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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可是范鸿儒的天下,周万全怕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徐璐担忧打蛇不死,后窜无穷。毕竟周万全是范鸿儒的人。
凌峰哈哈一笑:“这样更好呀,我就是怕他不护短呢。”
在周万全一事上,范鸿儒确实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可惜言官们紧盯着此事不放,他就是想护住周万全,也是力不从心。毕竟大理寺并不是铁桶一块,也还有左右两位少卿制肘,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时候总是以他马首是瞻的右少卿冯继文,完全就是吃错了药般,在周万全这个案子上,居然亲力亲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范鸿儒无论是暗示,还是明示,都装聋作哑,气得够呛。
而周万全的太太则是一天三回地大哭大闹,身为刑部侍郎,又替范鸿儒办过不少不为人知的事,范鸿儒也是真心要救周万全的。耐何时不待他,就算他极力给周脱罪,却也架不住左右两个少卿的咄咄相逼。
在长达一个月的拉剧大战里,周万全最终没能保住性命,死在牢狱里,原因是畏罪自杀。
虽然这个理由没有多少人相信,但也无人提出质疑。周万全最终以畏罪自杀、抄其家财、周家三代内子孙不得入仕结案。
虽然后来有周太太在午门击鼓鸣冤称其“死得冤枉,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范鸿儒杀人灭口”,但因无实质证据,这事儿也是不了了之。
范鸿儒知道后气得在幕僚面前破口大骂:“老夫费了姥姥的劲儿保他性命,他自己等不及想要早死,怨得老夫人么?”
幕僚们就宽慰范鸿儒,称周死了就死了,周太太那些流言也只是流言而已,没有实质证据,就是皇上也不会治他的罪的。
范鸿儒长长一叹:“话虽如此,可老夫顶着个杀人灭口的名声,圣上那儿怕是已被打入冷宫了。”然后又是对周万全夫妇咬牙切齿的咒骂。
试想,真心实意付了巨大代价相帮,得不到感激反而还被骂得狗血淋头,落了一身骚,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
再加上,经过周万全一事,范鸿儒又还发现,他在大理寺的权威,并不若想像中的那么高。一想到两个少卿对自己的阴逢阳违,范鸿儒又是胸闷气短。
但更令范鸿儒气愤的是,新任刑部侍郎贺万群并非自己的人马。此人一上任,就把刑部里范鸿儒安插的人马几乎清理干净。这不得不令他警惕政敌的猖獗势大。
这期间,兵部尚书左向荣因病致仕,而接任者,不是兵部侍郎,也非军方要员,而是吏部左侍郎凌峰。
堂堂六部尚书的任命,向来是重中之重。圣上在朝堂上与百官商议,方公以及左向荣都提议由凌峰接任,称其无论出身还是资历,都是不二人选,并得到大半朝臣认可。
尽管范鸿儒持反对意见,但皇上圣意已决,不好过多违逆圣心,也不好再说反对之话,使凌峰怀恨于心,只得违心同意。
凌峰伏地叩谢圣恩,下了朝后,在接受众多恭贺之际,对范鸿儒露出个挑衅得意的笑容。
范鸿儒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等缓过气后,这才向方公缓缓问道:“凌大人接任兵部尚书,倒也是众望所归,只是,吏部左侍郎的位置,方公可有嘱意人选?”
方知礼悠然一笑,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六部实权要员,内阁虽有建意权,但仍是由圣上作主的。”
范鸿儒点点头,含笑道:“这倒也是,我倒是觉得河北巡抚于正臣不错。为人正直,乃王佐之才,可堪大任。”于正臣是吏部左侍郎侯选人之一,也算是范鸿儒的人。
方公笑着附和了两句,也肯定了于正臣在何北的政绩。
范鸿儒暗自焦急,方知礼虽然肯定了于正臣,但也并不看好此人,不由道:“此番吏部选出来的三位候选人,范某最是看好于正臣。此人年富力强,处事老道,又有在地方上的治世经验,在民间素来有声望。另外两位候选人不是不好,但范某觉得,好像又还差了点资历。方公以为呢?”
