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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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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子从来不涂香粉的,怎么今日从良了?”来不及多想,又借着屋檐下的灯笼随手翻开书册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头的消息居然详尽得很,一点遗漏都没有。

柳乘风反而更觉得一头雾水了,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这小妮子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查出来的?看来晨若也不简单,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只怕是柳乘风低估了她。

柳乘风收起这册子贴身藏好,随即闲庭散步地踱步回到自己的庭院歇息。

几天下来,柳乘风按部就班,每日去百户所署理一下公务,偶尔也会去国子监里听听课,坐堂校尉虽然已经换了人,出自烟花胡同的百户所,可是柳乘风闲暇时也愿意去坐坐。他与国子监里的博士和监生都已经产生了一种默契,虽然大家平时未必热络,可是谁也没有再给柳乘风显露出轻视的眼神,有时甚至会有人与他相互行个礼,表现出对这百户的尊重。

秦博士与柳乘风已经有了交情,偶尔下课时也会和柳乘风彼此闲聊几句,柳乘风有时没有事做,秦博士也会借几本手抄的书给他看。借书这种事本是谈恋爱用的手段,可是这么一个老男人和柳乘风三天两日借书还书,让柳乘风心里头觉得有点怪怪的。

京城的春天已是悄然而去,初夏炎炎,在一场场霏霏的春雨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起来,如今这京师里头已有早熟的西瓜贩卖,虽然不甜,可是价格却是贵得骇人,出去巡街的校尉都是满头大汗,满肚子的怨气。可是正在这时候,在国子监里却是流言四起起来。

这些流言有的言之凿凿,有的是捕风捉影,可是所有的舆论焦点都集中在烟花胡同上。

“那烟花胡同的莳花馆乃是户部钱粮主事的营生,据说连莳花馆的东家都是主事家里的家奴,这位主事大人好大的家业……”

“哼……什么家业!堂堂朝廷命官,连礼义廉耻都不要,竟是偷偷摸摸地经商,做的还是这等皮肉生意,真真是斯文扫地,平素见他的时候还是道貌岸然,想不到满肚子的铜臭和男盗女娼。”

“不只是莳花馆,连翠云坊也和朝廷命官有关系,据说和顺天府的某位大人有关。”

“人心不古啊……这样的人与禽兽无以,士农工商四字,在太祖的时候就是成例,从商是贱业,想不到当今的命官好好的士人、官人不做,却操这等贱业……”

这些消息,一开始只是在暗中流传,渐渐地开始在国子监中大肆讨论起来,兵部尚书马文升的事如今已经淡化,国子监的矛头,这一次是直指烟花胡同,抨击之声不绝于耳,眼看又一场风暴在酝酿,声势浩大到了极点。

国子监乃是清议的聚集地,引导着清议的潮流,从这里传递出的消息,立即引发了清议的抨击,整个北京城里似乎在喧闹之下涌动着某种看不见摸不透的暗流,但凡是涉身其中的人,都忍不住打起冷战。

“百户大人,近来卑下在国子监坐堂发现了一些异常,国子监里的博士、监生如今都群情激奋,甚至公然在课堂上辱骂朝廷命官,还有几个,甚至说要火烧烟花胡同……”

百户所的正堂里,柳乘风站在案牍前握着笔一丝不苟地写着书法,一边听着坐堂的校尉禀告。

他莞尔一笑,等那校尉说完了,才将毛笔丢入笔筒之中,认真地端详了自己的字,随即抬起头来,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柳乘风语气温和,宛若谦谦君子,含笑道:“我们是天子亲军,只要不是涉及到皇家的事,随国子监的读书人说去,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不要惹祸上身知道吗?下去吧。”

待那校尉告退出去。

柳乘风认真端详着案牍上自己用浓墨仿着董其昌书法的四个字,不由笑了笑,喃喃道:“打草惊蛇……这四个字写得好,有进步了。”

 第三十九章:把你逼到绝路

写完了字,柳乘风拍拍手,看天色晚了,便从百户所里出来。这百户所,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所谓锦衣卫的威严,正如这破城隍庙般的建筑一样灰头土脸。

“这百户做得真没有意思。”柳乘风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这般想。

虽是天子脚下,柳乘风现在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仍然奉行的是丛林法则,东厂的拳头硬,所以在这儿就有大把的油水可捞,各妓馆的后台大,就敢轻视锦衣卫,一个子儿也不肯拿出来。

堂堂天子亲军又如何?拳头没有别人大,结果就是处处受气,人人吃不饱穿不暖。

别说什么天子亲军,一旦没有钱,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上头的人不肯为你出头,下头的人也不肯为你效力。摆在柳乘风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嘛默默无闻,要嘛有声有色。

默默无闻了太久,早已习惯了被人轻视,受人白眼,柳乘风现在的选择却是后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出了百户所,柳乘风孤零零地骑了马,在暗淡的月色下,没入黑暗之中。

