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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院子的隔音效果实在是一般,就她那嗓子,还不得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吼来看热闹了?
颇有自知之明的女子烦躁地咬了咬牙,刚要迈开脚步从来人身边走过,就被霍然起身的男子一把攥住了手腕。
“红绡!”
“啊呀你好烦!”
叶红绡意图甩开孙蒙的手,奈何他力道太大,把她攥得牢牢的,为了重获自由,她只能一拳抡了过去。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女子没想过这一拳竟打得这般不巧,当场就吓坏了。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叶红绡站在男人的身前,一面用湿布抵住他的鼻孔,一面在心里骂自个儿脑子有坑。
就是!不就流了点鼻血吗?!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自己拿好!”越想越气的姑娘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使劲将湿布往他的鼻腔里塞了塞。
孙蒙疼得咧了咧嘴,却也只得默默无语地拿稳了她手里的物件。
接着,他眼珠一错,吃力地看向一屁股坐下的心上人,抿了抿嘴,低声唤她道:“红绡……”
“闭嘴!谁许你这么叫我的?!”
孙蒙委屈:明明都已经叫了好几天了,之前也没听她有反对意见啊……
不过,考虑他自己对她犯下了一桩大罪,他还是立马收起了这多余的心思,转而严肃认真地对她说:“那天晚上……”
“都说了叫你闭嘴!!!”叶红绡就怕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以当即还他一声河东狮吼。
这一下,孙蒙不光是鼻梁疼,耳朵也快被震得嗡嗡作响了。
然而,他到底是强忍着各种不适和各种忐忑,一鼓作气道:“我知道你生气!所以!要么你一刀杀了我出气!要么!就让我对你负责!”
97。他要负责
又过了好几天,明疏影想想还是觉着不甘心,便思忖着该如何旧事重提。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冬苓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告诉她,宫里正在招募新的宫女、太监。
明疏影一下子愣了神。
咦?她还没好好跟君宁天说道此事呢,他怎么就行动起来了?莫非……他对她那天说的话留了个心眼,终于察觉到宫中人手严重不足?
然不论如何,结果好,一切都好。听冬苓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明疏影觉得,她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月,丽国的皇宫里总算补足了多月来缺少的人力。有了新伙伴的加入,老人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感。明疏影见贴身侍女终于闲了下来,也是颇觉惬意。
这天,她在冬苓的陪同下四处闲逛,言谈间说到自己这悠然自得的日子,又同时记起了那个尚在御书房内奋笔疾书的男子。若她是个神智清明的女皇帝,倒是可以吩咐人替他熬些滋补的汤药,甚至可以出言提醒他注意身子。可惜,她是个公认的傻子皇帝,实在没法像普通人那样关心他。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冬苓,要不要给摄政王弄点人参、燕窝什么的,好叫他补补身子。
冬苓闻言愣了愣,讷讷地问皇上何出此言。
“尽管他非帝王却在前朝一手遮天,但到底也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他要是累垮了,朕还真不晓得,这朝廷会乱成什么样子。”
冬苓听罢,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给明疏影出主意,说她可以借着自己要吃要喝的由头,给摄政王也准备一份。
明疏影想了想,认为此举可行,便欣然应下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恰逢不远处有一拨太监和一拨宫女列队走过。明疏影停住脚步,问冬苓,这些是不是新进的宫女、太监。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忽然就侧首看向了身边的少女。
“对了,朕一直都没问你,你进宫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九岁就进宫了。”
“九岁?这么早?”
“其实……当时还谎报了年龄来着。”
冬苓尴尬地笑了笑,心知主子不会拿这个兴师问罪,便老老实实地坦白了当年的欺瞒行径。
“为什么?”
“家里穷呗,爹娘要养活弟弟妹妹,奴婢身为长女,自当担起长姐的责任。”
明疏影略作颔首,心道自己虽在明家备受冷落,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相较之冬苓这样出生于寻常百姓之家,没到十岁就被迫背井离乡、入宫为婢,她到底是幸运得多。
一想到这里,她看冬苓的目光里也不禁多了三分柔色。
“那冬苓,你有想过,离开皇宫嫁人吗?”
少女一听这话,登时就变了脸色。
“皇上!奴婢要伺候皇上一辈子的!奴婢不嫁人!”
