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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在询问他的伤势,这会儿便是泫然欲泣的模样了。
不过,一想到少女也的确是太委屈了,且这委屈还皆是因自己而起,白九辞自是不会有任何的嫌弃。
“你没事吧?”然后,他挑来拣去了半天,问出了这么一句。
慈青花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已无半分情(和谐)欲,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清清冷冷的他,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理智上,她知道,他今日的反常行为恐怕都是和他口中的“情毒”有关,可情感上,她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才认识半个多月的男人那样对待自己。更何况,往后她还打算……
思及某事,慈青花忽觉不寒而栗。
她埋低脑袋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白九辞略觉为难,可惜,该说的话,他还是一句都不能落下。
于是,他告诉她,自己在五年前中过一种毒。此毒名为“情毒”,顾名思义,与男女之情、夫妻之事有关。中了这种毒的人,短则几日便会毒发,长则年过半百亦安然无恙。而中毒者所表现出的症状以及所需要的解药,也会因人而异。
据他推测,那一夜他初尝人事,破了她的身子,结果促使体内情毒发作,也由此令她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能为他解毒的女子。
“这五年来,我一直没有任何异常,便以为自己不会毒发,继而在男女之事上放松了警惕。是我疏忽了,抱歉。”
他很少向人道歉,因为他很少做错什么,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少见地说出这两个字,希望这个自始至终只默默聆听的姑娘,能够原谅他的过失。
随后,他静静地注视着少女黑乎乎的头顶,又盯着她高挺的鼻梁看了片刻,面色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将军……往后会一直如此吗?”会一直像今日这般,发了疯似的折腾她吗?
接着,他出乎意料地听见了这样的回复。
白九辞微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道:“我想,应当不会。”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得等我回了白家,向我府上的那位大夫确认了,才能向你保证。”
是了,他一向不喜欢轻易承诺什么。然一旦许下诺言,便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兑现。
慈青花依然垂着脑瓜听着,心里七上八下。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随后,她又听男子沉着嗓子开了口,“我希望,你能待在我的身边。”
话音落下,慈青花蓦地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与之四目相接。
他这话的意思,她想不多想都难。
莫非,当真是要她随传随到,以便他像之前那样肆意发泄?!
思及此,少女的脸都白了。
所幸男子及时察觉到她惊惧的神情,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我确实是有心欲将姑娘迎进白家,也定会善待姑娘和姑娘的家人,只是,眼下,我需要姑娘的帮助。”
帮助……如何帮助?怎么帮助?就像前头那样,美其名曰“解毒”,可实际上,却是隔三差五成为他无意识泄(和谐)欲的工具?
一想到那段不堪的情(和谐)事,慈青花手都抖了。
须臾,她战战兢兢地开启朱唇,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
“如果……如果我不愿意呢?”
31。牛鬼蛇神
少女的一句假设,让白九辞沉默良久。
最终,他张开嘴,告诉她,自从十五岁随父从军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自己这一辈子,不是老死在床榻上,就是战死于沙场中。所以,要他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毒|药给毒死,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为此,他不会吝惜所谓的“代价”——哪怕被眼前的她视为恶人,哪怕强迫她做一些她并不情愿做的事。
他会善待她,会尽可能满足她的其他要求,但是,他不会让她离开他。
面对这样一个目光平静却态度坚决的男子,慈青花忽觉无言以对。
她不是没见过这个人浴血归来的模样,也不是没听过城门外锣鼓震天的巨响,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愿意用生命和热血去保家卫国的大丈夫。
然此时此刻,她更是不得不领悟到,他终究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并不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权势,只是还没有遇到能够挑战其底线的人和事。
而这一次,他的命和她的身,恐怕就是他的底线。
少女抿着唇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白九辞见她迟迟不语,心知她是被迫认清了现实,也不再逼她,径自行至火堆的另一侧,坐下休息。
入夜,山洞里寒意渐浓,饶是有篝火烤着,衣衫未干的少女还是一阵阵地发冷。坐在对面的男子将她双唇发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尽收眼底,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侧。
慈青花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惊惶不安地看着他。