…………………………

“总旗大人……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大家这么多年的老兄弟,现在家里头真的没米下锅了,再没钱,一家老小都要饿死。总旗大人开开恩,先借一点儿碎银,领饷的时候一定还的。”

陈泓宇眯着眼儿,盯着下头那一副惴惴不安样子的校尉,随即道:“你家里没米下锅,你当我的日子好过吗?锦衣卫总旗?嘿嘿……听着多风光?可是你也不想想,就算是总旗的俸禄一个月也不过三两,我一家大小八口,还有几个丫头老妈子,靠这些银子,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也就是往年的时候还存了点积蓄,还勉强支撑着这光鲜,早晚有一日,只要还在这烟花胡同百户所,就要到坐吃山空的时候。借钱的事休要再提了,钱是没有的。”

陈泓宇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几日已不止是十个人向他来告借了,锦衣卫没了油水,这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他这总旗应酬的事更多,真凭着那点俸禄,只怕再过些时日,连家里的丫头都要打发遣散走。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他,如今一下子成了落地凤凰,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说,眼下连生计都困难得很。偏偏旗下的校尉却是不懂事,他们没饭吃,要找也该找那柳呆子,寻自己做什么?

“大人……您就可怜……可怜……”

“住口!”陈泓宇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要怪,就怪那个姓柳的,哼,做百户的不体恤下头的兄弟,看看咱们百户所都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还能过吗?哼!反正横是死、竖也是死,索性明日点卯的时候,我亲自去质问他,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既不许咱们为难读书人,又让我们严守规矩。守住了规矩,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又有什么用?”陈泓宇冷笑一声,森然道:“人都要饿死了,谁管得了这么多规矩!”

“大人……那柳百户的身后……”

陈泓宇勃然大怒道:“我管他身后是谁,不管怎么说,总比活活饿死的好,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他有个做佥事的岳父,怎么也饿不死他,可是弟兄们怎么办?老王,你我也是十几年的交情,这件事非闹不可了,麻烦你走一趟,跟大家都先打个商量,明日清早的时候,我来起头,大家一起闹一场。”

叫老王的校尉被陈泓宇一鼓动,也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大人说的不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怕他一个百户?”

一夜过去,陈泓宇大清早地到了百户所这边,柳乘风显然还没有到,这百户所里已是议论纷纷,众校尉们见陈泓宇到了,纷纷涌上来,陈泓宇挥挥手,道:“都留着力气,待会儿等柳百户来了再说,咱们也不是欺他,只是想有口饭吃而已。只要有饭吃,大家甘愿为他卖命,可要是没饭吃,我就算是拼着被拿去南镇副司,也要和他争一争,大不了丢了差事而已。”

校尉们群情激奋,纷纷道:“陈总旗肯打头,弟兄们怕什么!”

正说着,柳乘风不知什么时候负着手出现了,含笑道:“打什么头?大家今日的兴致都高昂得很啊!”

陈泓宇见了柳乘风来,心里不禁生出一些畏惧,柳乘风不在时,他是胆气十足,可是当着百户大人的面,心里免不了有些发虚。可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话都已经放了出来,若是光打雷不下雨,下头的人怎么看他?这面子也没处搁去,于是陈泓宇朗声道:“百户大人,卑下有事要禀告。”

柳乘风始终是如沐春风的样子,他今日穿着御赐的飞鱼服,配着鲨皮鞘的锦春刀,带着儒雅的笑容,却又有几分英姿勃发的雄武之气。柳乘风三两步上前,慢悠悠地道:“禀告?有什么禀告?是发现了暗藏着的道门,还是有人在百户所的地头滋事?”

陈泓宇声若洪钟地道:“大人,卑下要说的不是这个。”

柳乘风微微一笑,已是坐在了自己的案牍之后,全身倚在梨木椅上,问道:“不知要说的是什么?”

见柳乘风来了,王司吏也是三步两步地抢着到了案牍边上,朝柳乘风挤了挤眼,示意今日有事要发生。

柳乘风却是从容淡定,这时候他心里却不禁在笑,憋了你们这么久,也该是你们将怨气一起爆发出来的时候了。人有了怨气才好,有了怨气、有了不满,才肯赴汤蹈火。

不过他的心思,别人怎么猜得透,柳乘风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机居然深沉无比,为什么自己从前没有表现出来?难道一入了这仕途、官场,就被传染了吗?

“太坏了,如此纯洁的一个读书人,就这么被一群坏人感染了。”柳乘风心里贼贼地笑。

陈泓宇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大人,弟兄们已经没有活路了,往年在别处的时候,每个月多少都有十几两银子的进项,吃穿无忧,养家糊口还是够的。可是现如今大人不许咱们去收份子钱,这让兄弟们怎么过日子?百户所里的陈校尉欠了一身的赌债,原本有原先的进项倒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可是现在一点进项都没有,如今人家已经逼到了家门口,再不还账,连性命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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