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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玉如意好,长大富贵琳琅,不愁吃喝,官运亨通。”
……
勋哥儿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蓁蓁也不急,笑盈盈半蹲身子,指着前头那些东西,道,“勋哥儿好棒,勋哥儿挑一个好不好?”
勋哥儿见娘亲朝自己笑得这么好看,也跟着笑,边笑边往前面爬过去。这一下,府上养得好就体现出来了,他的胳膊腿儿都长得很结实,爬起来噌蹭蹭的,看得围观的夫人们都笑得合不拢嘴,纷纷道,“养的真好,瞧这爬的,稳稳当当的。”
勋哥儿爬到玉如意边上,打量了一眼,便直接爬开了,转而朝纸笔那边爬过去。纸笔轻而小,勋哥儿一把就把纸笔抓了起来,众人正要乐呵呵说些吉祥话,就见勋哥儿又朝另一边爬过去了。那边摆着玉佩,因为是要给小孩儿抓周用的,底下还挂着琳琅的彩线,被编织成雄鹰,模样看着既显眼又鲜妍。
勋哥儿很快爬到边上,一把抓了玉佩,连带着把旁边的圆滚滚的明珠也抓了起来。他人小手也小,很不好抓。勋哥儿在原地坐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正当众人心里猜测着他会选哪一个的时候,勋哥儿将明珠塞进了领子里,然后一手抓着纸笔,一手勾着玉佩的彩线,噌蹭蹭爬回阿爹和阿娘的身边。
然后,小手一伸,将玉佩连带怀里的明珠都掏出来,拼命往阿娘那边推,清脆喊了一声,“娘!”
蓁蓁见宝宝固执地要把东西给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只好收下,然后将勋哥儿从木桌上抱了起来。
众人也是笑着逗趣,说着吉祥话,“小公子真懂事,这么小就晓得孝顺阿娘了,日后一定是个大孝子!”
“聪明得很,还知道挑小的拿,手上拿不了,还知道往怀里揣,真机灵。”
众人夸归夸,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三岁看老,才一周岁就晓得要孝顺娘亲,可见府上教得好。
抓周过后,就有奴婢来引众人入席用膳。覃府的宴向来很美味,按照蓁蓁的说法,把人请来做客,就是要让人家吃好喝好,让人觉得宾至如归才是,不然岂不是把人请来受累。她自己也去过很多宴,有些人家设宴流于形式而已,桌上的菜品倒是被忽略了个彻底,惹得席上的人回家还要吃一顿。她一向觉得这种本末倒置的做法不好,因此覃府的宴席师傅都是请的有真才实学的。加上上菜的时间也很适宜,菜肴都热汤的,寒天里用着最是舒服。
众人吃得很欢,至于周岁宴的主角勋哥儿,却只能闻着喷香扑鼻的美味菜肴,眼巴巴看着,却一点儿都尝不到。毕竟,他现在还在吃奶,虽然添了些辅食,但也仅限于清淡的食物。
勋哥儿旁边坐着的佘曦见勋哥儿可怜巴巴的,便偷偷拿干净的筷子碾碎了大约小指指甲大的如意糕,问过旁边坐着的大人后,才小心翼翼点到勋哥儿粉红的小舌上。
没见识的“小土包子”勋哥儿满足的拿牙床抿着舌上的糕点,感激朝救他于饥饿间的佘曦,灿然一笑,一双和蓁如出一辙的杏眼儿笑成了桃花瓣儿。
佘曦心道:夫人的宝宝真好看,和夫人一样好看。
此时此刻满足于糕点的勋哥儿还不知道,从他周岁这一日起,读书识字就要提上日程了。毕竟,作为覃九寒的独子,他是被寄予厚望的。
第122章 。。。
对于读书识字这件事; 其实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是抱着赞同的态度的。本朝国泰民安,也就北境还算有点威胁; 然而北境有楚家军镇守; 楚家世世代代镇守北境; 对于北境而言,乃是保护神一样的存在。
在这样的和平环境之下,鲜有武官能够出头,更别提要靠赫赫战功拜将封侯,几乎是妄想。但与武官式微的情况恰恰相反的; 是文官势力的日益壮大。再加上梁帝对武将有偏见; 更爱孱弱文官; 即便是在提拔用人的时候; 也都示意内阁率先用文官。
这么一来,武科举日益式微,反倒是文科举,越来越受重视。科举出身的文进士; 大多会被重用。
除了时下的武式微文壮大的状况之外; 勋哥儿还是覃九寒的独子,上届探花郎的儿子; 自然也是被众人灼灼目光盯着的存在。此时在盂县还好; 等去了更繁华的地方,或是干脆回到京城,那勋哥儿即将面临的竞争也好; 目光也好,都要比现在更加艰难,更为严苛。
作为阿爹,覃九寒并非那种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子嗣身上的父母,蓁蓁更加不是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娘亲,但生在官宦人家,肆意享受父母带来的光环的同时,同样面临着更多的挑战,日后的境遇也会大有不同。
这个时候,若是做父母的,一意孤行,说要给孩子什么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么日后,咽下苦果的也只能是孩子而已。
因此,过了周岁,读书识字便提上了日程。先是覃九寒一句话,将勋哥儿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换成了小厮,一个六岁,一个八岁,都重新取了名字,分别叫阿修和阿齐。取的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寓意。
