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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静重新化成云雀飞入云间,带着无限的希望和喜悦。
在明月悬空的时候,守静已经到达了浮碧峰,一整天的全力飞翔让他的身体感到些微疲倦,他飞越了近乎半个玄武大陆和一整片东无尽海,这样的距离如果在他理智还完好占据脑袋的时候根本就不能想象,但是他现在理所应当地做到了,他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明亮火红的火焰如同胸中藏的那朵野蔷薇。
守静走到了闲情斋的柴扉外,只要一伸手就能推开这扇简单的木门。可是当他将手放在门扉上的时候,他心里的火焰瑟缩了,他手上的力气在慢慢地消失,就像是枯萎的藤蔓,逐渐失去了蓬勃的活力变得脆弱而干枯。
如果那仅仅是一场梦呢?一场鲜活柔美,足以以假乱真的梦。他的心伤得太深,以至于因为一场梦它就陷入了偏执的癫狂,但如果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守静的心像是突然被揪紧,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变得冰凉,被月光浸凉的空气冷冰冰地、无情地灌入他的气管。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终于推开了眼前的门扉,他需要一个答案,他满心祈愿拥有一个如梦境一般温暖明亮的答案。
否则他该毁了,毁了这里的一切,也让这里的一切毁了他。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院子里静谧蹲伏的屋子,每一步,都在带走他的一点勇气和温暖,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希望是随着自己的靠近在一点一点地增加,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只能说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混战,希望和绝望并存,让他的心在拉锯战中混乱不安。
守静终于走到了房门前,这一段十余步的距离他感觉走了比一天飞越的距离好遥远,也花费了更多的力气。他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下,他从怀中拿出了那朵依旧热烈的红蔷薇,他感觉到指尖似乎传来了一些力量。
他伸出手在门上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如意料相同反锁着。这让守静的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希望,但于此同时有一个让人厌烦的声音在冷笑:“人不在的时候也会锁门的,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钥匙。”
如果有人胆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发誓一定会把这个人拆成零碎。可惜这个声音是他自己的,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样让人讨厌。
第321章 月光下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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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静的手小心地放在门上,门后的木闩在黑夜中滑开,从看不见的黑暗中发出了一点细微的摩擦声响。他轻轻地推开失去阻碍的门,走了进去。闲情斋里的一切摆设都和原来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守静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在他没有停息地飞过了千山万水的时候心脏都没有跳动得这样剧烈。
他闭着眼睛,然后在黑暗中他听见了熟悉的呼吸。在这一刻他剧烈跳动的心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如秋叶落入铺满玫瑰花瓣的草丛,静谧而无声。一切言语无法形容守静内心的情绪,他的心脏此刻随着黑夜中平稳的呼吸跳动。他的身体在颤抖,守静依旧闭着眼,他害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就会落下泪来。在费了很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以后,他才慢慢地睁开眼,去看那抹躲藏在青纱帐后的身影。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穿过窗户,上面还蒙着他上一次变化出来的青云纱。变化出来的青云纱能支撑这么久让守静有些意外,它柔软地蒙在窗上有些褪了颜色了。月光筛过青云纱,银色惹上了一些碧青的鲜活,如水流淌在幽静的房间中。
守静走到了床边,他伸出手掀开青纱帐,他的呼吸乱了一下,一只紧张着的悬挂着的心终于真正放松了下来。
陆小青柔静地躺在床上,他喜欢陆小青一直保睡眠的习惯,她陷入沉睡的容颜尤其静美,足以让他这样痴痴地看上一辈子也绝不会厌倦。她的发丝柔软地铺在枕头上,比守静见过的一切黑缎更加美丽。
守静缓缓地跪在床边,他静静地看着陆小青沉睡的容颜,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陆小青的脸庞,可是他的手指在感觉到陆小青肌肤的温度的时候就失去了继续靠近的勇气。他不敢触碰她,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太过美丽的梦境,或许在他触碰到陆小青的瞬间一切就会如同镜花水月破碎消失。他不能在一次承受失去她的打击,哪怕是在梦中。
陆小青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她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双世间最美丽的眼睛睁开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流淌着月光,倒映着那一抹属于他的剪影。
