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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瞬,她冰凉的手被另一只更是冰冷刺骨的大手握住。
惊恐回头,却是再次对上梅子衿深邃冰寒的眼睛。
“跟我去书房!”
全身一颤,水卿卿想也没想,就用尽全力摔掉梅子衿的手。
水卿卿如一头受伤的小兽,尽量离得梅子衿远些,冷冷道:“侯爷,老夫人与媒婆已在世安院等我,我不能让她们久等……”
“本侯只问你一句——你与那晚的刺客,到底有没有关系?”
冷冷的打断水卿卿的话,梅子衿眸光如刃,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将她对自己的防备与仇恨悉数收进眼底。
水卿卿怎么也没想到,梅子衿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将方才陆霖一事暂时抛到脑子,警惕的看着梅子衿,蹙眉冷声道:“没有!”
水卿卿知道梅子衿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没有’两个字根本不能让他信服。
但是,除了否认,她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来为自己证明。
而且,事实上,她虽然对那面具刺客一无所知,但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确实有关系了——他拿着她的秘密,威胁她做了对付梅子衿的棋子。
紧张的看着梅子衿,水卿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所以再次来质问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回答他的继续追问。
可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梅子衿只是眸光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她。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惊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将眸光挪向别处,侧身向她,冷冷道:“若是你暂时不想再嫁,本侯可以让老夫人取消你的定亲。”
闻言,水卿卿彻底惊呆住了,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身前的男人,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耳鸣听岔了。
直到梅子衿侧过头来,眼神幽冷的看向她,她才回过神来。
但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敢相信,梅子衿会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她。
蓦然,她想到了陆霖的话,心里一颤,已是明白过来。
她勾唇嘲讽冷笑道:“侯爷突然改变主意,可是在可怜我?”
在水卿卿的内心,一直以为将自己嫁出侯府的主意,梅子衿也有份的。
所以,他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也如陆霖一般,只是可怜自己?
梅子衿回眸看向她,正要开口,水卿卿已咬牙抑住心里的悲痛与耻辱,声音凄厉道:“那怕我此生不能再生孩子,我也不需要你们同情,更愿意嫁出侯府——侯爷,事到如今,我不怕与你坦白,从头到尾,我对侯府都是嫌恶的,对你更是痛恨。若不是为了我两个姐姐能嫁个好人家,我不会答应做侯府的冲喜娘子,更不会死赖在侯府不走。”
“而如今姐姐们亲事已定,老夫人也答应等姐姐们出嫁后再让我嫁出门——所以,一切,正合我心意!”
说罢,水卿卿逃也似的离去。
看着女子绝然离开的身影,梅子衿心口一痛,喉间强忍的腥甜喷涌而去,高大的身子也摇摇欲坠,向地上倒去,被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三石连忙扶住。
而陆霖也正巧赶过来,见梅子衿突然吐血倒地,神情间一片慌乱,迭声问三石发生了什么事?
三石脸色苍白,二话不说的背起梅子衿,咬牙颤声道:“侯爷在围剿刺客时寒痹之毒发作,与刺客头领硬拼之时受了重伤……快送他回四宜院,不要被老夫人她们知道了。”
陆霖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与三石一起,护着梅子衿赶回四宜院。
回到四宜院,陆霖一边抢救梅子衿,一边气恨的问三石:“诱捕刺客的计划不是两日后吗?为什么突然将计划提前了——我早已提醒过他,他的寒痹之毒会在这三日内发作,嘱咐他连府门都不要出的,他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去与刺客硬拼……他是要自己找死么?”
三石一身血污站在床边,怔怔的看着不省人事、脸上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满白霜的梅子衿,不觉心痛如绞。
他‘扑嗵’朝陆霖跪下磕头,硬着喉咙颤声道:“求你一定要救回侯爷!”
“巫医呢?!你别告诉我,巫医也死了!”
看着三石的样子,陆霖已是想到什么,头皮一阵发麻,脸色也白了。
三石脑子里也是一片轰鸣,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糟糕。
他喘着粗气沉声道:“巫医的尸首与他的行囊被带回来了,侯爷说……不能让刺客知道巫医已死的消息,如此,刺客必定不会死心,会再来的……”
陆霖恨不得给床上晕迷的梅子衿一拳,气得咬牙道:“世人都说梅子衿是这世上最聪明厉害的人物,我看呐,真是比猪还蠢三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抓刺客,他也不问问他自己,还有没有命去抓刺客?”
