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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询问后,得知后院鬼叫的玩意儿是大鲵,感慨这事太巧了。
“其实这宅子风水挺好。大鲵鲜少会在府邸池塘里存活,它们一般都会在水质清凉,水草茂盛,水流湍急的溪河里头。这些大鲵能在这里繁衍,起码说明我这府邸水是干净的,可能湖里还有暗流,后院那湖可能是活水。”秦远感慨道。
“鬼叫之谜是解了,但你府里头还是有鬼,别放松警惕,回头被鬼吃了都不知道。”长孙无忌感慨道,“听说你湖边有一屋子上了三把锁,里头有血迹?”
因长孙府的仆从曾来秦府帮忙,家仆们在干活的时候,就会把见到异状回禀给长孙无忌。
“是有。”秦远恍然想起这事儿,“不过看那锁上的锈迹,像近几年的,问秦将军或许知情。”
秦琼之前曾住过这里。
秦远把秦琼叫来,令他看了湖边的那间房后,秦琼道:“我在这住的那一个月,后院就经常有鬼叫,家仆就请了道士,糯米狗血什么的全撒,这屋子附近也有叫声,就跟着撒了,自然要把屋子上锁封符纸了。”
秦琼解释完,紧张地问秦远是不是见又到鬼了,“是不是你也听见了鬼叫?”
秦琼随后被领到湖边瞧大鲵的洞穴,扒开石洞上头的石头。秦远探首去瞧,最后果然看到一条伏在水中的棕褐色大鲵,没见到全貌,只是看到了一小段身子就可推敲其个头有多大了。秦琼本来想把整个都扒开,捉出来瞧瞧,被秦远制止住了。
秦琼惊诧:“莫非当年吵得我全府不得安宁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
“如果只是在夜里听到类似孩子的叫声,叫声大概在湖水附近的话,应该是它无疑。”秦远解释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真没想到是它!不过我们之前在你家吃酒的时候,是真有鬼!”秦琼恍然之后,反应过来,坚持觉得秦远还是搬家比较安全,这宅子八成是大鲵与鬼并存。
秦远哈哈笑,摇了摇头。
秦琼让秦远认真点,这可是自家大哥说话,发毒誓不骗他。
长孙无忌瞧出端倪,立刻拦住秦远,正色问他:“那晚我们见鬼是不是你耍得猫腻?”
秦远:“什么猫?你是想抱一抱我家黑白花么?”
“秦远!”长孙无忌气呼呼地瞪着秦远。
“罢了罢了,又不是大事。”秦琼见长孙无忌真发火了,忙劝架。
秦远提醒长孙无忌,他也没有干好事,当初就是他不怀好意给他安排鬼宅,回头还想讹他一顿饭。
“你真以为我好欺负,我的樱桃酒那么容易喝?没胆量怎么行!”
长孙无忌拂袖而去,临走前警告秦远。
“等着瞧,有你好看。”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跟性子阴的人较劲。”秦琼对秦远嘿嘿笑,表示自己不计较,自家兄弟闹着玩是感情好。
秦琼从后门走了,离他办事的地方比较近。
秦远随后也出府了,本以为长孙无忌早已经离开,却没想到人还在他府门口,定睛再看,突利可汗站在长孙无忌对面,他身后则跟着十几名随从,另有一辆风格奇异的马车停在后边。
俩人都挺直腰板站着,目光凶狠地看着彼此,都没说话,似乎很认真的在玩‘对视’游戏。
“二位这是?”秦远出声也没能转移二人的注意力,俩人依旧在互相对视。
秦远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这时候长孙府的管家特来小声告诉秦远,长孙无忌之前曾去过河东道,与突利可汗交战过。突利可汗与长孙无忌对阵的时候,因敌不过长孙无忌的军马,曾逃跑的时候在山谷里偷袭长孙无忌。
“我军损失惨重?”秦远问。
“倒没有伤亡。”管家尴尬跟秦远解释,“那些埋伏士兵没扔石头,没射箭,洒得全是牛羊粪,还都是和了尿弄黏糊的。”
噗!
秦远没忍住,掩嘴笑起来。他终于明白昨天李世民张罗见突利可汗的时候,为何没有叫上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与突利可汗之间的‘积怨’确实深,非常深,深不可破那种。
“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大理寺?”秦远对长孙无忌提议道。
长孙无忌眯起眼睛,依旧盯着突利可汗,斥他从哪儿来就滚哪儿去,少在他府邸门口出现。
“这是秦府。”突利可汗纠正道。
长孙无忌指着自己的府邸,也便是突利可汗马车后头的方向,“你和你车马随从刚刚就经过了我的府邸。这里人杰地灵,无法消受那些浑身屎尿味的臭玩意儿滚过来。”
“长孙公真小气,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候还是个娃娃,不懂事的,闹着玩的何必当真。”突利可汗嘿嘿笑,却又刺激到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立刻命令属下去茅房提一桶粪水来,今儿个他也要跟突利可汗‘闹着玩’、‘不懂事’一回。
突利可汗立刻对秦远拱手道:“今天日子不好呢,出门碰见不该碰见的人,改日再来拜见秦少卿。”
突利可汗说罢,就给秦远一个露八颗大白牙的标准式微笑。突利可汗随即上了马车,命属下从秦府前头绕着走,“千万不要走小气鬼家门口,若把他气病了,那就不好了,我们是大唐的客人,还是要低调些的呀。”
长孙无忌听这话,对身边的管家耳语几句,管家窃笑地应承后,立刻去了。
“你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秦远问长孙无忌。
“没大事,还有,咱俩的账尚且没算呢。”长孙无忌冷冷瞟一眼秦远,拂袖离去。
秦远冲他喊道:“咱俩账是平的了!”