陆小青记得最后的记忆是穆雪霏狰狞扭曲的笑容和穿过胸膛的利剑。胸口的痛苦和冰凉在扩散,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或许她真的该死了,她受过那样多次的伤,每一次总有她的亲人或是朋友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们总会努力挽救她的生命,可是她却总是给身边的人带去灾难甚至是死亡。她亏欠了身边的人太多了,永远都无法偿还。这次终于结束了,她死在敌人的剑下,而她的身边,没有任何朋友的陪伴。
就在她的意识渐渐地在冰冷中消散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点暖意从喉咙滑落,然后落入了心窝。这一点暖意开始慢慢扩散,扩散到她疼痛的胸口,驱赶了死亡的冰冷和威胁。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变得温暖,痛苦在模糊的意识中渐渐远去,她感到死亡的手臂松开了它的怀抱,渐渐离她远去。胸口的温暖让她渐渐地宁静下来,困倦随之如潮水袭来。在她将陷入昏睡的一瞬间,她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又帮了你一次,你可得惦记惦记我的脚呀。”这句话让陆小青困惑了,为什么要惦记他的脚?还有,是谁的脚?但是很快,困倦淹没了这些疑惑,她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在梦中她看见了漫天的血海,尸体堆积成山,在尸山的顶端,有一把用无数白骨组成的高大王座。在尸山血海之中,到处都有人在争斗,到处都有人在尖叫和流血。有人站起,有人倒下,活着的人在奋力杀死可以看见的任何人,每一个人都一直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直到倒地死亡。
天上下着黏糊糊的血雨,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地上的血液在慢慢上涨,人们为了不被血海淹没,纷纷向尸山更高处攀登,为了能在尸山上占有一席之地,他们更加疯狂地砍杀周围的人,于是流下了更多的血液。血液汇聚成溪流,顺着尸山往下流淌。鲜血淹没了陆小青的脚,她惊恐地抬起头看高不可攀的尸山,她看见王座上坐着的人影,她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守静。陆小青对于他的身影是那样熟悉,甚至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他来。陆小青终于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骇然的尖叫,尸山在血雨中微微倾斜了,白骨王座微微一震,似乎要从尸山的巅峰倾塌。
陆小青从满目红与黑混杂的世界中惊醒,她喘息着,感到心脏在胸中剧烈地跳动。然后她看见了守静,近在咫尺,她一睁眼就撞进了那双如星辰大海的黑色眼眸。她的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她本该是惊慌的,在那样恐怖的梦中守静所扮演的角色是那样恐怖血腥,但是此刻她看见守静跪在她的面前,她能看见那双眼眸中深藏的不安和脆弱,他的手距离她的脸颊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指尖颤抖的温暖。她可以感觉到守静在恐惧,恐惧她可能会在一个不小心的触碰之后如破碎的泡沫突然消失。
守静身上的衣服都潮湿了,就好像他刚刚在一场迷茫的大雾里走了很久一样。这让陆小青忍不住猜测他或许是变化成了云雀一路飞来,所以才会这样疲倦和狼狈。她的目光落在守静熟悉的脸庞上,他眼睛下浮着一层疲倦的阴影,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真正能够享受一次宁静的休息。他还瘦了许多,陆小青心里泛起了一些心疼和难过。她轻轻地抓住了守静的手,将它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守静的呼吸有些凌乱,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小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仅仅是看着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他的脑海中就已经一片空白。
第322章 夜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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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活着。“守静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话来,他的声音干涩,就像是干旱了很久的荒原。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的脑海中只有眼前这一双美丽的眼睛,除此外别无其他。指尖真切的温暖让他慢慢地将自己彷徨的意识从一片空白中拉了回来,他的指尖重新感觉到炙热的温暖。这样炙热的温暖从指间传递到了他的心里,他听见心中传来碎裂的声音,是层层冰封住心脏的坚冰碎裂的声音。他冰封的心脏开始融化,他感到自己胸膛里埋葬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地跳动,他的灵魂为之颤抖。守静伸出手拥抱住了小青,他将陆小青拉近了他的胸膛,紧紧地拥抱着,然后他低下头,吻在了小青的唇上。
陆小青可以感觉唇上的柔软和热烈,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在守静的怀中颤抖。她闭上了眼,在全然的黑暗中,唇上的柔情如此清晰,她感到心中无比的安宁和快乐,她离开他太久了,她甚至数不清自己的思念到底有多少,她只是统统将它们埋在了心里,但是她知道这些深埋的思念一直都在,它们早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伸出了柔软坚韧的藤蔓将她的心牢牢地抓住了。思念在热烈的吻中爆发,她再也不能克制住心里的爱恋。陆小青伸出双手环住了守静的脖子,她的手指穿过守静的黑发,守静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眸中似乎燃起了火焰,他的喘息在一瞬间加重。陆小青感到守静的手钻进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背脊划过带起了一阵阵酥麻的电流,让她在眩晕中颤抖。
守静的唇离开了,他轻吻着小青的耳垂在她耳边呢喃着柔情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