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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柏倒还算镇定,只是鞠礼道:“在下沈如柏,乃白国舅亲命工部水务司侍郎。”
褚劲风冷着眉眼,微微扫视了沈如柏的头脚,似乎冷哼了一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爱将关霸毫不客气,语带嘲讽地说道:“原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李二小姐亲设的浅滩小艇入了白国舅的法眼,连带着鸡犬也跟着升天……”
沈如柏咬了咬牙,素来听闻这位褚司马目中无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这里不是漠河城,他褚司马这条强龙也得顾忌一下,想到这,开口淡淡道:“在下深知若愚对褚司马多有得罪,只是她在两个月前不慎坠马,脑部受了伤,如今已经形同痴儿,还望褚司马不要与痴傻的女子一般见识,且宽恕她的冒犯……”
褚劲风听到这,凤眼微眯,回头看着李若愚,眼内的波光被那弯翘的睫毛遮挡,一时间倒是看不出他心内所想。
沈如柏嘴里虽然恭敬地说话,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望向被押解的若愚,只见她已经是哭得有些喘不过气,雪白的脸上已经湿亮一片,满眼的惊恐无助。
“哦?本座刚来到此处,李二小姐便受了这般重创,那她先前答应本座赶制特制海船之事,岂不是要无从兑现了?这傻的倒是凑巧……”
褚司马显然是不信,脸上慢慢凝成了冰霜:“本座此次来聊城疗伤,贴身带了几位名医,倒是要好好的给二小姐诊治一番,看看到底堵得是哪一根灵窍。”
说话间,他已经示意属下带走李若愚。
沈如柏哪里肯干,连忙说道:“司马一片好意,在下代二小姐谢过了。只是她乃一介女流,又是与在下成婚在即,若是司马这般贸然将她带走,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败坏了褚司马的名声。在下知道褚司马与白国舅现在合力齐心对抗袁术,大人若是需要战船,在下一定尽心办到,就算若愚病了,也绝不敢耽误国事。白国舅也派人送来了亲笔书信命聊城的一干官员尽心恭迎司马大人。
……现在北方战事急缺战船,造船赶工耽误不得,许多事务还要李府的船坞出力……还望司马大人赏了李家与在下一个体面。”
沈如柏一向是个沉稳的,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褚劲风闻听他说话,倒是又重新看了他一眼。
他与白家一向是明争暗斗,只是朝堂之上乃是虽然互相倾轧也有利用之时。如今因为袁术兵祸,他与那白国舅倒是暂时联手,维持了表面上的一团和气。
也正是因为这李若愚是白国舅力保之人,他才权衡大局,暂时按捺下将李若愚挫骨扬灰之心。
此时天色不早,他体内的积毒未散,也懒得跟这些个地方的小吏走卒多耽搁,至于那李若愚……褚劲风冷笑着又望了她一眼。
在北方的极寒之地待得久了,倒是愈加体现了江南古城的美好。他需要在江南暂居一段时日,来日方长,如今他有大把的时间跟这诡计多端的二姑娘“叙旧”。
想到这,他便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开口言道:“过几日本座要在聊城驿馆宴请名流,还望李二小姐一同出席,也好替她确诊一番,若是李二小姐能在这几日里‘及时’康复,那是最好,本座也能好好地与她叙一叙旧,不然……若是发现有人想要疯疯癫癫蒙骗糊弄本座……”
说到这时,他的手掌微一用力,手里的钢刃竟然是生生一分为二!
也不待沈如柏回答,便示意手下放开了李若愚。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直到那人高马大的一行人消失在了山口处,沈如柏才缓缓吐了一口气。素问这褚司马喜怒无常,最是不易亲近,方才看见他握住若愚的脖子眼露杀机时,真是心内捏了一把冷汗。
他急走了几步,解开披风裹住了犹在瑟瑟发抖的若愚,将她抱起,快步走到了山下。
不过他并没有将若愚抱回到亭林园。而是绕着山路径直将她抱到了山寺门口的马车上,转身对跟来的沈墨道:“你去跟李夫人说,若愚无事,但是受了些惊吓,城外来了名医,我要带她去瞧一瞧,现在她不宜回李府,要暂时避一避褚司马的风头,要她且宽了心,我自会照料二小姐。”
然后自己也坐上马车,命车夫驱赶马匹,几名家丁随行一路疾驰奔向了城外远郊一处略显荒凉的宅院。
这宅院外的院墙高耸,四周并无村户人家,一位独眼的老者得了通报,便打开了厚重的铁门,让沈家二少抱着那已经昏昏欲睡的少女入了院内。
待他入了院中,看似无奇的农院渐露玄机,院内竟是有几十名护院侍立。而居中的卧房的门窗竟然都安置的粗壮的铁栅栏,入了屋内,便发现四周的摆设家具都是简洁得很,倒是那张软角的大床甚是醒目。
这……与其说是卧房,倒不是说是监狱来的恰当些。
因着二个月前的那一场意外,这一早便精心布置下的铁笼私宅本以为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没想到因着那鬼见愁褚劲风的突然而至,却再次地得以利用上了……
沈如柏将惊吓过度昏睡过去的少女轻轻放在了那大床上,然后吩咐院内的哑巴婆子烧了热水,然后端了一盆进来。
沈如柏挥了挥手,示意她放下水退下后,才亲自拧干手巾帕子,擦拭着若愚赤脚行走,沾染脏污了的那一双玉足。
当粉嫩的脚底渐渐露出时,若愚略不舒服地动了动脚儿,迷蒙地眨了眨眼,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又安静地合眼睡了过去。这种毫不设防婴儿一般甜美的睡眠映在了沈如柏的眼底,竟是让他觉得心内似乎有微微的火苗在撩动。
他忍不住握着那光滑的足踝渐渐的往上摸索,在那莹白的足背上轻轻一吻……摔得傻了也好,那张娇艳的樱唇再也不会冷冷地吐出绝情断义的话,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她的双足,捉摸不定的心思也变得如同清泉一般一目了然……
她李若愚是他沈如柏的,以前是,以后也是!
