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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脸上显出一份感激的神情来:“贺家也跟我们一样,是从外边搬过来的,前年,他家一个远房侄子过了来,教咱们种棉花,又联络省城的贩子来收。后来,他说贩子价太低,让省城里日本人的纱厂直接来收,可是,纱厂的价也压得低,他就教咱们成立了农会,推举了杨老三和李贵,代表咱们一起跟纱厂谈价,今年初,他又说怕纱厂到时不认帐,还让纱厂开春的时候就下了定,咱们提前就拿到了一些钱。”
叶蕴仪惊异地问道:“农会?”
吴嫂昂起了头,一脸憧憬地笑道:“是啊,贺家侄子说,农会可以让咱们抱成团,有啥事大家共进退,至少可以商量着来,就再不会象以前因为势单力孤,而被抢地、骗地了。大家抱成团,日子也会好过些。我家男人算了帐,说今年只怕比原先那块好地最好的年成的收入都要多呢。”
叶蕴仪心中不由一沉,她原以为,这里的土地贫脊,种不了西南常见的水稻,只要给农户们他们原来的地,再给了一定的搬迁补偿,他们应该就愿意的,可现在这地里种了棉花,连买家都已找好,让大家又有了新的活路,若是让他们再搬走,只怕会更难。
而这个农会,恐怕更是一个麻烦,他们原来的地,大部分都不在一起,现在他们抱成了团,尝到了甜头,若要打散他们,只怕他们也不愿意。
这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
正沉吟间,却见吴嫂伸头看了看门外的雨雾,喃喃地道:“大夏天的,又不犁地,怎么会把犁耙拉在地里了?这么大雨,呆会儿该淋透了!”
听了这话,叶蕴仪眉心一跳,他抬头与林宥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叶蕴仪看了看门外灰蒙蒙一片的天地,咬咬牙,对吴嫂笑道:“吴家嫂子,我们今天还得赶回省城去,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向林宥嘉打了个眼色,就向门外走去。
那吴嫂也不挽留,只皱眉道:“你们小心些,这山里一下大雨,有时山上的泥沙还有石头都会滚下来,别给埋在里头了!”
叶蕴仪感激地笑了笑:“知道了!”
两人出了门,牵过屋檐下的马,冒雨上马,走出没几步,回头一看,竟见大雨中,三五成群的人们竟从不同的方向往吴家聚拢,叶蕴仪与林宥嘉心里一沉,同时一挥马鞭,急急地向云顶镇飞驰而去。
到了柳家,柳老爷忙安排下人伺候叶蕴仪与林宥嘉洗漱,还让人将自己女儿的衣服拿给叶蕴仪换上。
叶蕴仪洗漱换衣出来,柳老爷已安排了午饭,柳夫人也一起出了来。
席间,柳老爷一脸小心地问道:“我听说这办铁矿可要很多钱,可为何至今没听说要我们纳捐?”
叶蕴仪心中暗叹,柳老爷这话说得含蓄,其实还是怕军政府又来摊派吧?
她不由笑道:“柳老爷,这次办铁矿是向银行贷的款,这钱是没有问题的。”她在柳老爷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忙解释道:“这银行呢,就跟钱庄一样,可以借钱出来办事的,以后铁矿赚了钱,再将钱还给银行,银行赚取利息。”
柳夫人这时笑道:“这银行,我倒是听我家闺女说起过,不过,听说,银行好多都是洋人开的?”
叶蕴仪坦然一笑:“也不全是,不瞒您说,我家里就是开银行的,这铁矿的钱,就是我家银行借出来的。”
林宥嘉惊异地看向叶蕴仪,这位叶先生,实际的少帅夫人,身份一直很神秘,只知道是少帅在广州上军校时认识的,知道她会洋文,有学识,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背景和身份。
看着柳老爷那专注的神情,叶蕴仪不由心中一动,这柳老爷在这附近财雄势大,家业应该不只土地那么简单,现在的士绅,除了买地,多会想要兴办一些其他生意。常言强龙不压地头蛇,而柳老爷在这附近声望很高,若是他能入股,以后很多事,或许会好办很多。
她放下手中筷子,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是想带动咱们国家自己的工业,不要都被洋鬼子占了去,所以,这次铁矿,军政府也允许一些士绅入份子,因为有银行借了大头,这些士绅也不用担心不赚钱,我看少帅的意思,是想让大家都参与到实业中来,有钱大家一起赚,一方面是回报士绅们多年来对军政府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大家稳稳定当当地尝到办实业的甜头。”
听到“稳稳当当”几个字,柳老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却又迅速黯淡下去,这时只听柳夫人埋怨道:“我兄弟老早也劝你做些别的生意,可你只要有一个钱都拿去买了地,现在这周围的地也卖不起价,这么好的机会,可是要错过了!”
叶蕴仪想起什么,不由问道:“柳老爷,您的地里都种什么?收成可好?”
柳老爷忙回道:“主要是稻子,其他地方还好,就是靠近铁矿那一片,收成都不好,去年我看那些个泥腿子都种了棉花,听说还不错,正好我家小舅子认识省城那家日本纱厂的买办,说是可以收棉花,今年我就让佃农将那一片大概有两百亩地也都种成了棉花。”
听了这话,叶蕴仪不由皱眉道:“这么多人种,省城就一家纱厂,收得了那么多嘛?况且,我在省城听说过,日本那家纱厂主要的棉花来源在西山那边,这种的人多了,只怕被日本人压价!”
