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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快哭了,委屈说:“姑娘,姑娘咱们买别的吧,府中没有地方可以安置蛤/蟆啊……”
秋水也适时点头,可芮毓还是从凝香手中拿走了钱袋子。
她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银子,看着别人手中握着的,便也拿出了这么多,甚至更多,伸手递给商贩子。
叫价叫的正起劲儿的小贩似乎没料到这中间居然还有个女子,他停住叫卖,围着的男子们也都扭头看了过来。
甚至有粗鄙之人想伸手揭去芮毓的面纱一探究竟。
凝香怒喝:“谁敢放肆,我家小姐想要这丑东西,卖就是了,要有人敢动手动脚,我便报官!”
小贩还真被凝香给吓着了,犹犹豫豫接过芮毓的银子,让她选了一只蛤/蟆带走,还顺便赠了只笼子。
身后的男子指指点点:“不知道哪家姑娘,居然买蛤/蟆哈哈哈,有趣,有趣!”
芮毓不以为然,抱着那笼子像宝贝似的,伸了只手指头进去,蛤/蟆舌尖一卷,竟然舔了一下!
凝香恶寒,捂住嘴咽下想吐的感觉。
冬雪园一池绿油油的荷池里,多了只会吃蚊子的蛤/蟆。
沈绪负手立窗前,投眼望去,赫北顺着他的目光一道望去,说:“听说是芮姑娘买来,好像还喜欢的紧。”
赫北说时,面有惊恐。
沈绪想到落云山的那只大蟒蛇,眼皮一跳——
算了,养就养了吧,不在屋里养就好。
“殿、殿下——”赫北更加惊恐的指向荷池那处,见芮毓一点不嫌弃的捧着蛤/蟆,那蛤/蟆也十分顺从在她手心里蹲着。
然后一人一蛤/蟆,缓缓往屋中走来。
芮毓笑盈盈的把蛤/蟆捧着给沈绪瞧,像得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
不过她离开山中有些日子,确实少见这玩意儿,才一时兴起买回来的。
赫北就眼睁睁瞧着,姑娘把那只奇丑无比的蛤/蟆塞在殿下手中,似乎也想让殿下好好瞧瞧这个宝贝。
沈绪身子僵硬,一动不动,那只握着蛤/蟆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的脸一寸一寸黑下来:“拿走。”
赫北忙捉着那蛤/蟆的身子跑出去,随手丢进池子里,一边喊来丫鬟:“打盆水给殿下净手。”
沈绪木着一张脸净了手,芮毓在一旁疑惑的瞧他,原来他不喜欢呢,下回,下回找个好的,他就喜欢了。
沈绪面无表情吩咐:“备马车。”
他扭头对芮毓说:“好玩吗?”
夏日蚊子多,蛤/蟆吃蚊子,是好的,芮毓点点头。
沈绪拉过她的手放进盆里洗干净,未置一词。在带芮毓出府的时候吩咐了人把池子那只蛤/蟆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车上,沈绪扭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芮毓这番神游的样子他不喜欢,出声把她唤醒。
“知道去哪儿吗?”
芮毓摇头。
“安平府,里面住着个老头,也是你父亲生前的挚友。”
提到父亲,芮毓一顿,恍若没听到似的,将眼神移到别处去。
沈绪像故意的似的,偏偏要继续提。
“你六岁那年随太傅进宫,可还记得,那时太傅教我读书习字,带你在身边,原想让你一并学着,没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便睡着了。”
芮毓闻言指尖一阵哆嗦,抠着腰间的流苏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绪眸光明亮,迸出的光像是能把她看的透透的。
芮毓梦中能喊出爹爹二字,他就不信她当真忘的彻彻底底。
“阿毓可还记得,你父亲叫什么?”沈绪循循善诱。
芮毓眉间一蹙,满脸的抗拒不言而喻,几乎是想堵住沈绪的嘴不让他说话。
沈绪嘴顿了顿:“叫芮青山,芮青山。”
轰的一声,芮毓脑子像炸开一样,不顾场合猛地起身,头一下撞在车顶上,她眸中含泪,一手压在脑袋上,心里沉甸甸的,眸光流转之间露出不同于平日的愚钝。
沈绪听到她倒抽了口气,半立在车厢里,整个人判若被定住了一般,久久回不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沈绪:给你讲个鬼故事,从前有个哑巴……
芮毓:怕怕……
第24章
24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因为早早知道有贵客要来,安平王身边的小厮就在门外候着,看着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行近,他忙上前去。
没敢抬头看贵人,小厮就垂着脑袋,一路低着头把人引去了书房。
芮毓走的极慢,像是在欣赏王府的风貌。
安平王府与梁府不同,许是因为安平王从前日子舒坦,因而连府中都修葺的像桃园似的,假山溪流,柳树成荫。
在书房外,赫连慎脚步一顿,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芮毓也是一顿。
沈绪回头看她,上下打量过后还是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才领着她进去。
沈卓北没想到沈绪还会带来个丫头,原倾心政务的脑袋忽的一抬,眼睛直愣愣看着芮毓,芮毓被他瞧的不大好意思,往沈绪身后缩了缩。
沈卓北仔细一瞧,笑着说:“这不是上回梁府门外的丫头?本王就知晓,你二人关系不一般,没想到啊……”
沈卓北八卦的眯起眼睛笑,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芮毓招手说:“是哪家姑娘?”
