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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叶翎正闻着一碗香菇鸡丝粥,咽了口口水。薄尽斯端着粥坐在床边,温声道:“姑娘想必是饿了,今晚来不及买菜,这碗粥将就着喝吧。”
能有粥喝就不错了,何况还是香菇鸡丝的。叶翎知足地接了过来,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顿时从舌尖传到了四肢百骸。
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味!叶翎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吃的东西,简直都是些猪食。她三两下喝光了那碗粥,丁香小舌舔了舔唇,意犹未尽道:“还有吗?”
“有,还有很多。”薄尽斯连忙又去盛了一碗。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叶翎,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即便是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都很好看。
叶翎胃口大开,喝光了整整一锅的粥。填饱了肚子,她已经把哥哥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他找不到她,就会自己回军营的。她到时候寻去军营便可。
吃饱喝足,叶翎便满足地睡了过去。薄尽斯有些无奈,要说这女子对人冷冰冰的,从来也不笑。怎么却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就不怕他下毒?
虽然他确实下了些药。。。。。。但姜国行动在即,叶翎是唯一的变数。
翌日清晨,叶翎自睡梦中醒来。听到了院子里的鸡叫声,她掀开被子起身走了出去。清晨的空气总是十分沁人心脾。
她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过是寻常院落,门前有一棵酸枣树,树下的鸡三三两两啄着虫子。
书生今日已经将自己包扎好,那些凶徒也是穷凶极恶,拳头尽数招呼到他脸上了,故而他现在头包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
其实叶翎昨天在尝到他熬的粥的时候,对于他以身相许的提议便有些动摇。她不是那等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可是尝过他的手艺之后,却觉得世间只怕无人能抗拒这等美味。
何况长安中不乏养面首的,她就是养一个,也没人能说什么吧?她现在可是荣亲王遗孀,王爷总不能从棺材里跑出来管她。她正思忖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股香气飘入鼻息。
薄尽斯起身道:“姑娘,今早我烙了饼。你来尝尝。”说着大步进了一旁的小厨房。
片刻之后,他取了一叠炊饼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碗粘稠的褐色酱料。
叶翎也不客气,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院落中的木凳上。薄尽斯将酱料均匀涂抹在炊饼之上,又夹了一些炒豆角进去,递给叶翎。
叶翎一口咬下去,顿时齿颊留香。第一口是炊饼在炉火中烘烤的原香,紧接着酱料的鲜味打开了味蕾。再然后香脆的豆角在齿颊间被嚼碎。
如此美味面前,她当即决定,这个面首,她收定了!
吃完了炊饼,叶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打着算盘。她现在没了功夫傍身,贸然提出这件事,只怕难成。
倒不如静待几日,等她恢复了再提。届时他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这男子本就是要以身相许的。
第3章 王妃面首
春日的阳光穿过树梢洒落在叶翎的身上,薄尽斯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叶翎觉得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寻常人。
但他如此怡然自得,又好像很享受此间的平静,让人也忍不住心情平静了下来。
叶翎很少有心情平静的时候,多数时间,她的心是冰冷的。为了镇压住心底里的伤痛和不安,冰封起来,便不会有任何的知觉。
她懒懒的晒了一会儿太阳,薄尽斯忙碌的间隙无意间瞥到叶翎,只觉得她眯起眼睛晒太阳的模样像足了一只猫。
叶翎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自然而然地与他攀谈了起来:“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薄尽斯将一串辣椒串好,挂了起来:“是啊。你看,冷冷清清的,就缺个女主人了。”
叶翎听到这句话,不像最初那般抵触。反倒还宽心了不少,至少他还有这份心思,那么提出面首之事便不会太难。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薄尽斯。”
“我叫叶翎。”
互相知道了姓名,叶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向来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聒噪的人。但荣亲王当年的聒噪程度,简直好像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呱呱叫。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人的名字。真是好听,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名字好听,人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她看着薄尽斯忙碌的身影,越看越觉得顺眼。
很快到了中午,薄尽斯不疾不徐地忙活了半天,给她炒了几道菜。有荤有素的,颜色也都很赏心悦目。
叶家请的厨子也是天下名厨,可是比起薄尽斯的手艺来,便是云泥之别。
薄尽斯似乎很喜欢看叶翎吃东西的模样,他自己倒是没动几下筷子。只是看着她嫣红的唇一点点将食物纳入口中,比起盘中餐,他觉得这美人才更加的秀色可餐。
叶翎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怡然自得地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之后便惬意地舒展着四肢,看着薄尽斯收拾碗筷。
他是个非常勤快的男子。这家中看起来简陋,可是十分干净,细微处也能发现他的用心。譬如窗口摆着一只素色的净瓶,一丛铃兰正随风摇曳。
薄尽斯几乎是闲不下来,洗了碗筷又开始收拾屋子。忙活到了晚上,还备好了晚饭。
叶翎住了两日,倒是有些不想走了。可是她没带换洗的衣物,长久下去怕是要发臭了。
于是第三日的晚饭后,叶翎和薄尽斯在院子里纳凉时,她决定把话挑明了,让他以后跟着她。
一轮明月高悬,两人坐在薄尽斯亲手做的藤椅上,晚风习习,十分惬意。恍惚间,叶翎觉得自己好像跟这个人相识许久,倒真有些两口子的意思。这种感觉陌生而奇怪,她自小到大和谁都不亲近。即使是血浓于水的哥哥,也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我明天要走了。”叶翎是个说话不会转弯的,一开口就让薄尽斯面色变了变。
他转头看着她:“这么快便要走?”
