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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苍嵘的手落在了陆雪弃的肩背上,他轻轻地安抚,两个人才算真正的碰触贴近。
哭了好半晌,陆雪弃方抬起头,抽泣着,红着眼睛,望着苍嵘道,“想不到苍嵘哥哥还活着,十岁那年便没了你的音信,我以为,……”
苍嵘的眼底也是深浓的迷茫悲哀,他抚着陆雪弃的头,却是接近木然的悲悯苦笑。
陆雪弃望着他的脸,又一阵鼻子发酸,泪目道,“你做了御狼天人,……为何我和乌兰嬷嬷,都不知道……”
苍嵘不说话,或者说,和狼群在一起太久了,他不习惯说话,甚至忍不住想低嗥一声,才来的顺畅自然些。
他伸手,轻轻抹去陆雪弃的眼泪,然后揉了揉她的头,便微微笑了。
那个瞬间,陆雪弃竟觉得他深邃幽浓的眉宇有了几分清浅,目光温暖,摇曳铺洒着,闪着琥珀般的光泽,让她觉得安全,温暖而明媚。
苍嵘浸染着清晨的柔辉,将陆雪弃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身子收纳在怀里。陆雪弃还记得他,一点也不惧他厌弃他,相反还亲热依恋,信任依赖他,苍嵘的心顿时被填得十分满,充满了喜悦的感动与怜惜。他的动作行为遂变得自然流畅起来,拿了备好的清水和食物来。
食物很简单,但看得出对苍嵘来说,已是精心准备的。御狼天人的很多生活习性已然狼化,他们的呼吸绵长深远,可以在雪地里沉潜着三日三夜不眠不食,只饮很少的水,而能保持悍勇强盛的体力。他们和狼一样跳纵,飞扑,狼一般的冷酷,引颈长嗥,他们没有锋利的犬牙,但是随时随地带着的锋刃,令他们和狼一般撕咬,乃至并不生火,茹毛饮血。
而他准备的,却是烧得很精致的糕饼,糯软香甜,一如他面对的还是儿时的小女孩儿,爱食甜食,最喜欢垂涎娘亲做的点心。
陆雪弃瞧着那糕饼,泪眼婆娑,大概因为旧时的记忆太过温暖和遥远,她竟有一种恍若前尘的错位和柔软,不忍碰触,亦不堪回顾。
她五岁便死了娘。娘是父亲的继室,只生一女,她虽然从小甚得父亲的娇宠怜爱,可多年来一直贴身照顾嘘寒问暖的,是她的奶娘乌兰嬷嬷。乌兰嬷嬷是母亲的心腹,待她亲如慈母,忠贞不渝,而苍嵘是乌兰嬷嬷的儿子,年长她四岁。
他陪伴她长大,带着她玩。彼时他是一个清俊英朗的少年,天赋异禀,他的父亲是东夏著名的御马师,苍嵘从小便与动物们相处的很好,懂得交流。陆雪弃与他一起长大,便也学了很多招数套路,他们在一起养马,养狗,养了小鸡小鸭,那曾经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笑语欢声的童年岁月。
后来他们胆子渐渐大了,开始养狼,养狐狸,甚至狮虎野豹的幼崽,也抱过来养。于是就在她十岁那年,他们闯祸了。他们养动物的围栏的门被闯开,野兽出笼,肆意伤人,父亲震怒,将苍嵘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陆雪弃也被罚,关在房里两个月不准出去。待重获自由,她询问苍嵘的下落,人皆说他,已经死了。
本来挨了打,就受了重伤,又被赶出去没有了大祭司府的庇护。当日被野兽所伤的东夏贵族,就将苍嵘缚住双手,纵马拖死了。
那夜有大雷雨,她执意跪在苍嵘的墓前不肯离开,谁劝也不肯离开,最后她的父亲大祭司,打着伞来了。
彼时风雨交加,电闪划破夜空,照得天地一片雪亮。
惊雷劈空而至,大祭司那日穿着身黑色的半旧常服,低垂眼睑,目光慈悲。
只是那种姿态和眼神,仿似看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又仿似俯瞰着芸芸众生,又仿佛,如对虚空。
单薄的伞,让他的半身湿淋淋的,他走近自己的女儿,没有伸手抚拭去她脸上的雨水。
他的面色极其平静,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轻声道,“他将会永远,守候着你。”
陆雪弃愕然不解,她对自己的父亲是怨恨的,因为在她看来,即便苍嵘哥哥有错,已经挨了打受了罚,为什么还要将他赶出去,让他被人杀死。
她怨恨,父亲也没有解释。甚至也没有伸手扶她,也没有再出言劝她,而只是静静地打伞陪着她。
后来她晕过去,然后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然后她得知真相,是自己的哥哥赶走的苍嵘,只为了一个可笑至极的理由,有贵族在背后嘲笑大祭司家高贵的女儿,喜欢侍弄动物这样下贱的活计。
容止课业,她一直受的是贵族教育,只不过幼时闲暇,混在苍嵘哥哥身边又温馨融洽,大人也未干涉。不想酿此大祸,陆雪弃和同父异母的哥哥起了争端,从此兄妹离心,貌合神离。
只是,苍嵘哥哥如何活下来?如何成了御狼天人呢?
