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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哪一个县; 采花贼的犯案地点很分散; 没有特别是好哪一个区域。绝大多数受害者家中的男人们都常年在外; 这说明采花贼很准确地掌握了这些受害者的户籍信息。
再加上即便有官府的通缉,采花贼依旧可以非常完美的避开官府的追捕。我便怀疑这采花贼应该是商州府衙内部的人。
这个人可以随意查看整个商州百姓户籍,了解府衙的兵力部署,还会在春秋两季在所管辖境内巡行,视察农耕、蚕桑等事。所以这个采花贼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小喽啰。”
秦远告诉长孙无忌,当他确定采花贼是商州府内部官员后,就料知采花贼一定会注意他们这些大理寺的人查案的情况。所以秦远就会故意拿户籍档案,伪造发现重要线索的假象。之后就跟长孙公借人,在城东虚张声势。
“叶刺史出于谨慎,应该是一直都派人在监视我的行动。听说我这里的情况,立刻就跟着戴少卿来了。你们为了见我,只能配合,翻墙而来。”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本来这件事我是想等你折腾结束了之后再质问。叶乾当时就劝我说还是应该立刻问清楚比较好。”长孙无忌说罢,就狠狠地剜了一眼叶乾,没想到自己也被他利用了。
“叶刺史的脚刚好七寸半,他年纪长于戴少卿,翻墙却十分利索。而且我还注意到叶刺史的眼圈一直乌黑,似乎长久熬夜所致。”
秦远从那时候开始,便已经八成怀疑叶乾了。但是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只能想办法抓现行。秦远就一面在坚称自己非常了解采花贼,相信他会接受自己的挑衅;一面竭尽所能的用尽了商州府所有的人马。
采花贼本就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胆大过于自信,否则他就不会如此猖狂的四处羞辱女人,还在官府悬赏缉拿的紧张时期,照常继续犯案。
秦远就变相地创造了一个让采花贼以为看似安全可犯案的环境,然后命长孙无忌的侍卫们暗中监视叶乾,暗中等待他的动作。
“最后他果然没有按耐住自己的躁动,一方面天性使然,他想寻求刺激,一面他想犯案以后,看我吃瘪的样子。叶刺史,你说我说的对吗?不,我应该称呼你叶采花贼才是。”秦远解释完毕,扭头质问叶乾。
叶乾像一滩软肉摊在地上,他羞臊的脸都不敢抬,脸贴着地面一声不吭。秦远每每说到他的痛点的时候,他身体就会表现地微微颤栗,他恐惧害怕,万般后悔自己太过自大得意,选错了一步。
秦远告诉长孙无忌,叶乾刚刚去去的是商州府法曹参军的家。因为今晚衙门所有的人马都被他安排到了城东,法曹参军负责刑狱案件,当然要在衙门坐镇守夜。法曹参军今年四十岁了,妻子三十九,应该不在叶乾涉猎的范围内,但是法曹参军有一个十六岁刚刚定亲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
长孙无忌闻言拍桌痛骂叶乾无耻,质问他秦远刚才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
叶乾哆哆嗦嗦地给长孙无忌磕头,泪如雨下地支支吾吾半天,还在为自己开脱,不停地解释自己这般只是为了修行。他告诉长孙无极这个办法可以延年益寿,包治百病,他可以传授给在场的大家。
“我就是好色,喜欢玩女人罢了,我并没有杀人放火啊……求长孙公开恩!”
“你可知那些被你玷污的女子生活如何艰难,你可知有多少女子因为这件事情了结自己的性命!你竟有脸在这跟我说延年益寿,不过就是玩女人?能说出这种话,你就不配为男人,更不配为人!”
长孙无忌痛骂叶乾之后,情绪激动,不得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叶乾被抓了个现行,他也已认罪。此案情节恶劣,给商州百姓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今日午时,便将他斩首示众。”
在长孙无忌带领下的大理寺是有独立审案的决断权,如果证据确凿,便不需要再上报复审,可直接判决。
“长孙公饶命啊,饶命……”
叶乾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死,吓得嗷嗷大哭,狠狠磕头请长孙无忌手下留情,央求他看在自己这些年在商州励精图治的份上轻判。
长孙无忌忍不住讥笑。这种人,竟然还有脸谈自己励精图治。长孙无忌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属下赶紧他拉出去,这样恶心的人他不想再多看一眼,也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
“你有功。”长孙无忌不吝称赞秦远,并告诉秦远,有关他之前做的过分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秦远不太明白地反问长孙无忌:“我以前对长孙公做过过分的事么?”
长孙无忌横瞪他一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是‘非常多’。
秦远愣了下,一个都没想出来。
长孙无忌走后,秦远笑问那边一直出神的戴胄:“戴少卿想什么呢?”