他虽这么问,可心里还是认真寻思了会儿,若是哪个王公大臣的姑娘,这样好的皮相,早在宫中各种宴上就见过了,可他实在没印象。
芮毓同沈卓北对视一眼,抿抿唇,别别扭扭的坐下。
沈绪淡淡扫过她一眼,声色如常,听不出起伏:“她不会说话,皇叔有什么要紧的问我便可。”
沈卓北恍然大悟,点点头,又可惜的摇了摇头,是个哑巴,可惜,可惜了。
沈绪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知道他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皇叔定是误会了,淡淡道:“方才皇叔问是哪家姑娘,芮家独女,芮毓。”
“嗯……”沈卓北摸着小半搓胡子点点头,半响才拧眉说:“芮家?哪个芮家?”
“八年前,太子太傅,芮家。”
沈卓北一不小心揪下几根胡须,疼的他一个激灵,要是提起太子太傅,那便只有一人了,芮青山。
他神色渐肃,起身朝左下走了两步,立在芮毓面前仔细打量,没想沈绪这小子竟然能找到芮太傅之女,也没想到芮家姑娘是个哑巴。
沈卓北一时无言,若有所思。沈绪今日的目的他领会了,摆了摆手,只说事情交由他手,让沈绪只管放心的走。
沈绪微微颔首,拉起一旁还发着呆的芮毓,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匆匆上了马车。
沈绪满意的松了松嘴角,皇叔为人通透,倒是个好帮手,不需他多言皇叔就知道他带芮毓来的目的。
说白了,他带芮毓下山就是要给她名正言顺在平城立足的名头。
果然此事过去不久,沈卓北在朝中公然提起修缮荒废的芮府一事,并直言太傅之女如今身在梁府,待芮府修缮好,便立马让她搬进去住。
这本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必非要在朝堂上说。可谁不知太子太傅虽是个闲差不担任要职,可当年芮太傅同太子最为要好,还是纯德皇后为太子择的老师。
而如今太傅逝去,太子势来,他的独女必定受到太子恩惠,来日富贵荣华皆在手,若是嫁到了哪家,那说不准是福气。
只不过人在梁府……
有好奇的,有别有用心的,各个卯足了劲儿打探芮府,到底是哪个姑娘?
在芮毓身上吃过几次瘪的窦良孝愁眉不展,平城里的官家女子大都多有来往,忽然多出个芮府小姐,她心下也有几分好奇。
不过思来想去,她也去过梁府,怎么就没见到什么……
窦良孝猛地一怔,抬头不可置信对身边对着账本的林氏道:“母亲,父亲是不是在查芮家那个姑娘?”
林氏叹了声气:“你兄长的腿被人活生生打断,你父亲哪有空管别的,不过这个芮家的姑娘我倒是听人说过几嘴,你有空啊也多走动走动,她可是太子恩师之女,有体面的。”
窦良孝不在意的偏过头,窦扬邵并非和她一母同胞,而是父亲原先的正妻所生,断了腿也是他自个儿在外头招惹的祸事,活该……
半响,窦良孝喃喃:“落水的那丫头?”
怪不得,怪不得太子那般紧张,还将她安排在一个园子里,窦良孝一口气舒了出来,她还以为是太子的女人。
——
这几日,来梁府拜访的人是络绎不绝,都说想见见芮小姐,还自称同太傅生前交好,全让梁夫人给打发了。
“一个个,上赶着巴结,我看往后阿毓回了自家府中,也得找几个厉害的妈妈守着门,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芮毓虽然不知道梁夫人所言为何,也依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一边听着梁夫人讲话,一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出府呢?
凝香见芮毓游了神,忙拉了她两下,笑说:“姑娘在想什么,夫人都走了姑娘也不知。”
芮毓偏头一瞧,果然只剩自己和凝香二人在小径上。
回了冬雪园,芮毓没往自己屋里走,反而转了个弯去了沈绪屋里。
庭院里几个季家军在练把式,见了芮毓纷纷停下动作,喊着:“芮姑娘。”
屋里的人被这声惊到,笔墨一个不小心浸透了宣纸。
沈绪放下笔,芮毓正好推门进来。
她倒是十分熟捻,执起刚被放下的笔,在那张作废的宣纸上草草写下两个字:出府。
沈绪从她手中抽回紫毫,眉间因为几日都未休息好而有些疲倦,只说:“这几日外头不太平,若是实在想出去叫上丫鬟陪着,不必通报我。”
又等芮毓看了他半响,沈绪的目光才从那堆信件里移开,他想了会儿,还是起身说:“到门外等我。”
前些日子凝香带她吃遍了平城的大街小巷,芮毓记性好,便将几家味道极好的都记住了。
这家酸鸭汤,尤其的棒,师父都做不出这种滋味儿来。芮毓还没进门便舔了舔嘴角,沈绪劝阻的话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