见她急不可待表明心志,明疏影按捺不住,当场轻笑出声。
“哦?就算对方是楚聂,你也不嫁吗?”
冬苓本是身坚志更坚的,孰料女子冷不防戏谑反问,直叫她红了耳根。
“皇上您说什么呢……”
“看,原来还是想嫁人的呀。”
“皇上!奴婢没有!在奴婢心里,皇上比谁都重要!”
继续逗弄少女的明疏影倒是信她这话。
只是……
“傻丫头,你希望能永远陪在朕身边,朕自然也希望你能幸福安康。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皇上……”
“所以,你只管安心等着吧。”
你既视我为至亲,我自当为你尽力。
是啊,她并不清楚,几年以后,自己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过,冬苓还有楚聂跟她不一样。他们跟天家沾不上半点关系,在旁人眼里,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想那君宁天也不会把他们当回事儿。
正因如此,她完全可以寻个合适的时机,借着那个男人的手,许他二人自由。
虽说她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到底是觉得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大家都老死在这深宫高墙里来得好。
如是作想的女子没事就思忖着届时该如何作为,却不料一个意外突然就将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天,明疏影本正翘首以盼着御膳房呈上的美食,就听闻了摄政王要问斩御膳房的一群老人。
乍一听此讯,她还以为是自个儿的耳朵出了问题,可冬苓心急火燎的神情如假包换,她想不信也难。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打下手的宫女?”明疏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皱起眉头急急发问。
“听说是因为前阵子抱怨人手不够,还不好好做事。”冬苓也是心急,却不能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可是皇上!奴婢去过几次御膳房,人手不够是真,但宫人们都有恪守本分啊!她们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怎么……怎么可能没认真干活呢?!”
明疏影当然相信冬苓的话,更何况,自打登基为帝以来,她从未觉得哪一天的膳食粗糙马虎。
此事决不简单。
莫非……是那君宁天气不过,表面上补足了宫里的人手,却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等到新人能够独当一面了,他就开始拿背地里“嚼舌根”的宫女们撒气?!
怎么想都觉着对方不像是这种小心眼的男人,明疏影也只能先领着冬苓赶去救人。
毕竟是好几条人命,且又是含冤莫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样想着,女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御书房,老远就听见了宫女们凄惨的哭喊求饶。
她心头一紧,却很快就因目睹一地殷红而睁大了眼。
已经……动手了?
眼见三五个宫娥在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附近全是溅了一地的鲜血,明疏影一瞬只觉头晕目眩。
和平的日子实在过得太久,以至于她只记得在御书房里对她视若无睹的摄政王,竟然遗忘了那个曾经当着她的面斩杀数人的定安侯!
可是……可是!那不一样啊!镇远侯一行人犯上作乱,依法伏诛乃是天理,但这些尽忠职守的宫女们不过是不堪重负,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就该遭此横祸?!
一阵气血逆涌而上,明疏影眼看着一把利刃就要劈向宫女的后颈,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大喝一声:“住手——”
负责行刑的男人似乎是皇宫里的侍卫,见一国之君莅临,他自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利器,屈膝向其叩拜。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明疏影走近了一开口,才发现她说话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不过,她仍是竭力保持着镇定,不让自己低头去看那满地的血腥。
然而,如此凶残的一幕,又岂是她不想看便能不看的?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令来不及用膳的她险些恶心得要吐。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里已经多了不止一个冤魂。
“回皇上的话,我等是奉摄政王之命行事。”为首的男子无甚表情地作答,一句话就叫女子不寒而栗。
“行、行事?为什么要杀人?!”好在她还下意识地记着,自己是个傻子,因此言语间皆是透着平日里的做派。
可惜,此时此刻,她却没能认识到,在这等极端的情况下,她引以为傲的演技业已开始露出破绽。
是的,她的手微微发着抖,但那不是因单纯的恐惧而生,相较之下,愤怒才是主导其言行的根源。
只缘存着一腔油然而生的义愤,女子的脸上才显露了往日极少流露的清明。
将这兴许不算明显的变化看在眼里,躲在暗处的君宁天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男人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举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以,明疏影不久就见到了一个目不转睛的君宁天。
诚然,他在看着她,用一种似曾相识却又颇为陌生的眼神。
明疏影忽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
糟了……难道……难道他?!
巨大的冲击迅速盘踞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