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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关系。”泰丽却不想轻易放过黄历,单调的旅途实在难熬。
“有吗?”黄历眨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有啊!”泰丽对发表自己的独到见解很兴奋,她眨着大眼睛说道:“基督教中有‘忍’的哲学和‘爱’的观点,东方哲学中有‘忍为高’和‘仁者爱人’,这不是很相近吗?还有‘天命论’和‘救世说’………”
泰丽越来越沉浸于自己的讲道,因为这是上帝赋予她的神圣使命,但她的宣讲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妞妞轻轻打起了磕睡,珍娘沉默着低垂下头,黄历则出于礼貌,借着伸手摸嘴,轻轻打了个呵欠。
“世人都是上帝的儿女,都是上帝面前的罪人,大家都需要忏悔,都需要用圣经来拯救。”泰丽虔诚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终于结束了又一次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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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烟台车站
黄历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装出钦佩的样子,恭维道:“很独到的见解,很打动人心的布道,我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Www;”
哦,哦,泰丽两眼放光,作为见习传教士,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真诚的夸奖,嗯,上帝的信徒又多了一个,这是上帝赐恩,才使她的作用得到了发挥。
“上帝是仁慈而万能的,他会保佑你们,并降福给你们!”泰丽划着十字,又掏出了一把巧克力、咖啡糖果留在小桌上,才礼貌而欣喜地告辞而去。
妞妞见到花花绿绿的糖果,磕睡立刻没有了,伸手就去拿。
“洋鬼子的东西也是随便吃的?”珍娘充满戒心地轻声呵斥道。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说道:“没关系的,洋鬼子里也有好人和坏人,咱们用不着怕他们。来,这是巧克力,都尝尝。”
在人的一生,有些细微之事,本身毫无意义可言,却有着极大的重要性。事过境迁之后,回想因果关系,往往会发现其影响之大,殊可惊人。
如果不是黄历随便说起了宗教的事情,泰丽一时兴起而来布道,两个人就不会相识,路上发生的事情也就会不一样,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也就会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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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又停了两站,车厢里的乘客多了起来,座位渐渐满了,黄历只好和珍娘并肩而坐。一方面起到保护的作用;另一方面这也是珍娘心中愿意的,她可不想身边突然多个陌生人。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两个年轻女人,因为天气正热,两个女人都是夏装打扮。其中一个穿着淡蓝色的薄纱,紧裹着她的身体,丰满的胸部很明显地突出来,袖口缩在臂弯,露出雪白的半只臂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塞满了珍娘的胸口,她慌忙转过脸去,不提防扑进她眼帘的,又是一位只穿着亮纱坎肩,连肌肤都看得分明的时装少*妇,翘起了**裸的一只白腿,简直象没有穿裤子。珍娘的心卜地一下狂跳,赶忙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大城市女人的穿着嘛,简直是没羞没臊,一想到即将来到随处可见这样妖艳女人的地方,珍娘便觉得害怕。她偷偷将眼睛张开一条缝,悄悄看了看黄历,发现黄历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菜谱,根本没贪看对面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珍娘似乎得到了安慰,心跳得不那么厉害了。
人活着而又没有目标是可怕的,有目标才能焕发热情。黄历心中很迷惘,他在试探,在寻找,依着心中的感觉,照着别人的只言片语,试图将失去的生活片断连续完整。
人们被赋予自己的躯体,自己的诞生地和生活中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改变现状。他们有可能变成他们想要自己成为的任何样子,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这样。
对于不幸的事情说来,时间是最伟大的医生,他会医治人们的创伤,改变人们的想法。因为忍耐是唯一真正可以使人的梦想变为事实的根本,在不幸的处境之中,黄历能做的也就是暂时可以找到聊以自娱的事情。
火车发出的单调的声音,似乎有种催眠的作用,妞妞已经睡着了,珍娘也闭上了眼睛,黄历轻轻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珍娘梦见了张小锁,倚靠在那温暖结实的肩膀上,闻着男人的味道,感觉是那么舒服,心里是那么宁适。但幸福的感觉总是那样短暂,她被火车的汽笛声弄醒了。
妞妞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对面的女人用个珠串在逗着妞妞,妞妞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伸手够着。而她的头正靠在黄历的肩膀上,蓦地,她觉得一阵心跳,脸颊红了起来。幸好,黄历还闭着眼睛,她轻轻地挪开了,黄历依然没有觉察,这让珍娘多少松了口气。