“别怕,毒性暂时压住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然后,她听到白九辞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眼睁睁看着他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啊……”须臾,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只缘男人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将、将军,我、我、我不冷……”
少女稍稍挣扎了两下,却被男人坚实的臂膀搂得更紧。她生怕万一惹恼了他,或者一不小心激起了他的欲望,也明白自己挣脱不得,是以不敢再胡乱动弹,只磕磕绊绊地开了口,期望他能主动放开她的身子。
可惜,男人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照办,只兀自强调一句“睡吧”,就先一步阖上了眼皮。
慈青花无奈,又发现他确实没有要动她的意思,故而只得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半倚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就这样僵着身子待了好一会儿,她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深的困意,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白九辞已经不见了,山洞里的篝火也已熄灭。慈青花揉揉眼睛,站起身来,却被下身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撕扯得龇牙咧嘴。她忽然记起了失身于白九辞的第二日,嬷嬷替她在那处抹了药膏,心下不由悲从中来。
难不成……她今后都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诚然,如果说,那一夜,她因为身中媚|药而神志不清,就那样稀里糊涂地混了过去,那么,昨儿夜里,她可是全程清醒地承受了他的肆|虐,也因此而在心底烙下了深深的恐惧。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少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可是转念一思,倘若她就这么求助于长姐,长姐定然是要找白九辞拼命的。且不谈以姐姐的武功能否打得过久经沙场的将军,就光论白家的门楣以及白九辞麾下的千万将士,她们一介布衣,也是全然敌不过的。
何况,她还得靠白家的那位大夫,替弟弟治病。
思前想后,慈青花都不认为,同白九辞闹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独自一人坐在干草堆上苦思冥想,然后无意识地绞了绞手指。
白九辞进来的时候,目睹的便是小丫头披头散发、咬唇纠结的小模样。不过,她没多久便察觉到他的出现,猛一下就抬起脑袋,仓皇不安地注目于他。
简直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白九辞在距她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平声对她说:“去河边洗把脸吧。”
说完,他也不等她作出回应,就直接背过身去,往外走了。
慈青花默不作声地起身,迈着小碎步跟上他,却始终不忘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待白九辞来到河边回头看她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离他远远的少女。
撞上他冷不丁投来的目光,慈青花也是心惊肉跳。她赶忙就垂下脑袋,随后匆匆绕过他的身子,走到前面的河畔,预备蹲下洗脸。
头一回被人当成了牛鬼蛇神,白九辞不知是何滋味。
就在这时,他发现蹲下身去的少女遽然身形一晃、面露苦痛,幸而她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怎么了?
如是疑问油然而生,白九辞当然不会想到,方才下蹲的那一瞬,慈青花的那一处是有多疼——就像是伤口被生生撕裂了一样。
几乎就要疼出眼泪,少女单手撑着石子儿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确信不会再牵扯到下身了,这才慢慢地将手伸向河流。
白九辞旁观了她这一系列动作,总算是依稀意识到了什么。
他似乎记得,女子的那个地方若是伤着了,是可以上药的。
嗯……回头让嬷嬷替她抹些药膏吧。
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又面色如常地看了看别处。可是,慈青花却老觉得,有两道视线正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看啊……
慈青花被白九辞看得浑身都别扭,本来还想把头发打理一下的,现在只能稍稍梳理一番,就赶紧起来了。
嘶——匆忙起身的少女又一不留神被撕扯了伤处,继而倒吸一口冷气。刚巧这一幕被白九辞看在眼里,心想还真是挺严重的。
又或许,这小丫头太过娇嫩?
男人略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道了声“走吧”,就率先迈开了步伐。慈青花苦着脸跟了上去,仍旧埋低脸蛋儿,不敢靠得太近。直到沿着河川走了好远,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才抬头去看。
阿姐!?
眼瞅着远处有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士,而其中便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便认定了,这是她的长姐。
果不其然,等到她加快脚步迎上前去,心底的惊喜已然爬上眉梢。
真的是阿姐!
弹指间,所有的恐惧和委屈仿佛都化为乌有,少女大喜过望地越过男子高大的身躯,与跑着过来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