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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
她骂一句便扎一下,再骂一句又再扎一下,如此往复,阿九被周惠妃扎得几近昏厥。最后疼俯在地上,用双臂使使地护住脑袋,唯余后背给周惠妃。
周惠妃还从未向现在这样恼怒,下手之狠,仿佛阿九不是一个人,根本连只猫狗都不如。
周嬷嬷瞧了一阵,冷声道:“惠妃娘娘,为这么个贱人气坏身子不值当。虽说丢了公主位,好歹还有嫁妆。”
原本那丰厚的公主嫁妆都是她娘家侄儿的。
可现在,剩下了十之二成不到。
周惠妃自然生气,她将阿九嫁给周礼,原就是想保周家荣华的意思,不想阿九不争气,竟惹出这等笑话来。
“贱作东西!”周惠妃停下了扎刺,将手中的金钗拍放在妆台上,“你给本宫记住了,出宫之后,给本宫安安分分地做周家妇,再敢给我玩花样,本宫能让你活便能让你死。你是公主时,本宫可以治你。你现在是县主,本宫更可治你。”
阿九泪如泉涌,却不敢哭出声,若是她真被周惠妃弄死,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周嬷嬷忙道:“娘娘消气,身子要紧,这贱人放着明儿再治不成。”
周惠妃直接骂她贱人,就连宫中奴婢也称她为贱人。
阿九却不敢顶撞半句。
周惠妃打了、扎了又骂了,方道:“把她拖到重华宫空房里,不许送吃的,水也不行,本宫这回要狠狠收拾收拾这贱货,跟她亲娘一样,面上示好,背里使坏。让周家落面子,本宫就要她生不如死!”
阿九很快被两名太监丢到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很空,空得没有一件家具,就连一张床、一张被褥都没有,她抱着双膝,早前还以为嫁入宫门就是自在日子,不曾想这才过一月,便闹出这样的事。
乔嬷嬷,为什么?
你是我乳娘,为什么要害我?
要不是你挑唆,要不是你说与男人燕好会很美,我不会做出那些事。她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嫁出宫后的日子有些不对劲,第一个英俊男子是乔嬷嬷找来的,那时候她略通男女之事,乔嬷嬷便在她耳畔挑唆“公主,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你何尝不可三夫四郎,就算明里不成,这暗里享用享用几个英俊男子也是成的。”
最早,乔嬷嬷送给她的,是花钱包来的小倌。
待她品尝到了滋味后,乔嬷嬷便给她弄来清白人家的英俊秀才,最后又是京城书院的学子,她从来不问乔嬷嬷是如何弄来的,因为她相信乔嬷嬷。
乔嬷嬷没有家人,她就是乔嬷嬷最亲近的人,乔嬷嬷曾说过要与她一直生活的。
可她想不明白,一直被她视若亲人的乔嬷嬷为甚要害她?
阿九泪流满面,她望着窗外的明月,忆起了过世的冷氏,仿佛看到她俏丽的面容;她又想到了胞兄慕容悰……
最后,她想到年幼时那一段风华的日子。
只是这一切,一去不复返。
母妃没了,胞兄被贬庶人,就连她也从公主被降为县主,当她的名字记在了陈王熔之下,她就再不是当今的公主。
她一时难忍心中悲痛,失声痛苦起来。
她从高处跌落,这几年十公主却从冷宫走出,成为宫中仅次于七公主的公主,十公主有母妃,还有胞兄护着,可她呢,亲人都没了,就连可以依仗的舅家也没了。
阿九哭得越发大声了。
在这夜里,她的哭声伴着风声,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次日天明,周嬷嬷禀报周惠妃:“娘娘,凉县主病倒了,浑身发烫。”
“传太医给她瞧瞧,皇上虽说将她过继给了陈王,但到底是皇上的骨血,不能让她死在我宫里。先将养一日,明儿一早着周礼入宫接人。”
阿九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嘴里满是苦涩,她的服侍宫娥坐在榻前,紧张地道:“凉县主,你总算醒了。”
这宫婢是阿九的服侍宫娥,名唤红线,是罪臣之后,五岁时便跟随阿九。年纪略比阿九长两岁。
“你怎么在这儿?”
“凉县主,今儿一早,内务府的太监就来了,公主府的东西照簿收回,只奴婢和红绳还留在跟前服侍,其他人或回宫中,或被转卖,都走了。”
红绳其实是一个小太监的名字,他是当初阿九出阁,点名讨要的服侍太监。
红线扶起阿九,“县主再喝碗汤药吧,你都昏睡了。”
“我饿了……”
“嘘!”红线打了个手势,“周嬷嬷发话,只给你喝药,旁的什么也不给。不过奴婢吃饭的时候留了一个馒头,你悄悄儿吃了,别让人发现。”
馒头!
她真是饿了,接过馒头便狼吞虎咽地吃。
以往在公主府,每天除了三餐,还有尽着自己吃的鲜果、点心,几乎每过一个时辰,她就会吃上一些,哪里像现下这般一天一夜连口水都
未沾,更别说吃饭,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吃罢了馒头,阿九问道:“红线,宫里给我留了多少嫁妆?”
