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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在宫中呆久了,心思活络得很,清楚这话不能接,匆忙摆手笑道:“季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大人正值壮年,就连陛下也常说大人乃国之栋梁,日后还要多多倚仗。”
季正元听了他的话,这才正眼望了他一眼:“我瞧你眼熟,可是一直跟在太妃娘娘身边那个?”
内侍乐呵呵道:“小的名唤刘安,跟着太妃娘娘有些年头了。”
“我如今倒是知道太妃娘娘为何将你遣过来为我引路了。”季正元道,“她是知道我脾气不好,特意找了一个这么会说话的过来。”
刘安点头哈腰道:“太妃娘娘赏识小的,只因为小的从来都只说大实话。”
季正元不置可否地低笑了一声。
两人正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季太妃的仪仗已从御园的垂花门而入,沿着九曲折廊一路慢行,来到了两人所在的水榭前。
季正元以手撑着桌案,动作如风地站起身来,对着季太妃行了一礼。
季太妃亲自走上前来将他扶起,口中道:“昨日大哥在信中说要见上一面,哀家当时便觉得诧异,有什么话在信中说不就好了,怎么还专程跑过来一趟?”
季正元一敛方才的威严模样,对着季太妃神情愉悦道:“前些日子听闻太妃娘娘贵体欠安,我心中一直担忧着,恰逢今日今上大婚,开了宫禁,便趁此机会来宫中探望一番。”
“让大哥挂心了。”季太妃道,比了一个坐的手势,两人一同坐到了白玉石案前。
刘安上前想要为季太妃将斟茶,却被季正元挥手拦了下来。
季正元起身,拢着身上官袍广袖,亲自起身为她斟上,将茶盏推向季太妃时,目光有意无意间向着刘安的方向一扫。
季太妃会意,对着刘安挥了挥手道:“这里不用你候着了,你且随着仪仗到后面一同候着罢。”
刘安毕恭毕敬躬身一揖,迈着小步退了出去。
季太妃这才伸手端起了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再看向季正元时,神色也多了一层怅惘:“大哥让我去探宸儿的口风,我已经将结果清清楚楚写在回你的信中了。将盈儿从后位人选中剔除的那个卜算,并没有人从中作梗,就连礼部那边,其实也在朝奏之前就向宸儿递了奏疏,只是那时奏疏积压得太多,而那本又恰巧被压在了最后一个,宸儿没有批到那一本,所以才没有事先知会与你……”
季正元却摇头打断了季太妃的话:“已经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今日入宫,并不是要与你讨论这个。”
“那大哥来是做什么?”季太妃怔了怔,显然不相信方才季正元来探病的说辞。
季正元毫不客气,将手撑在白玉石案上凑近季太妃,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的眼眸:“我来是因为这件事若是我不当面与你说,你必然不会同意。”
言毕,季正元眯了眯眼,眸中划过一抹冷凝之色:“我今日是代表季氏而来。”
季正元并未直接点出他的来意,但是季太妃却显然懂了,下颌瞬间紧绷了起来。
季正元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戒备神色,声音沉稳道:“盈儿与中宫之位失之交臂已成定局,但我们却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大宁向来立嫡不立庶,窦皇后若是先于盈儿诞下龙嗣,我们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白费了。你身上流着季氏的血,该心狠的时候,一定不能手软。”
季太妃握着茶盏的手一颤:“可是当初与如今不一样,如今这个再怎么说,都是宸儿的血脉啊!”
“所以我才在今日与你说此事。”季正元知道不能逼她太紧,放软了语气劝说道,“宸儿的龙嗣也是我的外甥,我心里也不好过。但是我并不是让你手刃亲孙,你只需保证让窦皇后怀不上龙嗣,其余的事情不用你来做。今上当初便是因为庶子的身份,在御极的道路上走得艰难,所以对于窦皇后,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季正元的口才确实不错,但季太妃却朱唇紧抿,缄默不言。
季正元也不着急,抬起视线一扫身后的仪仗,见所有内侍都垂首而立,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之后,又向着季太妃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你入宫的时候父亲对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么?这内庭之中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当初能将气焰正盛的无双公主从帝位上拉下来,你可是首功,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犹豫不决?”
听到了“无双”二字,季太妃的眸色瞬间刚烈了起来,剑刃一般刺向季正元:“我已经为我作的那次孽付出了代价,你还让我再作第二次孽?”
