的父亲，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悲哀。夜神在收他为徒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修道为了什么？他说过，为了做一切想要做到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在决定和陆小青携手一生之前。
现在他遇上了几乎无法翻越的障碍，他被困在原地，前无通途，后无退路，他牵着陆小青的手，却无处可走，他陷入绝境了。
守静把毛巾从热水中拎起，拧干，热水从他的指缝滑落，让他感到了一点稍纵即逝的放松。小青哭得眼睛肿得厉害，但是这并没有伤害到半分她的美丽，或许在他的眼里，即使陆小青满头白发、垂垂老矣，她依旧拥有最美丽的容颜。
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陆小青的眼睛和脸颊，陆小青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守静，眼里还有些抹不去的伤心。
看见守静，陆小青忍不住又落了几滴眼泪，但是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她不想哭得叫人厌烦。守静亲吻过她的脸颊，这样的亲昵给陆小青带来了些安慰的欢愉。
“今天我都没有遇见找我麻烦的剑门弟子，大概他们也觉得腻了，打又不能打，只能拿些三岁小孩的恶作剧来闹腾，他们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陆小青想起了那群剑门弟子围着守静往他的水桶里吐唾沫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还以为他们会打得昏天暗地的，谁想到会折腾这一出，然后陆小青想到了守静那桶水，他似乎并没有换就直接倒进了白云峰厨房的水缸里了。守静可不是好脾气的圣人，当然不会由着他们这样捉弄他。
确实，都非常孩子气。
守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