“唉,白写了。”戴胄无奈地叹道。
戴胄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是谁跟自己说话,当他抬头看到是秦远的时候,尴尬不已。他谦虚的对秦远拱手,慌不择路地原地绕了一圈,才逃走。
戴胄回去就把写好的参奏秦远的‘抛弃糟糠之妻’和‘愚蠢办案’的折子撕毁。
戴胄伸长了脖子,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反思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干嘛。这秦远显然是有破案才华的,并非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他之前抱着的那些想法:什么拉拢找孙公,什么暗中参奏他,对付他……都在一点点表露他自己内心的丑陋罢了。
可耻啊,可耻,他戴胄居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无耻小人。
戴胄机转动着眼珠子,看看左右,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确实没有人。他抬首打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不要脸。
……
午时,上洛县法场,万人空巷。
整个县城的百姓全都涌入了法场围观,大家都想看看那传说中作恶无数的采花大盗到底长什么狗样。
百姓们瞧见被压上来的人居然是商州刺史,原本谩骂、热闹讨论的场面忽然停滞了,静悄悄,非常安静。
戴着脚镣的叶乾,被押着一步一步走向砍头台。脚步声,铁链击打地面的声音,都分外清晰。
突然间,一片烂菜叶子打在了叶乾的脸上,接着就有人痛苦的呐喊着叶乾害死了他们的女儿,声音撕心裂肺,划破了整个天空、
百姓们都怒吼起来,呐喊起来,痛骂叶乾不是东西,各式各样的脏话都冒出来。但大家这样仍不解恨,拿着在手上能砸人的东西,使劲的往叶乾身上砸。
负责押送的衙差们见状都躲到一边,由着百姓们去谩骂丢东西打叶乾。叶乾很快被打的不成人样,身上挂着各种烂菜叶子,眼睛嘴红肿发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五官已经分不清在哪儿了。
这时候,负责监督行刑的商州府法曹宋毅,恶狠狠地咬牙大喊:“时间到,行刑!”
他定要亲眼看着这个敢算计他女儿的恶贼人头落地,眼见绝对不会眨一下!
百姓们欢呼起来,齐声高喊:“砍头!砍头!……”
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喊破了天般。
长孙无忌和秦远在远处的楼宇内观看行刑,悠闲地吃着樱桃。
“我今天便回长安了,你是不是要留下来继续帮你的那个小婢女破案?”长孙无忌问。
秦远点头。
这时候,侍卫敲门进来,手里捧了一匣子的书。
“属下们在叶乾的家中搜到了这匣子旧书,都是记述有关于采阴补阳修炼之法。”
长孙无忌笑了一下,随便拿出来一本翻阅。
“虚者可使充盈,壮者可使久荣,老者可使长生……玉闭坚精,必使玉泉毋倾,则百疾弗婴,故能长生。”①
“胡说八道。”长孙无忌嗤笑一声,把书丢了回去。
秦远拿过来仔细翻阅一番,跟长孙无忌道:“这书给我吧。”
“你要了又没用,留着做什么?”长孙无忌顺口回嘴一句,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秦远的痛点,暗暗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发现秦远并没有露出什么难堪之色。
“我回头亲自烧了才放心。”秦远解释道。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由着他处置。
叶乾被斩首之后,百姓们都散了。大家都知道这桩案子是因为大理寺的人来了才得以破获,纷纷赞扬朝廷办事厉害,体恤百姓。
长孙无忌下午乘车走的时候,发现路两边竟有许多百姓相送,有的竟然哭了,跪下多谢大理寺卿解救了全城的女人。
长孙无忌笑着站出来,跟大家道了别。离开的时候,荣光无限,心满意足。这功劳长孙无忌回头自然会算在秦远的头上,他一定不会吝啬在圣人跟前夸奖他。
跟着长孙无忌一同回去的戴胄,瞧见这光景很不是滋味。虽然很多百姓对他表达了尊敬,也感谢了他,但戴胄觉得这功劳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个搞破坏的恶人,贼小心眼!这一切他受之有愧,越有百姓爱戴他,用崇拜地目光瞧着他,他心里越觉得愧疚。
此番回去,他要好好检讨自己,下次再见秦远,他一定要以一个全新的态度。
秦远送走长孙无忌之后,就趁着这风光的时机,带着周小绿回到了周家。他倒要见识这个传说一大家子的周家有多大。
上洛县周家,祖上世代都在本地为官,虽然官不大,都是一些县令、主簿之类的职位,但因为年头久了,在本地就有一些名望,算是有名的大户了。周家的宅子在城南,因为人口众多,面积占了大半个巷子,远远瞧着宅子就给人十分气派的印象。
周小绿带着秦远来到周家大门前,就有些紧张。当然她紧张的表情也是依旧平淡的,但是会不停地看秦远。秦远鼓励她别怕,有他在,再怎么样周家人也该会给大理寺少卿这个官位一点面子。
周小绿点点头,鼓足勇气去敲开了门,她还未及说话,立刻就被家仆认出来了。
家仆转头就跑,大喊:“六娘子回来了。”
很快,从宅子里头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来,长脸,青袍,狭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