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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定然铁青着脸,突然厉声道,“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纷纷而飞去。随着陆定然这一声厉喝,本来与东夏刺客白热化纠缠在一起的大周的护卫,陡然撤招,却是齐刷刷地扑向临安王。
叠加着覆在临安王的身上,箭弩至,东夏的刺客于死前齐齐甩出了药粉,一时间四处如雾散烟开,骇得众人皆拼命后退规避。
陆定然屏住呼吸,打手势令众兵士后退。
空荡荡的一大片,汝阳王兀然坐在马上,淡淡的烟雾四下扩散开来,他愕然间觉得仿似有种花香,便觉得身子一软。
汝阳王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毒了,当下屏住呼吸,看向四散避毒的兵士和士族,他陡然脑中现出一线光亮,当下狠踢了马肚子一脚,大喝一声“驾”,便欲横冲出去!
三哥看样子逃不过要中毒了,众人也都可能中毒,一时避祸来不及追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却不想自己带来的人马委实有点多,他这般横冲出去,马越不过人墙,虽是大家惊叫规避,但是汝阳王很快被摔了下来。
早有兵士上前将他擒下。
毒烟四散稀薄,众人还是久久不敢上前去。楚清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皱了皱眉。陆定然道,“楚先生,怎样?”
楚清道,“这等奇药,来者不善,怕是只有东夏大祭司才能解。”
陆定然道,“我问的是你防护措施做得怎样,王爷有没有事!”
楚清遂一笑,“解毒我就很拿手,避毒这种事,更是拿手。”
陆定然松了口气,见楚清上前,他也跟了上去。
行至刺客身旁,陆定然突然拦住楚清,见楚清狐疑地看着他,陆定然道,“先让人补上一刀,别回头诈死的,趁人不备行凶。”
楚清一笑,看着有护卫上前切萝卜一样在东夏杀手身上补刀,然后抬下去。
面前小丘一样的人堆开始动弹,一个个护卫苍白着脸,负伤的负伤,喘气的喘气。陆定然快步上前扶起临安王,忙声问,“没事吧,王爷!”
临安王的脸有些白,苦笑。临墨扑在他身上,却是跪伏着,用事先备好的湿帕子堵住临安王的口鼻,后来一众人等趴伏下来,临墨都生生用自己弓起的脊背接了,反倒是众人一个个爬起来的时候,临墨支撑不住,将临安王狠狠地压了一下,只砸得临安王五脏六腑似乎错位变形,几乎断了呼吸。
此时被扶了起来,临墨在一侧道,“王爷,属下疏忽,您没事吧?”
临安王侧首对他,甚是委屈地做出一脸痛色,然后微微一笑了事。如此这般倒是惊了临墨一跳,自家王爷,这是,和自己开玩笑?
汝阳王擒住了,众兵士齐齐退散,那些跟来的浊派士族,在自家掌权的族兄面前皆低了头,跟出了宫等候发落。
楚清为临安王号了脉,这边厢有内侍端来热水为临安王洗脸,有宫女送上热茶。
陆定然道,“王爷,要不先歇歇吧,汝阳王的事,明天再说。”
临安王轻抚了抚胸口,轻声道,“今日事今日毕,唤他进来吧!”
汝阳王被绑着送进来的时候,一众人等皆退出去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兄弟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临安王在光影里淡淡地垂着眼睑,半晌,也没说话。汝阳王跪在地上,垂丧着头,也不开声。
“五弟,”临安王向汝阳王踱了几步,站定,说道,“可有什么要说的?”
汝阳王猛地抬起头,望着临安王。临安王与之直视,目如清水,澄净而寒凉。
“为什么!你何时知道的!章士雄和元庆那两个人,何时便成你的人了!”
临安王便笑了,他的手抚住胸口,目光却是飘远了,轻叹道,“何时知道?自然是,挨了五弟那一毒箭之后!”
汝阳王如被炮烙了一般,顿时面白如纸,转成青灰。临安王也没故意看他,只用目光轻轻地从他身上一滑过,轻声道,“五弟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句东夏恶贼,一声惺惺相惜的人心叵测,便能遮掩过去吗?”
汝阳王已是骇得惊坐在地上,他直愣愣地,见鬼一样看着临安王。临安王道,“当时与东夏交战,是为仇敌,谢止胥那些人也的确是想牵制削弱我,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二哥,重重疑云,似乎都是谢止胥他们勾连了东夏要取我的命,可是我知道,不是。”
临安王低低吐出“不是”两个字,目光就直直地盯住了汝阳王,“五弟以为掩饰得很好是么?那我告诉你,你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他轻轻地俯□,唇边一浅笑,“五弟你在我受伤的第一时间冲上来,看似关切地大声叫,用力地摇晃我!”
汝阳王的瞳孔陡然变大,然后猛地一缩,整个人向后躲了几分。临安王盯着他,静声道,“中了箭,箭上有毒,是不能那样摇晃的,我不信你不懂,我当时又没死,你不必那样声嘶力竭,大惊失色得侍卫来拉也来不开。”
临安王负手走开,回过头对汝阳王浅浅笑,“你和我,向来算是亲厚,对阿恒,也是比较谈的开。若说莽撞无知,莫过于阿恒,可当时阿恒只是怔愣在侧,束手无策。五弟你的反应,是事先预知的表演,不是骤然遇见的失措。”
汝阳王血红着眼睛,“就凭这,你便定了我的罪?”
