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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书近来遇到的事太多,便很少回信王府。加之三公子赵渭从小就有点独行侠的气派,与她这表姐之间的交情并不热络,她上次见他还是三月官考过后到泉山来那回,自然不太清楚他都在忙什么,只以为他还在储君驸马苏放门下受教。
“你的……铸冶工坊?!”徐静书震惊到话都是断断续续挤出来的了。
“大哥给他出钱买地建工坊的,就在外城南郊,”赵荞附在徐静书耳旁告密,“还帮他找到了那本很厉害的什么书,据说买那本书的钱比买地还贵!老三这烧钱的败家玩意儿。”
虽是附耳说话,但她的音量并没有太小,显然告密得理直气壮。
徐静书没空想别的,还在惊奇赵渭竟有了一间自己的铸冶工坊这件事:“三表弟,你不去储君驸马那里受教了?”
“恩师说,我眼看就要十六了,不合适再成日只捧着书看,”赵渭答,“京中官考两年才一回,我游手好闲枯等到后年也不是个事,就试试弄个铸冶工坊。”
徐静书想起去年花灯夜集,赵渭在糖画摊子上求着摊主给画“青龙纹大糖刀”,又想起三月里在司空台,他对前朝那位名载史册的铸冶司空是如何敬仰、尊崇,顿时就觉他捣鼓一间铸冶工坊好像非常合理。
“你的工坊,除了这种火炮,还做旁的东西吗?”徐静书实在好奇得很。
说到这个,赵荞就得意了:“老三给我做了印杂报的活板!老三,快拿出来给嫂子瞧瞧!我都还没亲眼看过呢。”
“啊?你的什么杂报?三表弟做的什么活板?”徐静书震惊到捂住心口,半晌合不拢嘴。
赵荞道:“哦,上回不是拿你的事情说了说么,又讲了点长庆姑母家后院的事,反响还挺好。不过我琢磨着,估计再过不久别家同行又有要学我的了。我就想啊,这天下间又不止不识字的人喜欢磕闲牙,是吧?将这些消息做成像邸报那样卖给识字的人看。等将来有条件了,还可以运出京往各州府去卖!”
徐静书词穷得只能对赵荞报以敬佩的眼神了。
说话间,赵渭已命人从车厢里取出个大大的木扁盒。盒子看起来似乎有点沉,赵渭索性就将那盒子放在地上。
赵荞拉着徐静书过去蹲下,看着赵渭将盒子打开。
“二姐想将她那说书班子现在讲的街头逸闻做成像邸报那样,”赵渭解释道,“大哥说这主意很好,但街头逸闻时时出新,每次专门雕版来印不合用,我就做了这个可以反复用的刷版来试试。”
赵渭拿出来的这个印版不像寻常的整块雕版,是一个个反刻了字的硬木小块活嵌在其中,像七巧板那般留出挪动空隙,如此就可每次对应着稿子重排,缺字时只需另雕小木块换进去,不必像整块雕版那样印完一次就废弃。
“三表弟,你真是……太厉害了啊。”徐静书好奇地以指尖轻轻挪动那些字块,“阿荞也厉害。”
在她努力变好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懈怠,真好啊。
赵荞哈哈笑:“老三,这也是照着大哥给你买来的那本什么书弄的吧?”
“这个不是照着现成图样做的,是大哥同我一起想出来的,”赵渭不服地哼了哼,又道,“还有,那不叫‘那本什么书’,是前朝皇家珍藏后来散佚的《匠作集》全本。就是这后山上‘司空台’典故里那位前朝司空家传的。这书在铸冶行当可是几百年都只闻其名没人见过全本的宝典!”
这是今日赵渭第二次提到《匠作集》,徐静书总算有点想起来了。
“我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前朝曾刊印过这《匠作集》的删减本,世人只知里头有亭台楼阁、五层宝船及各种精密器件的营造方法与图解。原来还有火炮那样的东西吗?”
总算有个懂得这本珍稀古本价值的人,赵渭来劲了,蹲在地上挺直腰板,满脸骄傲。
“这《匠作集》是凝聚那位前朝铸冶司空家中几代人智慧与经验的铸冶宝典,里头其实还有各种威力巨大的奇巧火炮、战船及手持火器的铸造图,这才是这本书真正千金不换的部分。前朝时这部分是禁止刊印面试的,只内城皇家藏书楼有两册全本留存。当初异族入侵占领镐京城后,将里头的许多书都糟蹋掉了,烧的烧丢的丢,大家都以为这本书也就从此失传了。”
“表哥从哪儿弄来的全本啊?”徐静书啧舌。
赵渭摇摇头:“大哥叫我别多问。反正这事咱们兄弟姐妹知道就行了,你们不要再外传。尤其是二姐!”
毕竟二姐是个连自家嫂子的闲话都能编到说书本子里去的狠人,赵渭实在怕她大嘴巴。
见他警惕地瞪过来,赵荞自觉地撇撇嘴:“知道啦。你以为我谁的事都说呢?又没几个人认识你,我说你的事那都没人乐意听!”
