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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立时脸色一变,“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中太太便罢,不认识的人不许放进去。”近来他火气大,一是因为衙务压力大,二来是太累,镇日训练新兵,而新兵营那些校尉得力的不多,混日子的不少,瞧得他整天生气。
但,温青从不拿家里人,或回家里拿下人撒气。
这会子听门子一说,立马就火了。
他与何家又无甚关联,何氏来窜门便罢,带着何家人来算怎么回事?
门婆子忙道:“是!老奴定不让她进去。”
何氏、何太太一下轿,抬头就望见一个高大威武的背影,何氏连唤了声:“玉堂。”
温青止住了脚步,抱拳行了个半礼:“是何姨呀!”
以前唤的是“中太太”,但在人前,温青还是要敬重两分。
何氏颇是有面子,笑道:“这个……阿墨、阿玄的事我还没谢你呢。”
温青“嗯”了一声,“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行事得稳重些,这次便罢,可不能再有下次。因为他们俩的事,我可是欠了宋珀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挠了挠头皮,“这家伙说要与我结儿女亲家,真是愁死我了……”
何太太眼睛闪亮,如果真成姻亲,这事不更好说了,“温候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妾身在这恭喜温候爷、贺喜温候爷!”
温青拉着脸,“放屁!”
两字一出,何太太一脸苍白。
莽夫,还真是莽夫,一个大男人对着官家太太,直接就说出这等粗话。
温青恼道:“这哪是什么喜事,我儿子才多大?百日还没满呢,他女儿都四岁了,就为了阿墨兄弟俩的事,要把宝贝儿子订给他家闺女,我不干。鹏儿他日大了,不喜他家闺女怎办?好歹等鹏儿知事了,心里喜欢才订。”
何太太讨了个没趣,讪讪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哪敢不从。”
“父母选的不合意,也要他从?这不是委屈他一辈子。不成啊!我不能干这事。”温青轻叹了一声,“怎么着也要等孩子大些才成。”
温玄从轿子里跑出来,抱拳唤声“大哥”。
温青扫了一眼,果真是又黑又瘦,看来在新兵营磨练一下也不错,只是时间太短了,要是再长一些更有效果。“何姨,你带自家人过来叙旧说话我没意见,可你不能把阿猫阿狗不相干的人都往我府里领。”
早前她们听见他与门婆子说话,可温青还敢当着她们的面再说,何太太只觉无地自容,只巴巴儿望着何氏,何氏想分辩两句,温玄却拽了一下,示意她莫要多管。
何太太倒吐了一口气,壮着胆儿道:“温玉堂,什么叫不相干的人,我是你继母娘家嫂子,论起关系来,也是你舅母、是你长辈……”
“我父亲三妻数妾,那族谱上头记着的嫡妻只有一个,便是我母亲。而你,竟妄称我舅母?何太太是不是要入官府与我分辩分辩其间的道理?”
☆、第285章 挑驳
温青一脸凝重,这些日子因训练新兵的威严顿时流露,形成了一股莫名的威压,何太太倒退两步,目光胆怯。
温玄道:“何太太还是先回吧!这是我们温家人要相聚叙旧,你的确不合适。”
何氏欲阻,温玄摇头览。
温青为了捞他们出来,被宋家人给刁难了,可见宋家连温青的面子都不给,上回是为了他们兄弟,这回凭什么让温青出面再去救何瞻。
何太太想骂上两句,却在看到温青眼神的一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温青的眼神太吓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就算,还生得这么黑,偏那双眼睛明亮有神,犀厉如剑,光是一眼就能把人撕裂一般,这是只有身居高位者才有的眼神。
何氏哪敢强势带何太太进去,转身与何太太道:“你先回,这事我帮不了你,他的话你也听见了。”
宋珀拿结儿女亲家的事说话呢,温青不乐意,如果再让温青出面求情,原是不乐意的事也要应,再说何家原与温青无干,人家温青凭什么管这闲事。
温玄道:“娘就不能管这事,要是这次你非求着大哥来办这事,大哥不应不说,我们还自讨没趣,反倒把我们兄弟也给连累了。我们的嫡母是杜氏,舅家也是杜家……”
何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也有娘家,温玄这就要认杜家是舅舅了,实在可恶橹。
温玄扶着何氏进了门,何太太想跟进去,偏门婆子大喝一声:“来人,把这阿猫阿狗赶出去!把眼睛都擦亮了,不认识的人不许放进来。老娘被你们几个死小子害死了,这个月的奖红泡汤了,再有下回,就该扣我月例了。”
门婆子心头生气,抓着几个门丁斥骂了一阵,声声传到何太太耳里,却如同是骂她一样。温青不帮忙,但她不能就此认了,她得寻门道,一定要给温青一点厉害看看。
温青一进二门,汪三毛就迎了过来:“候爷,雍王殿下来接王妃了。在竹院花厅呢,奶奶备了两桌酒席。”
雍王在!温玄立时乐了,这真是好机会,他可以去雍王那儿好好表现一下,现在雍王殿下可是仅次于太子的皇子,听说六部都要给雍王几分薄面。
何氏的反应就是一个颤栗,想到上回雍王杖责,她依旧心有余悸,一转身拉着温玄道:“玉堂,我们……就不留中午饭了,我今儿过来,就是带阿玄来谢谢你,一谢你将他们兄弟捞出来,二是谢你给阿玄备的箱笼,你有心了!”