方知礼点点头,“范公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这事儿还得由皇上作主才是。咱们只需把侯选名单呈交御前,由皇上指任便是。”
可身为内阁辅臣,皇上也是要听辅臣们的意见的。皇上向来信任爱重方知礼,只要方知礼稍稍偏向于正臣,那么这事儿就是十拿九稳的。耐何这姓方的老家伙,向来与自己不冷不热。范鸿儒也不好开这个口,只能去找杨进想办法。
……
凌峰接任兵部尚书,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凌家来讲,自然是万分高兴的。凌峰今年才三十一岁,就已坐上正二品实权大员,放眼整个大庆朝,也是极其少见了。唯有沈任行可以相媲美。
但是,高兴过后,徐璐又担忧起来,慧极必伤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凌峰如此年轻,就坐上别人努力一辈子都难以迄及的高度,怕会容易引来各方争议不服。
凌宽则宽慰道:“无妨,如今太平盛世,兵部的职责并非排兵换防。而圣上的用意,也旨
用意,也旨在加强皇权而已。兵部有调兵权,有方侯杨侯在,峰儿不会有大问题的。”
这倒也是,凌家本就是靠军功起家,凌宽父子在军中都有着相当广的人脉影响,由凌峰任兵部尚书,倒也众望所归。
只是,凌峰把持了兵中大权,相对来说,对文官集团的控制又要弱了许多。
凌峰笑道:“文官并不需要控制,只要有监擦权就行了。”
当得知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有凌峰暗中培养的人时,徐璐目瞪口呆,小声道:“这些人位卑权重,手头一但掌握了绝对的权利,如何还会听爷吩咐行事?”
当地位悬殊时,自然没什么影响,可一旦手上掌握了足够的权利,谁都不愿再做个傀儡。六部四品以上官员,皆是权重之辈,就算面上还会继续听从吩咐,但内心作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凌峰笑道:“他们听不听我的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我手头可是掌握了他们的所有把柄。真正的正直清官毕竟少见,能坐上实权位置的,光清廉正直可是远远不够的。必要是,还得踩着同僚的鲜血上位,这些人就算无大奸大恶,可一旦被盯上,一个小小的把柄就可以让他们滚回姥姥家。”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我再信任他们,必要的监视也是少不了的。他们若是忠心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若是有二心,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徐璐轻吁了口气,听他这么一说,应该是有了防备措施。
“爷手头握有他们的把柄?”徐璐轻声问。
凌峰看她一眼:“那是自然,不然你当我凌家的暗卫是吃素的不成?”
尽管他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不过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没有好处,徐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峰儿一旦任兵部尚书,我就不能继续呆在五军都督府了。”凌宽是五军都督里的一员,正一品的领兵人物,但为了避嫌,当父亲的怕是要给儿子让路了。
武夫人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回家安享晚年。退了也好,就可以在家安心含怡弄孙了。”
能够如此顺利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这也是徐璐始料不及的。
她知道,越朝高处走,斗争越是残酷,先前为了个吏部侍郎的位置,也还争得头破血流,没道理尚书位会如此容易就坐了上去。
凌峰笑道:“争斗如何没有?只是这回我主动出击罢了。要知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范。”
……
这厢,范鸿儒正与杨进在杨家的书房密议,两位当场阁老都在相互指责对方,怎么就不好生防备凌峰呢?居然让他轻易地异军突起。
杨进很是委屈,说他也受了周万全的迁累,为了避嫌,这阵子都没怎么过问刑部的事儿。
杨进还特别气忿地道:“江墨,谢永康这两个竖子,也不知怎的,这阵子偏就爱与我作对,经常捉我的小辩子,你来说说,连我家一个买菜的婆子在菜市场与人争执也要上岗上线安到我头上,称我家教不严,连个奴才都要仗势欺人。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两个竖子,最近我可没得罪过他们。”
“更可气的还是那张翰,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拿出十多年前的陈年旧案来恶心我。害得我光顾着与他打嘴仗,消灭当年的尾巴,哪还有时间注意凌峰?”想着自己这阵子的狼狈,又反过来指责范鸿儒:“我说老范,你可别光顾着说我,你不也一样?这一个多月来,你干什么去了,啊?”
范鸿儒恨声道:“还不是那周万全,那个混账东西,若不是为着替他脱罪,好安抚他,我至于把精力花在他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范鸿儒脸色大变。
“糟了。”范鸿儒猛拍大腿,几乎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糟了,咱们上当了。”
……
早在去年,兵部尚书左向荣年纪已大,已上书了致仕还乡,圣上因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并未恩准。但稍微有资历有后台的,全都盯着这个位置。
朝中六部,内阁几位大学士,无不盯着这个位置。谁会想到,最后居然便宜了凌峰。
范鸿儒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凌峰给算计,就气得胸痛肋痛。
他狠狠地捶了书桌,恨声道:“周万全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这时候犯事。他这分明就是想借周万全拖去我的注意力。凌峰这厮,端得好计策。”
当然,单凭周万全一人,也还不至让范鸿儒分身乏术,但个中真正原因,他却是不好对杨进明说的。
杨进心头也有了阴影:“听你这么一说,那桩十多年前的旧案,也是凌峰故意找出来迷惑我不成?”
“八九不离十了。”范鸿儒恨恨地道:“你可别小看了凌峰,这厮人脉极广,情报网也非常庞大。十余年前的旧案,也能让他翻出来,借此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无遐东顾,就足以证明此人的本事。”
杨进倒吸口气,自己为官之路也并不是那么干净,凌峰明明知道,却一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