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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身是汗,几乎累瘫了。人也急需修整,路是不能赶了,齐恒决定让大家好吃好喝休息两天。
众人高兴,喝酒吃肉。陆雪弃只用了点粥和馒头,便先行告退,齐恒知晓她爱困,又受了苦,当即放行。
于是众人开始交口称赞陆雪弃,人漂亮功夫好,难得性子又好,温柔贤惠,齐恒一开始听着很高兴,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想起件事来。
那夜陆雪弃对他说,“不出三日,这里将横尸遍地。有人逃出生天,有人成为献祭。”
齐恒脑子里蹦出这句话,再前后的一想,顿觉得不对劲了。
横尸遍地,死的是谁?逃出生天的是她,成为献祭的是自己吧!
齐恒再坐不住了,当下脸色一变,起身便往后院走!众人不由被唬得面面相觑,这好好的,怎么了?哪句话说不对了?可看样子是冲陆姑娘去了,寻陆姑娘去,这神色也不对啊!
齐恒一脚踹开们,便将睡着的陆雪弃拎了起来,摇晃道,“你给我醒来!起来!”
、第十章 追问
陆雪弃眼睛也没睁,打着呵欠靠在床上。齐恒质问道,“你早就知道走出雪地的办法是不是?”
陆雪弃不耐烦地往床上一滑,将头埋在枕头里不理他。齐恒火了,扯了她一把大声道,“陆雪弃!”
陆雪弃半睁着眼,软软地含混地应了一声。齐恒没理会她那娇懒无力的可怜样,训问道,“从告诉你迷路,你就知道怎么走出去是不是!”
陆雪弃望着他,没说话。
齐恒道,“你故意说没办法,故意诱导我把你献给御狼天人,你还动了杀心是不是!”
陆雪弃目光静静,不说话,算默认了。
“众人劝我舍弃你,我若同意,”齐恒舌头突然打了个结,到口的话讲不下去了,他指着陆雪弃,不知是气恼还是后怕,竟打了个哆嗦。
陆雪弃枕着膝望着他,目光纯净,眼神无辜。齐恒乱踱了几步,指着她切齿道,“我若同意,你便会杀了众人,将我掳了送给我的仇人去,是不是!”
齐恒最后语带苍凉,很是气恨悲恸。陆雪弃却是枕着膝淡淡笑了,半眯了眼,语声带着种讥诮的从容,反问道,“是又怎样?不行么?”
齐恒怔住,盛怒之下,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你,你心狠至此!”
陆雪弃道,“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做?我便不能试你一试么?”
齐恒虽恨,却无何辩驳,只嘶声道,“你为什么!”
陆雪弃柔眉淡眼地言笑,“你凭什么用冰水泼我?凭什么在我身上烙印刺花?凭什么想占我的身子?就因为你举手之劳救了我,我便任你为所欲为么?乃至于你要献了我逃生,我还要苦苦哀求说自己有用,能救你们出去不成?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两次,你若临危忘义,我为何不能动杀机?没有你,我又不是不能活。”
齐恒面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陆雪弃散淡地往被子里窝了窝,轻扫了他一眼,说道,“你该感谢你一念之善,救了你自己,也救了你部下。”
她说完伸了腿,复钻进被窝里,翻身背对了齐恒。那姿态神情,活像个伸着懒腰的野豹子。
齐恒是失魂落魄出来的。
众人皆讪讪地望着他,有点心虚,有点尴尬。齐恒也没理会众人,径直走了出去,坐在桌上喝了杯酒。
他非常郁闷,胸口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闷痛。
他突然便想起雪地里的那个夜,很冷,他把她抱在怀里,满心怜惜。
可她正琢磨试探,暗藏杀机。
齐恒又猛地灌了一杯酒。他心痛气闷得快要炸了,可他就是恨不起来。
诚如她所说的,他临危忘义,不管她死活,她凭什么不能动杀机?
可他就是头闷胸痛,难过得快要死了!
护卫长开始劝,“王爷,陆姑娘跟您时日尚浅,危急时刻,存心试探下也不为过的。再说我等糊涂,也确实动了那念头,您现在不能和人家生气。”
众护卫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是我们先没把陆姑娘当自己人,陆姑娘是好性子。”
“对,陆姑娘平时温柔典雅的,有那么大本事,被王爷呼来喝去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唉你说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昨天她跪拜的那仪式,你们谁见过?”
“没见过。”
“不知道。”
“会不会是大夏那边的?”
众人面面相觑,皆看齐恒脸色。于是迅速地转换话题。
“你管陆姑娘是哪里的,她救了咱们三次,就是咱王爷的贵人!”
“是咱王爷吉人天相,知道要遭逢凶险,老天先派了个陆姑娘来!”
“陆姑娘人还长得美,这世上再没有谁比王爷有福气!”
见齐恒仍是抑郁,看来这场气是生得不轻,众人开始抚慰他了。
“王爷,女人都是小心眼,像陆姑娘那般身手,心气难免更高些,一开始她被王爷折磨,心存记恨,如今立了这般大的功,和王爷您使使小性子也是难免的。王爷大人大量,别和女人一般见识。”
“是是,王爷您就多哄哄吧!”
“哄啥哄,凭王爷英武,多睡上几觉就没事了!”
齐恒猛然站起,拂袖而去,生生唬了众人一大跳!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房英武去了?可也不用这种表情啊!