阿修和阿齐进了府里,来拜见主母,蓁蓁见两人年纪这么小,若不是命不好,也不至于沦落到为奴为婢的地步,因此也特意吩咐府上的下人关照二人,莫要以大欺小,若是被发现,严惩不贷。
两人名义上说是小厮,其实更像玩伴一样,从小到大的交情,若是两人有出息,日后就是勋哥儿的左臂右膀了。因此,府里的人也都不敢仗着资历老就欺负小孩子,都和和气气的。
阿修和阿齐原本还战战兢兢的,慌张得犹如离了巢穴的幼鸟,他们心里知道,为奴为婢必是要吃苦的,更何况他们年纪这么小,有的是仗着自己年纪大欺负人的人。但真到了府上,见到如此温柔和善的主母,又被府上的哥哥姐姐们关照着,甚至连厨房的大娘都特别照顾他们,见他们可怜,还时不时给他们加餐,两个父母早亡的小子,都感动得心头一暖,甚至躲在被窝里没出息得哭了一回。
等阿修和阿齐休息了几日,又收拾得整整齐齐,才被带到他们未来的主子,勋哥儿面前。
两人一进门,也不敢四处张望,老老实实跪下磕头,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便被主家赶出去了。若是之前,他们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心甘情愿留下来为奴为婢,但等穿过暖和的衣裳、尝过美味的食物、被府上的众人关系关照之后,两人已经对于未来的生活抱有很大的期待了。
覃九寒垂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子,虽然因为饥饿而十分瘦削,但看着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即便是低着头行跪拜礼,也能看出二人身上的那股子生计。
他心下有些满意,他前世曾经发现,宫中养皇子时讲究不可长于妇人之手,故意将皇子和生母分离开来,对于这种行为,覃九寒自然觉得荒唐至极。生为人子,和怀胎十月生下自己的生母分离,连骨血亲情都无,即便有出息了,又能怎么样?实在是矫枉过正。但他确实也赞同,孩子成日和婢女待在一起,的确不好,容易性子柔弱,优柔寡断。因此,才特意去为勋哥儿寻了这么两个小厮,不是天生的奴才秧子,骨子里还残留着自己的想法和执拗,年纪又小,养熟了不出意外会知恩图报,留给勋哥儿练手,是再好不过的。
覃九寒将躺椅上的勋哥儿扶正,稍稍扬声道,“起来吧,日后你们就在勋哥儿身边伺候,旁的事情都能商量,但唯独一件事情,你们若是犯到我手上,我定不轻饶。”
阿修和阿齐都紧张得吞了口口水,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道,“主子您吩咐,奴才不敢忘。”
覃九寒道,“勋哥儿年幼,容易受到旁人的引/诱。你们既然是贴身伺候的,日后便不要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拿到勋哥儿面前来。或者说,你们自己也绝对不许沾。懂了么?”
阿修和阿齐都老老实实应下,才起身,稍稍抬眼去打量自己未来的小主子。这小主子,倒是不算什么假话,毕竟,勋哥儿是真的很小,都还未断奶,但小小的人儿,却很气势,见了外人也一点儿都不怯场。
这下子,阿修和阿齐更加将小主子放在心上,除了奶娘喂奶的时候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前前后后跟着勋哥儿,就连黄豆都有点嫌弃起这两个不识趣的人类了。要知道,黄豆可是一直将勋哥儿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的,连它那些兄弟们来瞧一眼,都恨不得一爪子挠上去。此时看两个不识趣的小子前前后后跟着勋哥儿,黄豆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过了几日,便展开了自己的报复。
最开始还是一些小报复,将些小虫、小老鼠的尸体丢到两人的床榻上。阿修和阿齐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也不敢声张,自己偷偷摸摸就把东西给丢了。
黄豆见两个小子没被吓到,还是不学乖成日跟在勋哥儿身后,更加生气,在院里胡乱扑腾了大半夜,捉了条活的小蛇,丢进两人的房间。和之前的不一样,蛇乃是活物,会到处乱窜的,没吓着阿修和阿齐,先把来给阿修和阿齐加餐的厨房大娘给吓到了。
暗中阴戳戳等着看笑话的黄豆,一下子就窜了出来,拍得那本来就因为离开熟悉的环境而晕头转向的小蛇,直接眼冒金星,软趴趴瘫在地面上了。
但黄豆的出手相救,非但没有让厨房大娘感动不已,主动给猫大爷加餐,反而牵出了先前的恶作剧。阿修和阿齐,原本并不打算把事情捅出去的,结果被前来询问的杨辉一问,老老实实把事情都给说了。
“仗势欺人”的猫大爷就这么被逮到了蓁蓁跟前,到了主子面前,猫大爷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才略收敛了,但还没等蓁蓁训,便主动翻了软绵绵的肚皮,嗲嗲的叫了起来。
不光是蓁蓁觉得无奈,就连被带来做证人的当事人阿修和阿齐,也觉得心软了,看着这样撒娇的猫大爷,先前的那些虫子也好,老鼠也好,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玩笑了,哪里舍得和猫大爷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