陆雪弃有些晕眩,干裂肿痛的喉咙让唾液的吞咽都很困难,事实上药物的刺激,内伤的叫嚣,让她正在发烧。故而她只喝清水,泉水清凉滑过喉咙,刹那舒服,落入腹中却激得她打了个冷战。
苍嵘知道陆雪弃不舒服,生硬而小心地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陆雪弃缩着身子仰着头,对他道,“苍嵘哥哥我没事。”
苍嵘自是知道陆雪弃作为大祭司最宠爱的女儿,遍览药典,什么奇异灵药都见过。只是这外力重创是极其明显的,她的身体很虚弱,纵再有灵药,也一时难以恢复,何况她只是出嫁女,能带出去的少之又少,大祭司府的灵药每一种都极其珍稀,经过惨烈的兵火屠杀,她的兄长在临死时,将所有灵药尽数焚烧毁去。
陆雪弃有了苍嵘的依仗,心防一松,没多久便又昏沉沉睡去。苍嵘将她放在地上的兽皮上,又盖上一张兽皮,便寻思着,去为陆雪弃采些药来。
他做御狼天人这么久,对病疾危险有种出自本能的警觉,于是先在陆雪弃的身侧撒上药粉,防止蛇虫偷袭,复又唤来两只白了头的老狼护卫,才进入深山的更深处,采药去。
齐恒的离去,让大殿里一时格外的寂静,静得便让人一时有些虚,有些慌,有些尴尬。
倒是临安王,淡笑着让人奉茶来,于是大殿有了温度,有了茶香,有了内侍宫女穿行的背影,但还是没有一个轻松的氛围。
其实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等。
各自心知肚明,也只有齐恒那个愣头青还有心思费口水打嘴仗。
即便父皇说了一番话,圆了他的面子,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乾贞帝高坐上位,众士族联袂入宫,几句话就能了结?未交手就能罢休?
野狼入城,是搅乱延迟了这场争战,可是延迟过后,终还是要发作出来一争胜负的。
放出齐恒,他即便是再心急雪奴儿,怕也是没有机会去找的!
齐恒还在奋力挣扎,嘴上大声道,“陆二哥!你放开我!”那边有一骑快速地奔来,禀告道,“陆将军,城南出现兵马,与曹将军对峙上,交上手了!”
齐恒顿时一怔,陆定然道,“就知道少不了要干一仗!”这话说完,陆定然突然蹙紧了眉头!
齐恒怔愣了半晌才琢磨过味儿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就火,他奶奶的,三哥掌管着京城乃至大周的兵马,那群士族还真敢和三哥动武!那群士族的私兵护卫,再多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也敢出来叫板?定是那乾贞帝暗中布置,派了得力干将作为助手,冲锋陷阵了!
刚掳走了自己的雪奴儿,又想一窝端掉三哥,还想兵不血刃夺取大周!在我大周的腹地京城还敢这般猖狂!真以为天底下有这等好事!真以为他大周就没人了!
齐恒的一腔血便直冲脑门子,立刻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他奶奶的,你看爷不去冲杀个痛快,你看爷不灭了那群乌合之众,你看爷不直接带兵闯进宫里,围了那个乾贞狗皇帝逼他交出雪奴儿!
这般想着,齐恒已然翻身上马,拿了弓箭纵马在前,对陆定然高声道,“陆二哥!那群狗崽子还敢反了天了!你看爷不把他们全灭了,活宰了他们!”
“阿恒!”陆定然一声喝,齐恒却早飞马远了背影。
齐恒一马当先冲过去的时候,曹峰正舍命地调转方向狂退,生生与齐恒撞了个对头!
齐恒勒住马道,“曹将军!怎么啦!”
曹峰气喘吁吁,既气且怒,“打我的那股子是调虎离山!他们真正的兵力正在攻打皇宫!”
齐恒顿觉得一瓢冷水直泼下来!竟中了他们声东击西的奸计!攻打皇宫,皇宫虽是有三哥的人,可那里人手最少,最是薄弱啊!
、第六十九章
这边齐恒急出了一身冷汗来;身后有陆定然的护卫追上来说道;“王爷,陆将军说了,他率兵去护卫皇宫;告知曹将军安心平定这边的乱军就是!”
齐恒一喜,看向曹峰道;“还是陆二哥聪明,没有上当;知道东夏他们不肯轻易放过皇宫的!曹将军这回没有后顾之忧;只管放手灭了那群狗崽子!我再翻回去助陆二哥攻打皇宫去!”
曹峰将手下兵士分成两拨;一拨与挑衅攻击的敌人对抗;一拨被抽出来去增援皇宫,此时听得陆定然已率军过去;当下放心,号令士兵掉头,回击灭敌!
一时场景极为壮观壮烈,齐恒看着曹峰在火光中率领兵马浩荡而去,耳边不多时响起冲锋的厮杀声,呼啸惊叫声,也不知何故,齐恒突然觉得悲壮。
那个瞬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骤然震荡了他的情怀,他的心一时盈得十分满却又空荡。他觉得自己曾经根植,有所失去,他突然觉得刀兵相交,这火光熊熊的夜色,生死相搏的冷酷与激昂,陡然间变了味儿,让他觉得空旷与寂寞。
他无着无落地抚了抚胸口。这是怎么了?到底哪儿变了?
然后心跳跃地抽痛!他想起了雪奴儿!
这么久,他习惯了雪奴儿在他的身边,或纵马,挑着刀尖笑,或柔情,偎在怀里娇,他们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迎敌争战在一起,他们共命运,同呼吸。
可是她突然离去了!乾贞帝未用一兵一卒得到了她,由自己的父皇亲手奉上!
齐恒陡然便心意阑珊,不想去援助皇宫了。他突然有点幸灾乐祸地想,让乾贞帝得逞了也好,然后让父皇好好看看,他这边交出了雪奴儿,那边便被人端掉了儿子,夺去了江山!
多好!多解气!多痛快!
敢算计陷害我的雪奴儿,便应该让他的整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