☆、第 7 章
当褚劲风回到驿馆时,瞟见自己属下关霸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便坐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问:“可是有事禀报?”
关霸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司马,您……可是有不妥之处?”
褚劲风看着部下目光闪烁望着自己身下的眼神,不禁又想起在山中被柔荑轻弹的那一幕,顿时颜色阴沉:“混账东西,你要说什么?”
关霸脸色一苦说道:“那李二阴险狡诈,保不齐是借着装疯给司马大人您下了什么蛊药,……总是要小心才稳妥些,她专弹那里,可见是有些用意……要不属下找来个女人让司马大人试……试……”
那后半句“试一试,还好不好用……”到底是没胆吐出来,他的司马大人眼内的血色已经开始微微翻涌了……
只要妖面鬼见愁的敌人,无人不知只要褚司马的眼底见血,就是要人性命的,他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触怒自己的主公。更可况他的提议自己想想都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褚劲风一向不沾女色,冰冷的男子浑身都是禁欲的气息,他跟随在主公身边这么久,有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主公是不是有些难言的隐疾,不然为何对所有女人都是不假言词?
唯一例外的,恐怕就是那位李二小姐了。半年前,主公请李二小姐前来造船,又将三军押解辎重的差事尽给了李家的商队。
自己的司马大人倒是难得宴请了那李二小姐一次,说实在的,那位李二小姐的确是个人物,虽然是个女子可是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出身于商户可是气质不俗,连冷情的司马大人也对她另眼相待。
那段时间的司马大人简直有点像着了魔,竟然是隔三差五地借口看战船的进度而去船坞与那李二小姐见面。
后来船坞里闯进了刺客,意欲要那李二小姐的性命,司马大人更是亲自替她阻挡了致命的一剑,又击杀了那些亡命之徒。
若是换了个懂情懂义的,就该主动点,结草衔环以身相许,可是难得司马大人主动示好,她却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只说自己已经在老家定下婚约,实在不能成全司马大人的美意!
听听!这是多么的不知好歹!每每想起主公被这女人拒绝时僵硬的脸色,关霸都忍不住替主公一阵难过。褚司马是多么骄傲的男人,被那李二小姐拒绝后自然是不会再死缠烂打,更没有借口刁难,虽然不再与那李若愚见面,押运辎重的差事也依然让李家去做。
可是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却是与白家勾结,故意拖延运货的时期,害得司马大人在前线不得不以身犯险突破重围,更是身染奇毒,一夜之间便白了头发。
当那李二小姐亲自押送辎重到主公的大营前谢罪时,那女人看到主公这般模样,竟然露出了厌弃之色……关霸想到这里,牙根都是咬紧了。
就算是这样,主公都没有一刀杀了她,只是杀了她商队的马匹,砸烧了马车,又将她赶出了大营,言明以后休要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咳,主公实在是太慈悲了些,不然怎么会有今日一弹之辱?
褚劲风冷哼一声,看着关霸被自己一瞪,吓得不敢再言语的模样,起身走到了院子中间,抽出剑架上的宝剑,在月下熟练地挥舞开来,剑锋所指之处,劲风阵阵,寒气逼人。
好不好使?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想到当时的情景,身下就开始微微燥热……
伴着“咔啪”一声,乌木制成的剑架已经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该死的女人,有了未婚夫还这般招惹他,当真是水性杨花得很!若是她落到了他的手里……”
褚劲风突然不愿再想下去,只是更快更凛冽地挥舞着手里的剑。将眼前那张骤然浮现的巧笑嫣然的小脸挥舞吹散……
练完了一套剑法后,月下的白发男子,浑身都散发着蒸腾的热气,他冷冷地开口向一旁侍立的关霸嘱咐道:“去!打探下那李若愚是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当天色微亮,在大床上的少女也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