公主府没了,可她需要一些往后可以过好日子的嫁妆。
“绸缎六十匹、瓷瓶摆件六十对、紫檀木家具一套,良田二千亩、店铺五家,银票三千两、头面首饰八套。”
“再没了?”
“没了。”红线咬了咬唇:“奴婢一入宫,周嬷嬷就讨了清单去,县主一出宫,这些东西就会送到周府。”
“我不要去周府。”
“可我们不去,又能去哪儿,到现在这些东西还没拿到呢,得让内务府整理后才能拿到。”红线轻舒一口气,“早前奴婢就劝过县主,叫你莫听乔嬷嬷的,你偏不听,你比不得旁的公主,有亲娘、皇兄护着。”
“为什么?”阿九沉吟着,望着窗外,“奶娘为什么要害我?”
红线低声道:“后日一早,乔嬷嬷在西菜市凌迟之弄,奴婢可去一问究竟。”
她虽躲过死罪,但活罪难饶,她是大燕朝以来第二位因为犯过被皇家所弃,过继给罪王为女的公主。
对皇子,最大的处罚如慕容悰,被贬庶人、圈禁皇陵。
对公主,最大的处罚如阿九,过继罪王为女,夺去公主身份和封号,虽名为县主,却是寻常官家嫡女都不如,身上背负着“罪王之女”的名声。
阿九反复思量,将乔嬷嬷教唆她的话一次次的品味,她越发肯定,乔嬷嬷是故意这样害她的。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待乔嬷嬷还算宽厚,乔嬷嬷为何要害她,乔嬷嬷可是奶她的乳母。
红线道:“一定会有答案的。”
如果可以,阿九想亲口问问乔嬷嬷。
翌日一早,周礼入宫接阿九回周府。
周惠妃端坐大殿,对周礼训斥了一番:“你也是周家的子弟,拿出男子血性,岂能容一女人搅得颜面尽失。回到家后,要对阿九严加管教,她再闹出笑话丢的是你颜面,是周家的颜面,更是本宫的颜面。这次,皇上瞧在本宫的面子上,保全了周家和你的面子,可阿九不能不罚。”
周礼听得一团迷雾,站在周惠妃面前,像一个初入学的小孩子看着一脸严肃的私塾先生,支吾着问道:“姑母……我当如何罚她。”
“她说错了话,你可当时训斥;她做错了事,你也打得。要给她点教训,立立夫纲,让她学会孝顺长辈、顺从丈夫,你就当自己娶了一个寻常小吏的庶女就成。”
寻常小吏之女,嫁入高门婆母,婆家人可以任意欺负,若再为庶女岂不是想骂则骂、打则打。
周礼忆起阿九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恨得牙痒、胸口疼,以前他怕阿九,从今往后就要让阿九怕他。
周惠妃道:“这是她现在的嫁妆清单,你瞧清楚,出宫后便去早前的公主府取走,莫再交到她手上,小心她把这点东西都折腾得没了。”
周礼面露惧容,他怕皇家追究,毕竟没有哪家会让姑爷掌管姑娘嫁妆的道理。
周惠妃瞧着他的心思,“陈郡王并非她的亲兄长,且此人性子懦弱胆小,你不必惧他。她的亲胞兄现在皇陵,自身难保,更顾不上她。只要不把人打残、打死、不管教得太过分,自有姑母给你顶着。”
冷氏,你活着时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就连你的宝贝女儿,也能任我周家庶子打骂。
周惠妃勾唇一笑,摆了摆手:“人在偏殿后头的小屋里,把人领走吧。”
“是,侄儿告退!”
周礼去了屋中,淡扫一眼阿九,冷声道:“收拾一下,随我回家。”
看着红线时,眸子一跳:红线生得身材匀称,比阿九矮半头,蜂腰削肩,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目里常有粼粼波光。眼神冷若冰霜,其凛凛然不可侵的神情仿佛要拒人千里之外。
阿九送给周礼的十二个侍妾,听说都离开了,打听不到她们下落,其间有两个最得周礼之心,忆到这两个美人,周礼就牵肠挂肚,难舍难弃。心里暗道:若能将她二人寻回来就好了。他也曾与内务府的人打听了一番,硬是没打听到她的去向、下落,内务府只道:她们原是宫娥,自要回宫。
宫娥若是清白身许是会回宫中,若失清白便不能再呆深宫。周礼怀疑她们是否被转卖,若真如此,他花银钱把二人买下也好,可不知去向就不能应对。
周礼不知道这十二个侍妾现在都尽数被发往皇陵,由皇后做主全都嫁给了看守皇陵的官兵,对于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只有皇陵里略有权势的男子才能得到,只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全都带走了。
阿九随周礼回到周府,由周礼领着去拜见周太太,之后是周礼的亲娘三姨娘,住进了一处狭小的院子里,从出宫到周府,周礼先对她进行了一通的训骂,骂的话不堪入耳,更是阿九从小到大从未听过的,且不重花样。
周礼淡淡地道:“你收拾屋子,我要去荷
花里把你的嫁妆领回来。”
周惠妃打着自己的盘算,皇后行事却力求妥当,内务府的管事见来者是周礼,冷声道:“我等奉皇后娘娘之令,这些嫁妆必须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