虽然离得远,但秦远很清晰地听到了长孙无忌的冷哼声。
秦远侧首跟方喜道:“瞧着他像不像孩子?”
方喜忍住笑:“我阿娘以前说过,男人啊不管多大岁数,有时候做起事儿来就像是个孩子。”
秦远对方喜道:“还是你阿娘通透。”
至大理寺后,秦远仔细览阅过内侍省递来的名单,这份名单不仅仅只写了周才人和胡御女身边的宫人们的名字,还整合了这些人的年纪爱好以及进宫前的家世,如父母、兄弟的住所,都以什么为生。
秦远览阅一遍之后,发现胡御女身边有一个叫秋菊的婢女,其父在老家的村子里做大夫。虽然村里的大夫能耐不大,只能开些治小病的药,但秋菊自小在那样的家里长大,难免会接触到药材,什么东西有毒什么东西治病,肯定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
名单里还有其她宫女对秋菊的评价,说她有些小气贪吃,喜欢仗势欺人。
秦远再看太医诊断和当时人证的描述,胡御女中毒时,全身发红,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呕吐,在太医抵达不久后就身亡了。
这个症状看起来是毒物引发了心脏问题。
既然有锁定目标了,秦远决定进宫一次。
当他抵达胡才人住处时候,长孙皇后派来掌事太监来告诉秦远。
“最近胡才人和周才人身边的宫人其实都算安分,唯独有个叫秋菊的似乎有点反常,但也不知算不算反常。此宫女最近总想往后头的花园去,不过几次都被我叫人不动声色地打发了,没让她得逞。”
秦远就依照太监所言,去了附近的花园。园子里有一片树正开着花,叶片深绿扁长,有红有白,花大艳丽簇在一起,十分好看。
太监瞧见秦远关注这些花,笑着解释道:“这是南方来得,叫什么桃,冬天的时候要搬到室内,供着碳养活呢。”
“夹竹桃。”秦远接话道。
太监忙应承,就是这个名子。
夹竹桃浑身有剧毒,毒素可导致人心脏产生毒性反应。结合胡御女的死亡症状,可知胡御女所中的毒就是此物。
秦远命人拿了宫女秋菊,直接把两片夹竹桃的叶子丢在她面前,呵斥一声。秋菊就吓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磕头,开始交代经过。
“胡御女气不过被降等,要寻死。她知婢子懂这个,逼迫婢子弄毒,婢子不愿意,她便威胁婢子不从,日后就想方设法折磨婢子去死。”秋菊说罢,就撸起袖子,给秦远瞧她胳膊上的一块块青紫,“这都是胡御女拿婢子撒气的时候做得。婢子不得已,便告诉胡御女可用花园里的夹竹桃可要人命。奴婢以为胡御女只是自己要用此毒自尽,万万没想到她不甘心自己死了,周才人还在逍遥,便要拉她做垫背的。”
秋菊说罢,就嘤嘤哭泣着喊冤,数次强调她真的不知情,是胡御女要害人,她也是迫不得己。
“那夹竹桃的毒,到底是你给的,还是胡御女自己弄的?”这两者有本质区别,秦远要问清楚。
秋菊忙摇头,解释说不是她弄得。
“那你近几日总想偷溜去花园,是何故?”秦远再问。
秋菊愣了下。
秦远忽然拍桌,呵斥她撒谎,“事情若与你无关,你若真是受害被迫而为,你缩着脖子躲着就是了,为何还想主动去花园?怕是这案子查到自己头上,你便想再次采摘夹竹桃,陷害身边的人替你顶罪吧?”
“婢子不敢,婢子万万不敢,婢子冤枉啊!”秋菊哭着继续磕头道。
“你胳膊上的青紫,很可能是你自己掐的。”秦远对秋菊道,“若是自己掐,内侧用力方便,可能掐的重些,外侧使力不便,可能就会轻些。”当然如果秋菊够聪明有这个意识,也是可以将内外侧掐的差不多一致。但秦远觉得,一般人应该不会考虑得这么全面。
秦远让人将秋菊的两个胳膊都露出来,果然,在靠近胳膊中央和内侧的地方青紫都比较重,胳膊的外侧相对轻浅一些。
其实秋菊这时候也可以解释轻浅颜色不同是不同时期导致。
但是秋菊本来就心虚,被这样一唬弄就吓得没话说了,只顾着哭,恳求饶命,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随后,秋菊交代了。
胡御女气不过想寻死,意欲拉着周才人一起陪葬,遂问她办法,她就将夹竹桃有毒的事儿告诉胡御女。那天胡御女去周才人那里的早上,胡御女就将捣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