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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眼角忍不住有些濡湿。她便狠狠擦了擦眼角,吩咐柳姿:“去问废后有何话说。就说本宫正在沐浴,不宜见她。”
柳姿便出去将贵妃的话转达了,废后跪在宫门外嘤嘤而泣:“贵妃娘娘,求你开恩。吉祥那孩子是贱妾身边唯一的随从,当年年幼便随贱妾进了冷宫。十数年来,吃尽了苦头……娘娘若怪罪,请允贱妾以身相替。吉祥那孩子年纪还小,禁不住责打啊贵妃娘娘……”
从前的皇后,因贵妃而被废,十数年冷宫囚禁,此时却要为了一个小小宫女而跪倒在夕日对手宫门外,声声哀求……宫人见之,无不恻然。
废后声泪俱下:“今次的事,是吉祥不懂事。可是吉祥并非故意冒犯。那孩子从小陪着贱妾在冷宫,从未见过宫外的世界。她不懂世情,不知宫规,这并不是她的错……她今日原也是听说宫里要办喜事,她好奇喜事是何模样,所以便心无城府地来向梅影道一声恭喜的呀……”
吉祥的身世自然引人唏嘘。一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来看喜事的热闹,却不成想反倒被那未来的新娘给打了——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柳姿听着不对劲,便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自会禀告贵妃娘娘。你自回去吧!”
柳姿进来将废后的话转告了,贵妃便是连声冷笑。
“好无辜,好柔弱,好让人为之心生恻然、隐隐不平啊!”
凉芳悠然理了理袖口,轻声道;“娘娘,再不下决断,这消息很快就要传到乾清宫去了。这般我见犹怜,皇上也不忍坐视不管吧。”
贵妃一梗,深吸几口气,颓然道:“柳姿,传话宫正司。此事本宫全权交由她们处置。一应全按宫规处置便是。本宫绝不会因为梅影是昭德宫的人,便有半点偏私!”
柳姿大恸,扑通跪倒:“娘娘!”
凉芳则幽幽道:“娘娘的话若传到皇上眼前,皇上必定也会嘉许娘娘的公私分明。也只有娘娘这般的性情,才堪为母仪天下。”
贵妃便闭住眼,朝柳姿挥手:“去吧。就照本宫方才的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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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给大家解释一点哦,看大家这两天比较集中的一个反映是,为啥男男的设定这么多……红袖的读者多数是看正常向BG的,对这个可能有些感冒。实则这块也都是从大人的特殊身份,以及明代的特定时代特征来的:比如前段大人一直都是“太监”,他的灵济宫里不能有女子,所以只能出现男男的情形。其他诸如梅影和吉祥,也都只能身影飘忽而过。
而到了这段,情节发展到了大人真身已露,他是个“男人”了,那便自然要引入女配的戏份了。
曾诚和凉芳这里,看到这儿大家也明白了,因为凉芳也是要进宫当太监的,所以必定是男男。
而小宁王和藏花这边,主要是由藏花目下自身的情形所决定的。所以大家更要明白兰兰捋直藏花这个决定不是儿戏,而是有多么重要~~再者,小宁王跟蒙克说的那段话,大家多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
咱们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是明代的宦官专权,咱们的男主是太监身份……这些都是绕不开的背景,大家要接受哟~】
☆、15、板著之刑
贵妃既然已经发了这样的话,太后那边便也乐得顺水推舟,只说叫宫正司放手去办。
虽则太后和贵妃双方都放了权,宫正司上下反倒如捧着个烫手的山芋。
都说不管,可是两宫谁不盯着?惩处重了,日后如何向贵妃交待;可是若太轻了,又该如何向太后复命?
更要命的是,此时正是给梅影办喜事,对食的又是司夜染……以宫正司女官的身份,自然也是不敢得罪。
左右两位司正拿不定主意,便到尚宫局禀报。六局一司的女官同气连枝,都以尚宫局为首,于是请左尚宫韩晴拿主意铗。
韩尚宫本是太后一手提拔的人,于是便道:“虽说梅影打了吉祥两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医女验过伤,并无要紧。按例申斥罚俸倒也够了。”
左右两位宫正司的司正对视一眼,倒也悄然松了口气芴。
却没想到韩尚宫接下来说:“可是梅影却实在打错了地方!宫规严谨,宫女的脸是打不得的!便是各宫娘娘责罚宫女时,也不能打脸。梅影身为昭德宫大宫女,于宫规本应了然于心,却明知故犯,便根本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上回吃了排头的尚仪郭珍也趁机道:“听闻梅影更说过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她管得昭德宫的事,便自然管得这后宫上下……尚宫大人您瞧瞧,梅影这是将尚宫大人,将咱们六局一司的女官置于何处;她又是将各宫娘娘置于何处?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呢!这后宫,怎地就轮到她一个宫女来做主了?”
韩尚宫也一愣:“她竟说过这样的话?”
郭珍道:“此话不止下官听过,当场许多人都亲耳听闻。大人若不信,尽可讯问。”
韩尚宫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不止擅自责打别宫宫女的过错,这是僭越之罪了。”
郭珍忍不住道:“既是僭越大罪,便该赐药!”