柳老爷笑道:“我小舅子给了那买办一些好处,他答应先收我家的,再说了,铁矿那边的地不是军政府都要收了去开矿嘛。”
叶蕴仪恍然大悟,这柳老爷对铁矿之事如此上心,看来除了女儿的事外,恐怕这才是主因。她的眼神不由一亮,若是将柳老爷的棉花地换给那些农户,岂不是既未断了那些农户的生计,又不会将他们打散分开?
可柳老爷这边,要如何去补偿呢?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快速闪过,她已是有了主意。听柳家的意思,其实是想入股铁矿的,却苦于没有资金,若是让柳老爷将地与铁矿的农户交换,再让他以铁矿上的地作价入股,这样,土地的事就可完全交给柳老爷去搞好,潘家军不用再将军粮的耕地拿来交换,柳家在这附近有声望,以后铁矿的事还可多依仗他,而那些农户,起码不用面临柳老爷的棉花的竟争,也才卖得出好价钱。
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这事,她却不想自己说出来,得让柳老爷自己去想。
于是,叶蕴仪皱了眉道:“我听说,那些个农户抱成了团,跟纱厂谈好了价,纱厂连今年的定金都下了,他们得了好处,只怕未必愿意卖地啊,他们不卖地,我这铁矿开不起来,您那棉花只怕也不好卖!”
柳老爷的脸上原先的得意之色一下子僵硬起来,叶蕴仪不动声色地笑道:“对了,柳老爷,您那个退婚书写好了没,保人有没有画了押,我想等下雨停了,就赶去潘家集,尽早把这事处理了,再把银票带过来,您也好帮我们买地不是?”
柳老爷忙道:“我看这雨,今天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路上又滑,那潘家集离这儿有百十来里地呢,不如今天就在我家歇下,明天再走?”
叶蕴仪也不推辞,客气地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一直到吃晚饭,那雨也没有停。
晚饭桌上,多了一个精明的中年男子,柳老爷介绍道:“这是我家小舅子,周一才。”
叶蕴仪明白,只怕是听了她的话后,柳老爷找了自家小舅子商量来了。
寒喧过后,那周一才对叶蕴仪笑道:“叶先生,我听说,那铁矿可以让士绅也入股?”
叶蕴仪与林宥嘉早有商量,这时不由对视一眼,林宥嘉笑道:“是的,少帅留出了两成股份,给士绅们入股,说是先到先得,我看这风放出去也有半个月了,估计这两成也差不多快满了。”
柳夫人不由脱口而出:“哎呀,那怎么办?”
林宥嘉故作惊诧地道:“难道柳老爷也想入股?”
那周一才不紧不慢地点点头,笑道:“我这姐夫是个老实人,做其他生意又怕担风险,现在既然是跟在军政府后面开矿,又有银行做保,这生意最适合他不过,就不知这股子还有没有了?”
林宥嘉皱眉道:“哟,这个时候,还真不好说。”
周一才看了一眼柳老爷,对叶蕴仪笑道:“铁矿那些农户的地的事,我也听说过,实际上,那里我们周家和柳家也都有一些地,占了约有四成,而那些个农户,虽然户数多,但他们加起来的地,也就六成,加上我姐夫在这里还有些名望,又是乡里乡亲的,所以,由柳家出面去收地,应该比你们去要容易些。”
叶蕴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若是柳家能帮忙把这地的事办下来,我们出面让少帅那里留点股份,也是应该,只不过,今天好象夫人提起过,柳家没有现银,所有的钱都去买了地?”
周一才自得地笑了:“我们是想以自家的地来跟那些农户换,同样是种的棉花,又在这附近,他们还不用搬家,然后,我们想将从农户那里换来的地折价入股铁矿,这样,军政府也不用拿钱出来买地了不是?”
叶蕴仪脑中闪过吴嫂家那窘迫的境况来,有心要为农户们多拿些利益,不由皱眉道:“他们的棉花听说都是有纱厂定好的,只怕他们未必肯呢。”
周一才忙道:“这个我想过了,铁矿以外,柳家和周家也还有一些棉花地,到时,就让省城的纱厂一起收棉花,按我们的价格一起给农户,我们的价格比他们原先自己谈的价高了约有半成呢。”
叶蕴仪击掌笑道:“好!若是这样,我定为你们拿到这股份就是!反正这铁矿开工也没那么快,正好将今年的棉花先收过,也不会让大家有什么损失。”
林宥嘉一脸敬佩地看向叶蕴仪,连连点头称好。
一餐饭,宾主相谈甚欢,叶蕴仪了解到,那周一才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虽说没有柳家名望高,地也没有柳家多,可却早在省城开了些米行、布行以及客栈等生意,脑子却比柳家灵活得多。
叶蕴仪状似随意地说道:“其实,除了铁矿,军政府还打算再兴办其他实业,比如这纺织厂,若是你们家自己又种棉花,若能在省城再开厂,这可是门两头都好的生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