若在以前,何氏哪会说这样的话。
温青想:经历了一些事,到底是变了。
何氏要拉温玄离开,温玄僵在原地不动:“娘,大哥大嫂都备酒席了,你这样离开太失礼,都是一家人,吃了午饭才离开,娘……”
何氏是一刻也不想呆,她怕雍王。
温玄则是想见雍王,他别的本事没有,只认这拍马的功夫还不错,当初顺郡王都被他们兄弟哄得团团转。
母子俩僵持了一番,何氏离去,温玄却去了竹院。
午宴上,宾主尽欢,直至未时二刻才罢。
温彩跟着慕容恒回去了。
温青有两分醉意,躺在暖榻上睡觉,不多会儿就睡熟了。
梁氏温柔地替他添了床薄衾,低声问道:“候爷在二门上遇到中太太,怎的中太太没来?”
碧柳一早就打听好了,令何氏带了何太太来,却在二门被温青训斥的事给说了。
梁氏微锁着眉头:“无论是什么原因没应宋大爷的提议,候爷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事。”
碧柳道:“候爷是个直脾气,他是想让二爷、七爷记得是候爷把他们弄出来的。”
梁氏道:“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夸大其辞,借此挑驳宋、温两家的关系。”
梁婆子怀里抱着睡熟的鹏远,示意梁氏到花厅说话,“奶奶,既然你想到了可能,就得防范此事。上回去拜访过宋家,明儿就是端午节,奶奶不如备好节礼,明儿我亲自走一趟宋家,就算两家不结亲,也不能让人误会,更不能被小人算计。”
梁氏点头,心里却想着:何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
雍王府,栖霞院内。
慕容恒自温彩离开就禁欲,这会子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温彩进了内室,二五调和,一室旖/旎。
彼此累了,温彩躺在他的臂弯,嘴里低低地道:“不对哦!你今儿有些奇怪。”
他轻吻着她的额头、眉毛,“我哪里奇怪?”
“你今天好粗暴,你咬我肩的时候,感觉肉都被你撕下来了……”
慕容恒一惊,扒起她的薄衫看肩膀,上面印下了两枚血浸的牙齿,再深一点就出血了,顿时间,脸色表情丰富,有意外,有愧疚,还有许多连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情绪。
温彩暖声道:“阿恒,你有心事?”
他呢喃道:“明天,你不要入宫好不好,就说你身子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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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彩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似要瞧出答案。
“我懂你,你也要信我,顺娘……”
“好。”
他不说,她便不问。
温彩相信他。
慕容恒想着自己的心事,强作欢笑地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上次,玉堂约宋珀父子吃饭,宋都督没去,宋珀却要饭间提出要结儿女亲家的事。”
“我哥应了?”
“你哥看着粗,心思细着呢,不肯答应,只说鹏远还小,待他知事了再订亲。可宋珀不依,拿着这事说你哥瞧不起他。”
宋珀倒会挑,一挑就挑上温青的嫡长子。
温鹏远将来是要袭爵的,照五军都督府的习俗,子承父业,从七八岁起就要随温青出入兵营、都督府,若不是自家没有好的继承者,通常这个都督就会延续到儿子,而父亲们也会给自家儿子建功立业的机会。
上一任西军都督是护国公李家,到了这代,李家同辈中没一个文武兼备的人,而西军大比武时又连续几届得了倒数第一,最终这西军都督落在建立诸多战功的冷家,冷昭获罪,又落到了定国公刘家。
而北军都督在先帝时便是嘉勇伯萧家,到了现在的嘉勇伯时,武功寻常,实在不成样子,皇帝登基后就落到了旁人身上,这其间又有五任,每任都是新兵比武的末尾,最终被换了下来,曾有两任是文臣担任此职,直至换成了温青。所以,这届新兵大比武,对温青来说至关重要,别人是干脆住在兵营,但温青想着梁氏坐月子,每日无论多晚、多累都会按时回家,只为陪梁氏一起吃顿饭。
刘维忠年迈,他虽担着西军都督一职,可实际在兵营忙碌的却是刘世子。对于五军都督存在的这种现象,各家也都习以为然,一旦这位置落到某家,都会当成是父子继承的官职一般善加经营。
温鹏远可是未来的重臣,只要温青夫妇在这孩子倾注一些心力,他就是镇远候世子,是北军都督的继任者,宋珀要把女儿嫁给他,看重的也是这点。
温彩脑海里浮现温鹏远的小模样,还不足百日的男婴就有人念叨上了,她立时想着一个四岁的小姑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