三石着急道:“陆公子,你是大晋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替主子解了寒痹之毒的……说不定,说不定巫医带来的行囊中,就有解毒的药方和法子……”
事到如今,陆霖再生气也无法,只得拼尽全力的救治梅子衿,不单要帮他治身上的重伤,还要克制他身上的毒发。
数九寒天里,他一番忙碌下来,竟是全身湿透……
所幸,在陆霖拼命相救之下,梅子衿的命总算保住了,寒痹之毒也险险被克制住。
在梅子衿醒来的过程中,陆霖终是知道了梅子衿突然改变计划的原由,内心很是震动……
直到下午,梅子衿才在倒满药汤的浴桶里醒来,一张俊脸苍白无血,深邃的眸子更是黑沉如墨,神情冷冽如霜。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陆霖三石见他醒来,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陆霖再次将手搭上他的脉门,凝神替他诊过脉后,重重吁出一口气,没好气道:“你想留她在府上,完全可以直接开口啊,为什么……”
“若是不能证实她与刺客无关,我如何敢将她留下来。”
在陆霖面前,梅子衿并不做隐瞒。
“所以,你就着急的将计划提前,引刺客现身,就是要问一个究竟么?!”
那怕之前已听到三石说过,如今亲耳听到梅子衿的回答,陆霖还是气恼不已,“子衿啊,再重要的事,比得过你自己的性命么?这一次,你为什么如此失策莽撞!”
认识梅子衿这么多年,陆霖太了解他,他是他见过最冷静自恃的人,在每一件事情上,他都会精心筹谋,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失策过。
梅子衿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道:“我又没死,你怕什么。”
“可是巫医死了。”
陆霖神情凝重无比,“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你身上的毒复春就会在你身上落根,到时那怕服下解药也晚了……”
说到巫医,梅子衿的神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起身从浴桶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凝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眉紧蹙,神情间一片迷惑。
“陆霖,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回身,梅子衿沉声向陆霖问道。
陆霖正与他说着巫医的事,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自己这个,一时转不过弯来,怔然住。
三石神情严肃道:“陆大夫有所不知,今日的诱捕本是很顺利,抓了两个刺客活口,爷当即审讯他们。可在此时,却有人混入队伍,引起慌乱,并对巫医下手——其中一人,却是与侯爷长得……很像……”
陆霖一脸惊诧的来回看着主仆二人,最后吃惊道:“有多像?真的一模一样吗?”
梅子衿脸色凝重。三石迟疑片刻沉声道:“很像,连我都一眼认不出来。”
这一下,却是将陆霖吓到了。
他惊叹道:“世上有想像之人,但像你们说的,两人一模一样,除了孪生的兄弟,却是不太可能如此相像。但子衿别说孪生兄弟,连一母同生的兄弟都没有。啊,难道是——”
陆霖想到的,三石也想到,迟疑道:“难道是人皮面具!?”
“对,是有人故意按着你家主子的样子做了人皮面具!”
三石一脸恍悟,转而看向梅子衿,却见他眸光沉沉的端起桌上的药,一口喝尽,对他们两人的猜测不置可否。
在他的心里,有另一种猜测。
那或许……不是人皮面具!
加上入府那次,梅子衿与这位刺客头领已交手两次。
第一次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可他看清了他的眼睛。
当时,他就诧异,他的眼睛与自己的竟是如此相像。
而这一次,他露出真容出现在自己面前,形容间除了仇怨,更有一种能预见到他被震惊到的畅快报复感……
当他手中的剑刺向他时,梅子衿仿看到另一个自己在要自己的命。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也是第一次给他的人生中带来恐慌感……
而正是因为看清了刺客的样子,梅子衿终是打消了对水卿卿的怀疑。
他想,若是她是刺客的同伙,不会没有见过刺客的样子。
而在灵堂初见时,她看向他的神情间,只有陌生与冷漠,没有一丝的惊奇,完全就是初见他的样子……
所以,在见他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刺客的样子。
以此猜测,也许,她真的不是刺客的同伙!
想到水卿卿,梅子衿遽然想到,这个时辰,她是不是已被定下亲事了?
心里莫名一空,梅子衿一边起身往门外走,一边问三石,老夫人给盛瑜定下了哪家的亲事?
三石追在后面道:“爷不要着急,表小姐的亲事没定下来。”
闻声收步,梅子衿狐疑不解的回头看向三石。
不等三石回答,陆霖勾唇打趣笑道:“你们家的这个表小姐,走俏得很,不光京城第一媒婆急着为她说媒,就连咱们大晋最出名的三皇子,都亲自上门向她示好来了——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