临安王道,“哪会,我不过是分外留意你,仔细查了查。五弟的心思隐藏得深,每件事都是老谋深算,看做起来却浑然看似不经意。至于章士雄和元庆,他们原本是我派过去,接近你的。”
汝阳王困兽般挣了挣,自是挣不动,他目欲裂,愤然道,“你早疑我算计我,却虚以委蛇掩饰得这么好,伪君子,阴谋家!”
临安王反问,“五弟不也是一样吗,早就谋算着杀我,也是一直隐藏得这么好。”
汝阳王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临安王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汝阳王大声笑道,“你心里有数,防我疑我,甚至派人在我身边卧底提防,可是没对齐恒那个傻小子说吧!”
临安王拧紧了眉,“你把阿恒怎样了?”
汝阳王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极其的解恨而痛快,“你没对他说吧!怕他藏不住事,露了马脚是吧!哈哈哈!你也有自作聪明的时候,你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哈哈哈!”
临安王怒,切齿道,“你把阿恒怎样了!”
汝阳王大笑,“哈哈哈,齐恒那傻小子,被我毒倒送了乾贞帝了!你没有了他,谁还做你的刀,谁还为你不要命冲锋陷阵,为你打江山平天下!你没有了他,你如何平民心对东夏!他是傻,不堪重用,喜怒形于色,可是你没有他,你还有啥!你手下那群两脚羊,可真的有那份勇武,横行沙场?”
临安王却陡然静了下来。他静静地盯着汝阳王,眸光深邃,深不见底。嚣张无忌的汝阳王,狂笑着,被他盯着盯着,却无端底虚狐疑起来。
临安王的话语阴冷,“我未曾告诉阿恒,是因为我觉得你虽是心术不正,但也是我齐家骨血,也有可能继承大宝,阿恒有勇无谋,为刀也罢,做剑也罢,与你不生嫌隙,也算是你一个臂助。”
汝阳王陡然惊骇,不可置信地等着临安王。临安王压了压自己的胸口,苍白笑道,“你知不知道,我被你那一箭伤了心脏,又兼剧毒,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不久于人世了?”
汝阳王的脸色登时卸了下来,人瞬间疲软。
临安王道,“兄弟相争,不择手段,我可以不计较。我何曾就没想过大周的江山帝位,大哥四弟夭折,二哥太懦弱,七弟少胸壑,我的儿子,其他的弟弟都太小,轮到最后,人选还有谁?”
临安王看向他的目光雪亮,锐利如刀。汝阳王如被刀割般,颤抖筛糠。临安王哼笑了一声,“你要扳倒我,取代我,不算是你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我监视提防着,却没打算杀了灭掉。兄弟阋于墙,御辱于外,你真有本事盖过我,我愿赌服输,把帝位给你,可你内害手足,外通东夏,只此一桩,我饶不了你!”
“三哥……”汝阳王突然流泪道,“阿煊知道错了……”
临安王没说话,不为所动。
汝阳王伏地,哀求道,“三哥饶我这回吧……”
临安王的目光看向殿外,有些虚远,但是深,他开声道,“五弟一向沉得住气,藏得深,知道今夜因何鬼迷心窍,干下蠢事?”
汝阳王陡然惊住,抬眼看向临安王。临安王道,“因为贪欲。五弟你贪念已起,一贯的谋算,等得太久了,机不可失,被人一挑唆诱惑,利令智昏。论说才智,五弟也算上层,只是这修为心念,不可留,不可当大任。”
“不!”汝阳王大声道,“三哥!阿煊心念才智并不弱,只不过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错估了形势,以为不战,会得到天下人支持……”
临安王悲悯地看着他,“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人之天下。”
这是临安王那夜对汝阳王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根本没有回避,眼睁睁看着汝阳王被灌入鸩毒,挣扎至死的。汝阳王临死的目光怨毒,死不瞑目,他说,“三哥,我再有错,比不上阿恒吗?三哥要把这天下,交给谁!”
临安王没说话,他只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暗寒凉,又似悲悯纯良。汝阳王嘶声道,“我,我要见父皇!父皇!”
空荡荡的大殿,没人应声。他痛苦地痉挛在地上,看见临安王的脚,向上看,临安王沉定的目光。
汝阳王只觉得心念一闪,眼前一模糊,陡然便想起来小时候,杏花开满头,纷飘如雪落,他小小的身形牵着三哥的手,忐忑地问,“三哥,先生若考背书,怎么办?”
那时候三哥玉树临风,享誉士林,他只觉得很仰慕自豪。
三哥呵……
汝阳王倒在地上,断绝了呼吸。临安王仍旧不遑一瞬地望着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语言。
他死前似乎笑了一声的,眼里的怨毒,陡然掺进了一丝柔软。
临安王弯下腰,伸手,轻轻为他合上了眼。
他,还死不瞑目吗?临安王陡然觉得胸口,又闷闷地疼了起来。
没人敢打扰,半个时辰后,临安王打开门,走出大殿。他的脸有些青白阴沉,但是目光炯炯,杀气正盛。
“调兵!我京城所有大周军,给我围住东夏使馆,限令他一个时辰内交出我大周平原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