第八十七章
黄昏时分,早早吃过晚饭; 赵渭兴致勃勃地叫人将那火炮搬到自家别业外的山坡上去。
赵荞抱着小六儿赵蓁; 领了赵淙、赵蕊跟着上去了。
徐蝉与孟贞懒怠亲自去爬坡上坎,就在别业中的赏月楼; 临窗凭栏笑看着对面坡上几个孩子。
赵澈悄悄扯了徐静书的衣袖,带着她去了一墙之隔的成王别业。
“成王兄没在泉山; 我问他借用一下的。”
听他这么说,徐静书便不紧张了,乖乖拎着裙摆跟着他登楼。
成王别业中的一名侍者正候在赏月楼最顶的楼梯口; 见赵澈与徐静书上来; 赶忙执礼问安。
赵澈点点头; 命他下去,独自领着徐静书进了顶层花阁。
阁中落地见月窗前的几案上摆了酒菜; 窗外对面就是赵渭命人将小火炮拖上去的那个山坡。
待夕阳终于沉到山后; 盛夏夜色彻底笼罩了整个泉山。
对面山坡上有隐约火光晃了晃; 片刻后; 随着一声巨响; 便有一颗明亮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冲穹顶。
那样的高度绝不是寻常烟花能够到达的,徐静书甚至怀疑连城门楼上的火炮都不能炸这么高。
而烟花在最处散出璀璨光芒时,映入眼帘的也不是寻常烟花能有的模样; 而是一幅图。
圆乎乎的兔儿脸。两只长耳朵软软耷拉着; 惹人怜爱得很。
那画面转瞬即逝,却又有第二颗火球腾空。
这回是一只坐在地上捧着书册的兔儿。
这是独属于徐静书的生辰贺礼。举世无双的兔儿形状烟花,接二连三盛开在整个镐京都能看到的最高处; 与穹顶星河浑然一体。
接连呼啸升空而后炸裂的烟火将整个泉山震得大纵不静,这时说话本也听不清,于是徐静书抿唇撇开头,满眼全是笑。
赵澈也没说话,兀自端起酒盏。
桌案下,两人的食指勾连在一处,隐秘的缱绻无声蔓延。
未几,雀跃到坐不住的徐静书索性拉着赵澈走向落地见月窗畔,让烟花盛放时的华彩披满周身。
毕竟小姑娘心性,对今夜这场只属于自己的璀璨烟火很是欣喜,宛如在梦中。
“是你画的吗?那些兔子?”
她笑意开怀地仰面看他,大声道。
烟花停了,对面山坡上隐约响起小六儿赵蓁奶声奶气的大笑,又有赵荞他们喊她的声音,大约是小六儿在坡上撒欢乱跑了。
赵澈斜身倚着窗棂,噙笑望着欢喜的小姑娘,点点头:“这是老三按《匠作集》试做的第一门小型火炮,有些东西还没摸索透。等他改进后造出第二门火炮时,我再给你画别的。”
“我以为你在忙正事!”她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赵澈笑笑,将她揽到怀里,两人一同面向窗外山景月色:“画图是忙里偷闲。近来是真的在忙正事。”
?
“阿荞说你给三表弟买地建工坊,还给他找到了《匠作集》,”徐静书回头睨他,呲牙,“阿荞要做杂报你也掺一脚。真是十处打锣九处有你。阿荞说三表弟‘败家’,其实这名头该给你担着才对。”
说是这么说,但徐静书也猜到赵澈为什么要帮着弟弟妹妹们张罗这些。
毕竟赵诚锐提出的另一个条件,可是要搬空府库带去钦州任他挥霍的。也就是说,等到徐静书与赵澈大婚过后,府中大家再想做点什么事,闹不好就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不得趁这时候赶紧着些么。
“冤枉,”赵澈低头贴在她耳畔喊冤,“都是他们自己将事情拿到我跟前来求着,我才顺便管一下的。我要忙的正事可多了,全城搜宅后有许多事需提前防范,偏如今储君手上真正得用的人不多,明面上的许多人也不方便大张旗鼓行事,我只能多担些。待我将这些事都安排好,差不多也就九月了。”
他俩的大婚之日在九月初九,为了能无事一身轻地好好成个婚,赵澈这几个月是真的忙到人仰马翻。
徐静书当然知道他要忙的正事很多。她不是不好奇、不关心的,但她打小就是个懂事的性子,知道眼下他做的许多事还不能摆上台面,所以只要他不说,她就从来不乱问。
赵澈从旁侧的架上状似随意地取过来一个大盒子,捧在她面前:“生辰礼。”
“我以为先前的烟火就是生辰礼了。”徐静书回头笑觑他。
赵澈有些疲惫地将下巴杵在她肩窝上,温声笑:“那怎么能。”
徐静书低头打开那盒子,借着旁侧烛台的光亮一看,里头有好几本厚厚的册子。
她翻开面上一页,任意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顿时笑了:“你怎么知道段老给我布置功课了?”
“猜的,”赵澈闭着眼,噙笑在她颊边蹭了蹭,“起初是想送你别的,怕你会生气。想了想,便将我从前精读大周律时记的这些东西给你。”
他虽没说起初想送的是什么,但徐静书是能明白的:“这个生辰礼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真高兴,你懂我。
这个人一向都很小心地呵护着她的感受。若他当真送她一座宅子什么的,她大概会气到想要解除婚约。
赵澈徐徐睁开眼,诚挚无比地看着她:“那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