季正元的浓眉一蹙,低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看来今上不该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第78章
季太妃手中的杯盏重重落在了白玉桌案上,隐忍道:“大哥你一口一个今上,可心中是否真的将宸儿当做天子来对待?你这些日子常在书信中与我提及宸儿与你渐行渐远,却从来没想过正是因为你这两年的冒进,处处左右宸儿的决议,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在你的心里,宸儿不是主上,不是你的亲外甥,而是你用来获得权力的工具。你自始至终关心的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有为我们母子二人考虑过。”
季太妃手中杯盏的那一声动静不小,候在远处的内侍们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都正襟危立,将头垂得更低。
季正元一动不动凝视着季太妃:“自父亲走后,我为季氏一族殚精竭虑熬干了心血,到你眼中就变成了我只为了我自己?”
季太妃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不言是也不言不是。
季正元面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眸中有风暴酝酿:“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若是真的为了我自己,做到这一步就该收手了,哪里还用得着将盈儿也送入这深宫之中?”
季正元的手指在白玉桌案上一划,讥讽一笑:“盈儿入宫之前曾哭过闹过,当时我还劝她莫要害怕,她的姨母定然会护着她,却没想到她的姨母早就不姓季了。既然太妃娘娘不愿意为了季氏做这件事,我也不会强求,让盈儿来做便是。只是盈儿还稚嫩,论起资质,远远不如当年的你,若是行动的时候不甚露出了马脚,还请季太妃看在她姓季的份上留她一命,毕竟她是真心将你当做姨母。”
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季正元看也不看神色变幻不定的季太妃,拂袖起身就要离去,只是还未等他走出水榭,却又自己转过身来。
季太妃依然挺直着背脊坐在方才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季正元注视着她的背影,淡淡道:“今日我求太妃的话虽然太妃没有答应,但是以前我答应太妃事情,定然说到做到。今上初登基时根基不稳,不宜冒然忤逆先帝的意思,我本想着在今上大婚之时将封你为太后的奏疏递上去,但是如今朝局的态势你也看到了,为求稳妥,还请太妃再等一等。”
“我……”季太妃犹豫了一下重新开口,音调却不平稳,“这件事……”
季正元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敕封为太后,在百年之后葬在先帝的身边,这不是太妃一直以来的心愿么?若帝位上的人是无双长公主,定然不会同意这道奏疏,但是今上却会为了太妃不遗余力,这是当初太妃同意去劝说先帝将帝位传给今上的原因,难道太妃又改变主意了?”
从季正元的角度,可以看到季太妃的侧颊,见她的神色怔怔说不出话来,季正元缓缓道:“关不关心其实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只是有人喜欢看做的,有人喜欢听说的,太妃显然是后者,臣无话可说,请太妃恕臣先行告退了。”
话毕,季正元对着季太妃躬身行了一礼,也不等她同意,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水榭。
在行至折廊转角处的时候,季正元状做无意侧过头来以余光看向季太妃,才发现她已然站起身来,面向着他离去的方向静静伫立。因着两人距离十分远,季正元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却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他这个妹妹在深宫之中蹉跎的时光太久,久到足以淡泊她对于季氏的情感,加之她做事前想得太多,瞻前顾后缺乏决断,确实需要有人在此时推她一把。
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季正元加快了加下的步伐,健步走向宫门。
之后的日子,朝堂上的纷争似乎也随着中宫人选的尘埃落定而平息,季窦两派虽然偶有意见不合,但针锋相对的局面却愈发少了起来。只是这样表面上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便随着前线传来的一封战报而重新炸开了锅。
卓印清坐在隐阁后院的翠竹林下,一面听着宋源汇报着今日朝堂上的进展,一面看着不远处长庚和斐然执剑与屈易对招的身影,见他们三人战至激烈之处,还会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一副随时要鼓掌叫好的模样。
宋源被他面上的神情所吸引,也忍不住侧首相看,此时长庚正横剑挡开了屈易的攻击,却将背后的空门暴漏给了斐然。见到此情此景,宋源不自禁为长庚捏了一把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停了口,而卓印清已然收回视线仰起头来注视着他时,才尴尬地挠了挠头,开口问道:“阁主,我方才说到哪里了?”
卓印清轻轻“唔”了一声,口吻含着笑意道:“你方才说到我们的人将太子翊的手下草菅人命与侵吞水患赈灾物资一事捅到了彦帝的面前。”
“没错。”宋源一拍后脑勺,“御史大夫在弹劾之时,恰逢彦帝次子越王将太子翊在潼城残杀无辜百姓以换军功,从而挑起两国战事一事禀奏彦帝,彦帝怒极攻心,当场怒斥太子翊为孽障,并下诏召回太子翊。”
卓印清闻言,面上不悲不喜,仿佛此事并不是他一手策划一般。
“阁主,”虽然宋源心中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是看到了卓印清的神色,倒是先不确定了起来,开口问他道,“可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卓印清微微一摇头:“这倒没有,我只是在想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