齐恒闷在房里,却无论如何睡不着,陆雪弃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响。
你凭什么用冰水泼我?
他能告诉她,他正为婚事烦躁,见她长得漂亮想纳她回去争宠,结果听大夫说她被灌了虎狼之药,生育不了,他不想要了,心生邪火吗?
你凭什么在我身上烙印刺花?
他能告诉她,轻轻见她一眼,就动心了。怕她来路不正,夫家来抢,就先打上烙印占为己有吗?
凭什么想占我的身子?
齐恒的脑子突然在这里打了个结。爷救了她,爷看上了,你说凭什么?
他只觉得他看上了,她就得乖乖迎合顺从,他看上了就是他的女人,还凭什么?
搂都搂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女人还问他凭什么!
他堂堂大周的王爷,玉树临风纵横沙场的第一勇将,配不上她吗?再说他虽然是磨折了她,让她吃了点苦头,可他也算宠着纵着吧,她杀人伤人,他不也就是打几板子,罚罚跪吗?
他怎么着她了?这边喝骂着,那边没对她好吗!
她竟然想着杀了他!想着自己逃出生天去,留下他给人杀!
齐恒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去,便狠狠地踹了床尾两脚,不想那床年久失修,被他这一踹,“咣当”一声,床尾断裂,塌了。
齐恒一下子跳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全身的火没处撒,朝着那桌子便踹,桌上的热水迸落在他的脚上,烫得他往后跳,然后结结实实踩在一片碎瓷渣子上!
齐恒“嘶”地一声痛哼,抱起脚单腿跳。永哥儿被这动静骇得爬起来,进来一看,大惊失色。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齐恒龇牙咧嘴歪在椅子上,脚上被扎得很深,鲜血淋漓的。这下惊动了众人,大家七手八脚为他消毒上了药,包扎好,然后驿丞被唤来,被齐恒骂了个狗血喷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齐恒这一通脾气发的,简直就冲上天烧起一片火烧云来,驿丞战战兢兢,点头哈腰地连忙指使人麻利地换床换桌子换茶杯换热水。
齐恒却好像是跟床干上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抬一张来摔一次杯子,驿丞一着急,把自家的床都抬来了,齐恒却更是怒了,“你是什么人,爷是什么人,你要爷睡你的床!”
驿丞顿时跪下来,用力叩头。
齐恒道,“去给我定制,爷要最好的,黄梨木的!”
驿丞几乎就哭了,“王爷,这,这边野荒地,哪来的黄梨木啊!”
齐恒道,“那便红木的!还不去!现在就给爷定做去!要雕花的,龙凤呈祥!”
驿丞连连称是,苦着脸一边擦汗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犹疑着停住,“王爷,那您今天歇息怎么办?”
齐恒怒喝道,“给我滚!”
护卫长不放心,“王爷,您伤没事吧?”
齐恒道,“你也滚!”
吼完了护卫长,齐恒眼朝永哥儿一斜,永哥儿忙地躬身道,“我也滚,王爷息怒!”
于是齐恒拄着拐杖,大摇大摆地闯进陆雪弃的房间,径直往床上一躺,将陆雪弃往怀里一揽,理直气壮地道,“爷的床塌了!”
、第十一章 逼供
陆雪弃窝着身子,抱着被子轻垂眼睑,“我是周人。”
齐恒见她那乖乖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一时又觉得那细腻手感委实太美好了,俯身便将她压住,扼制在臂弯里,“哼”了一声道,“你这丫头心思狡诈,委实在周人吗,爷不信,给我从实招来,否则爷严刑逼供!”
陆雪弃于是顺从道,“我是夏人。”
这下齐恒不高兴了,虎了脸,在她的脸上便拧了一把,“到底哪里人!”
陆雪弃捂住脸,整个人往被子里埋,小声道,“是周人。”
齐恒见她可怜样,觉得不能在脸上下手,他还得看呢,掐得青一片紫一片的,多难看啊,而且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她么?
于是他侧身搂住她,双腿勾压住她的腿,大手便在陆雪弃的屁股上滑过,齐恒捏了捏试试手,嗯,又厚又软,适合下狠手收拾。
陆雪弃有点不安地扭动了下,被齐恒臂弯禁锢住,他低头在她被掐的脸上揉了揉,不慌不忙地哄劝道,“乖雪奴儿,你实话告诉我,真是夏人我也不怪你。”
陆雪弃道,“是周人。”
齐恒便端起了她的脸,“周人?我周人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邪门歪道?”
陆雪弃嘟起嘴道,“我师父教我的,他说处子血辟邪,危急时乞求天神,洒处子血可解。”
齐恒拧了眉道,“你师父哪里人?”
陆雪弃声音一下子小了,“他,……,他是夏人。可,可我父母是周人。”
这事齐恒懒得追究了,话音一转,“你晕倒在周夏边境是怎么回事。”
陆雪弃看了他一眼,转眸黯然道,“我想去东夏。”
她的声音轻短,不知是否是齐恒的错觉,他觉得那丫头望他那一眼,竟是有点泪眼汪汪的。但听了她的回答,齐恒无疑是不悦的,他拧眉便“嗯?”了一声。
陆雪弃道,“咱们周人极重门第,又以女子贞静柔弱为美,我身份卑微,偏又生了几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