“这小囡真可爱。”时装少*妇见珍娘醒来,笑着夸奖了一句。
珍娘想笑,又不是笑,讷讷地也不知道嘴里说了句什么,局促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比最腼腆的姑娘还要腼腆,红着眼,低下头看着自己在地上划线的脚尖。
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觉得非常有趣。珍娘的衣服很干净,但却是很土的打扮。而黄历,则是一身洋装,因为他在潜意识里总觉得穿这个最舒服。两个人坐在一起,让人觉得是丈夫在外面见了世面,也闯荡出了样子,要带着乡下的媳妇儿和孩子去城里享福的样子。
火车缓缓停靠在站台上,烟台到了。站台上的人很多,脚夫们,卖报的,卖吃食的,卖烟卷儿的,各色人等大声招呼着,叫卖着,约略显示出了一个大城市的喧嚣。那边的火车开了,彼此招手的招手,摇手帕的摇手帕,一溜黑烟,火车不见了。
黄历睁开了眼睛,装出刚睡醒的样子,起身看了看,招呼着珍娘和妞妞下车。
黄历手里提着个铁皮箱子,这个东西在国内是很少见的,是张渊送给他的德国货,曾经伴着张渊走过漫长的回国旅程。箱子里有个特制的秘密的小夹层,是专门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车站里的人很多,黄历为了珍娘和妞妞,并没有刻意去挤,而是随着人流缓缓向外移动,珍娘领着妞妞,寸步不离地跟在黄历身旁,她明显感到了张惶和不安。
车站里的空气,浑浊而浓厚,有泥水味、垃圾味、汗味、油烟味、香火味,还有附近炭水炉上烘烤食物的香味。在他周围,尽是脚夫叫喊的喧闹声,小贩的叫卖声。
车站口,围着一群黄包车夫,他们虽然不作声,但都把车杠放得很低,作出邀请的姿态。而另一个城市的标志则是云集的乞丐,他们龌龊不堪,臭气熏天,肢体残缺,憔悴衰弱,缠绕不休。其中还有怀抱婴儿的乞丐,他们相互间你争我夺,嘴里不作为一地哀叫着,“老爷,太太,可怜可怜吧!孩子快饿死了!孩子快饿死了。”
纷乱、嘈杂、悲惨的景象吓坏了妞妞和珍娘,妞妞瞪大了眼睛,呆怔着,珍娘则愈发贴紧了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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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乞丐的惊吓
黄历用一只手护着她们,另一只手伸到兜里想掏些零钱,这种景象使他感到一种不可言状的内疚。WwW、QunabEN、coM
“阿玉,一个子儿也不要给,要不就别想脱身了。”前面走着的那两位女乘客是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她们站在那里,张望着,似乎在等人来接,其中年长的少*妇提醒着那少女。
“可,可那些孩子看上去病得很厉害。”少女不安地表示着异议。
“你没到过大城市,不晓得他们的花招。”少*妇的冷漠让黄历很惊讶,这与火车上的印象简直是判若两人,“说不定都是死孩子,那些爹妈把死掉的婴儿随便乱扔,这些人就捡来抱着讨饭,中午或下午就要发臭了,这事我见得多了。”
少女的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母亲,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黄历从兜里抽了手,这个少*妇所说的未必是真实的,即使有,也是非常非常少见的事情。但她所说的那句话是正确的,对一个乞丐可以发善心,面对一群乞丐,只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当然不怕什么,可珍娘听到抱死孩子乞讨的事情,已经搂住了妞妞,并将她的眼睛捂住,担心她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至于她自己,当然也害怕和厌恶,一只手紧紧抓着黄历的胳膊,便是心理的写照。
黄历带着珍娘和妞妞,象是耳聋一样,目不斜视地穿过乞丐群,走到黄包车前,选了一辆。
“咱们先到荣华街张氏生药铺,珍娘,你和妞妞坐这辆,我拿着箱子坐另一辆。”黄历对珍娘说道。
珍娘脸上露出害怕和迟疑的表情,望着黄历说道:“我们坐一辆车行吗?我有些害怕。”
“先生,坐得人多可是要加些钱的。”车夫很瘦小,但肌肉发达,头上已经夹杂着丝丝白发,这也是黄历选他的理由,看上去比较老成可靠。
黄历默认般地点了点头,三个人爬上黄包车,黄历的箱子就放在脚步的踏板上,珍娘则抱起了妞妞。
车夫抬起了车杠,身子扑在横杠上,吐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就把车子拉动了。他的两条小腿除了腿皮和绷紧的肌肉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能稳稳当当地拉着车子快步走着。车子的平衡保持得妙极了,他迈开长满厚茧的两片光脚时,几乎是足不点地,身体也倚着车杠上下起伏。
黄包车颠进了一条路面不平,人头济济的小巷。在两边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和撑开的大油纸伞的阴影里,蹲坐着剃头匠和卖水果、蔬菜、糖果的小贩。摊子四周围着讨价还价的男女顾客,狂喊乱叫,唾沫横飞。
黄历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如何怪异,在这个别人眼中活生生的世界里,一切都让他感到莫名的虚幻,好象在梦中一般,令人感到烦乱和沮丧。
因为拥挤,黄包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而且为了避让对面的独轮车,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车子刚停,一个要饭的老太婆便凑了上来,嘴里念着恭维的话,手里不停地摇晃着一个铁皮盒,里面有几枚铜板啷啷作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