叶翎点了点头,黎国和姜国战事吃紧,她还身负皇命,不能一直在此耽搁。
薄尽斯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叶翎会多留几日。这样的时光也太过短暂,几乎来不及品出什么滋味来,便要消散了。离开了这小院子,便是纷飞的战火,只怕再难与她心平气和地相处下去。
“不能多留几日吗?”薄尽斯望着叶翎,乌黑的眼眸倒映着星光。
叶翎沉声道:“事态紧急,不由得我不走。”
“出了什么事?”
叶翎沉吟良久,严肃道:“我已经四日未沐浴了。”
薄尽斯本以为她会说什么两军交战,她必须回军营的话。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理由。他差点从藤椅上摔下来:“我还当什么大事儿,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烧水。”
“可即便有水,我也没有换洗的衣物。”
“我有啊。”
薄尽斯说罢起身去生了火,很快将水烧好。他试好了水温,便架了个屏风在屋内。叶翎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决定了沐浴,也不忸怩,径直走了进去。
她走到木桶旁边,才发现桶内竟然还有些花瓣漂浮其中。军中那些大老爷们儿可想不到往水里加花瓣。这面首若是带回去养着,想来也很划算。
薄尽斯人在院落里,却可以看到屋内屏风上的妙曼身姿。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女子的姿容实在是诱人。收敛起爪牙的时候,也着实是让人疼爱。
但他还是想起了月前,姜国军营之中,他在营帐之内,看着她漂亮利落地将姜国的士兵斩杀了一地的情形。
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手上染着血也可以美得惊心动魄。。。。。。
叶翎泡着澡,洗去了身上的污秽。她沐浴得也很利落,不多时便洗完了澡。可是换洗的衣服还没有拿来,便唤了薄尽斯。
不一会儿,叶翎看到屏风上多了一件衣裳。她眉头一皱,脸冷了下来。那家伙说有衣裳,竟然是他自己的衣裳!
可是她原来的脏衣服一早就被薄尽斯给抱走了,夜翎咬牙切齿地站起身,穿上了那件过于宽大的衣袍。
薄尽斯看起来是个瘦弱的书生,可是衣裳却很宽大。毕竟他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八尺男儿,衣服自然也不小。
叶翎系好了带子,衣袍却松松垮垮地总要从肩头滑落。她披散着长发走了出来,正要冲过去找薄尽斯算账。
可是待她寻到他时,却发现他正坐在井边洗衣裳。一转头还冲她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她香肩半露立在他身侧,脸上怒容还未散去。却比平时面无表情时生动美艳上几分。
薄尽斯看得有些失神,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光裸的腿上。叶翎正穿着他给她做的木屐,忽然
一抬腿踩在了他的背上:“薄尽斯,你是不是耍我?说好的衣裳呢?”
“明儿给你买。今晚绸缎庄不是关门了么。”
“你——”
“我。。。。。。我去磨豆子,明早给你做豆浆——”薄尽斯说着起身便往厨房溜去。
看在豆浆的面上,叶翎忍了这一口气。等明儿衣裳来了,她是一定要走的。
平日里,她总是能怡然自得地坐着或躺着,一言不发。但今日,叶翎却破天荒跟着薄尽斯走进了厨房。
她拢着袖子瞧着薄尽斯:“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离去,毕竟我走了,就只剩你一人了。要不然这样,明日你随我一起走。”
“去。。。。。。去哪里?”薄尽斯捞黄豆的手顿住了。
“回军营。”叶翎顿了顿,又道,“我还未告诉过你,我是荣亲王的遗孀。现在的宣武大将军叶念初的妹妹,今次是替亡夫出征,鼓舞边关将士士气来的。”
薄尽斯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将黄豆洗了几遍,然后泡在了水中。这才抬起头看着叶翎:“你既然想回去当你的王妃,为何还要我一起?”
“你不是说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么?”
“我——”
“我答应了。”叶翎伸手握住了薄尽斯的手腕,“等仗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