一众女官全都惊栗望郭珍一眼。若今日当真处死了梅影,来日贵妃如何会不报复?
韩尚宫也瞧见了,便叹了口气:“想来她说那话也多半是有口无心罢了。再说赐药不是咱们六局一司能做得主,总要上报司礼监,甚至报到皇上跟前。”
若当真将梅影报到皇上眼前,皇上反倒最有可能直接赦免了梅影……谁让梅影是贵妃跟前第一得用的呢。那反倒纵了梅影去了,不如还是留在她们手里惩治一番。
郭珍与韩尚宫对望一眼,便也懂了,微微点头。
韩尚宫便道:“依本官看,不如罚以板著之刑。你等看,如何?”
。
一听“板著”,一众女官全都心下窃喜。
所谓板著,便是要受刑宫女面朝北方站定,欠身伸出双臂,双手扳住双脚。其间不准身子弯曲,一直坚持一个时辰。
这样的刑罚看似没有伤痕,实则受刑之后,宫女必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重者呕吐成疾,甚至殒命……
梅影多年来的高傲,始终不将女官们放在眼里。今日,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左司正忍不住再问道:“……此事,是否当与司公公言明一声?”
说到司夜染,一众女官便都默然无语。虽则司夜染在宫内时一向温文尔雅,对女官们也都极客气;可是有谁不知道司夜染在宫外的手腕!
这些女官在宫外还都有父母家人,司夜染就算不报复在她们自己身上,只需挑挑小指头,她们的家人便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罪。
韩尚宫便也深吸一口气:“也好。刘司正,便由你去告知司公公吧。就说我等也是奉旨行事,宫规明令不敢有违。”
。
内廷乱成一团之时,乾清宫却正在上演着一桩喜事。
兰芽因破获怀仁之案有功,皇帝钦封为“乾清宫奉御”。
兰芽谢恩之后,还跪着不肯起来。皇帝一看便笑向张敏:“你瞧瞧,兰奉御倒仿佛对朕的赏赐颇感不足呢。”
一同进宫,跪在地上的司夜染便连忙替她上奏:“回皇上,她分明是受宠若惊,此刻还没回过神来。”
兰芽扭头瞪了司夜染一眼,含笑叩头:“奴婢是皇上的奴婢,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皇上英明,一眼便看穿了奴婢的小小心眼儿。奴婢请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便笑了:“说来朕听听。”
兰芽便道:“奴婢命好,从初封职衔便是乾清宫的身份,这是多少奴婢们想要都要不来的荣宠。只是奴婢却也有一桩为难……”
皇帝意兴盎然地问:“怎了?”
兰芽便道:“可是奴婢却身在灵济宫啊。奴婢就算腰上还另外拴着一块灵济宫的腰牌,可终究职司不在灵济宫。于是奴婢枉为乾清宫的人,在灵济宫却难免人在屋檐下……”
兰芽说得可怜,皇帝便笑问司夜染:“怎地,小六,朕乾清宫的人,你们也敢给排头吃?”
司夜染狠狠盯了兰芽一眼,连忙叩首:“皇上容禀,奴婢
岂敢。”
可是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他又不能全盘推翻,只好避重就轻道:“……只是灵济宫里人多嘴杂,有些可能也是奴婢监管不到的,兴许有些言行便伤着了兰奉御。待奴婢回宫,定会对下人严加管束。”
兰芽便苦着脸叩头:“皇上,请恕奴婢贪心,想求皇上多加一桩恩典。”
皇上瞧着这两人一对一答,倒觉有趣,便问:“求什么恩典?你且说来听听。”
兰芽便道:“司大人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奴婢便想向皇上再求一个御马监的职司。这便正好能‘唯大人马首是瞻”;以后在灵济宫,就也不担心人家再将奴婢斥为外人了!”
司夜染不由得轻轻咬牙,斥道:“想进御马监?你会骑马么?见了御马只会尖叫之人,如何有资格进御马监办事?”
皇帝听了便乐:“哦?还有此等事?”
兰芽一张俏脸羞了个通红,便梗着脖子冲司夜染反驳道:“就因为怕马,所以小的才更该进御马监办差!只有与马匹熟了,日日与它们在一处,小的才会克服恐惧,才能学会骑马啊!”
兰芽说着又向上叩头:“奴婢多学些本事,多克服些自己的短处,才好更能替皇上办事……皇上说是不是?”
皇帝听得大笑,冲张敏道:“伴伴瞧瞧,若朕今日不允了她,反倒成了朕辜负了她一片忠心。”
皇帝便正襟危坐,绷起脸来对司夜染道:“司太监,你御马监可还有何空位?寻一个,报与朕来。”
。
出了乾清宫,司夜染眸色如银,潋滟落到兰芽面上:“兰奉御,你倒好大的胃口。如今连本官的御马监,你都想染指了。此时已不在皇上跟前,你倒是与本官说清楚,你又想怎样?”
兰芽抚着腰间新换的奉御腰牌,垂首安安静静道:“小的心愿与之前对圣上说的一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