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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番苦,却是水卿卿自己寻来的,那怕额头流下的血水挡住了她的眼睛,她也一点痛都感觉不到——
只要能顺利见到陆霖,将绢帕交给他,让他有办法救醒晋明帝,从而让梅子衿计划成功,救下无名刘茵,甚至是让梅子衿和整个侯府都免于灾难,那怕让她死,她都愿意……
如此,那怕头脑被砸得一片昏沉,她还是眸光切切的看向殿门,希望琉璃将陆霖带回来。
而盛怒之下将水卿卿额头砸出血的乐宜公主,在看到水卿卿额头冒出的鲜血时,终是从愤怒中惊醒过来,后怕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小喜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水卿卿故意安排的,只是见到她被砸成这样,伤心的大哭起来。
其他宫人也在贤妃的吩咐下,将水卿卿扶到榻上,慌乱的给她止血,又寻来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顿时,整个景仁宫的偏殿里一片急乱嘈杂。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琉璃带着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了。
贤妃一眼就见到了跟在太医后面、帮忙提着药箱的陆霖,心口顿时一松,连忙上前对呆站在一边的乐宜道:“五公主先回去吧……事情闹成这样,想必公主与郡主心里都有火气,两人还是避开为好。郡主这边,本宫会妥善安抚,希望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砸伤水卿卿后,乐宜虽然解气,但一想到终归自己是闯下了祸事,再想到晋明帝与梅子衿对她的宠爱,心里还是害怕起来,憋红着脸虚张声势道:“本公主却是不怕的,那怕将来让父皇知道了,也是她先顶撞忤逆本公主在先……本公主是想砸她,可也怪她自己像根木头桩子般杵着不动,躲都不躲一下,怪谁呐……反正,本公主与她,就是天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贤妃娘娘此时却没有时间和心情与她论这些长短,不由好言哄着她,终是将她给请走了。
乐宜公主一走,贤妃娘娘借口太医要静心帮郡主看诊为由,将殿内宫人遣退了下去,只留下小喜与琉璃在殿内侍候,并严令宫人不许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以免污了公主与郡主两人的名声……
众人都退下后,太医院的柳太医和陆霖连忙上前去帮水卿卿察看伤口。
陆霖看着水卿卿被砸得额头开头,顾不得贤妃她们在,气急道:“郡主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人家砸你也不会躲一下么?若是废了容貌,子衿只怕……”
说到这里,他才恍悟过来身边还有其他人在,连忙收口,敛容认真的帮水卿卿包扎起伤口来。
好不容易见到陆霖,水卿卿感觉特别的亲切,顾不得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犯着晕,对陆霖吃力笑道:“有你在,这点小伤怕什么……”
被水卿卿当众夸赞着,陆霖心里受用,面上却害羞起来,故做恼怒道:“你和子衿一样,惯会用好听的话哄我,其实就是想让我为你们卖命。你看子衿吧,哄着我来到宫里,说什么琼浆玉液管够,可我进宫来后,莫说琼浆玉液,连杯水酒都喝不到,真是渴死我了……”
水卿卿知道陆霖酒瘾重,让他天天呆在宫里不让喝酒,确实是为难他了,不由笑道:“等办好了事情,侯爷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给你兑现的。”
说到梅子衿交代他做的事,陆霖不觉犯起愁来,替水卿卿包扎好伤口后,拧眉道:“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根本没有机会。不信,你问问柳太医,乾清宫的大门我们都进不去的,这样如何让我替皇上看病啊?”
柳太医是四皇子李宣的人,所以当初才会让陆霖以学徒的身份跟在他身边,让他掩护着陆霖。
听到陆霖的话,耿直的柳太医连忙上前惶恐道:“陆神医说得不错,乾清宫除了太子的人,其他太医根本不能踏足,连那几位太医带回来的医案和药方,我们都没发现问题,估计都被做了手脚。”
说罢,柳太医却是惶然的在贤妃与水卿卿面前跪下,愧疚道:“微臣愧对四殿下与娘娘的嘱托,还请娘娘责罚!”
贤妃亲自上前扶他起身,叹息道:“柳太医言重了。太医院早已在前皇后与太子的掌控之下,你以一力之力,实难撼动。而且太子所做之事,是忤逆杀头的大罪,他们自是要保密得像铁桶般,所以此事异常难办,我们岂会怪你。而你能一直掩护陆神医不被发现,已是大功一件了。”
贤妃说完,眸光切切的看向水卿卿,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问道:“郡主不惜惹怒五公主砸破脑子,可是今日在乾清宫有什么发现要同陆神医说?”
贤妃到底是聪明的,从方才水卿卿来找她,她已是从她神情间的急切,猜到她之前去乾清宫定是有所发现。
然而不等水卿卿同她细说,乐宜公主却是闯了进来,打扰了两人的谈话。
尔后,水卿卿使用苦肉计唤来陆霖,更是让贤妃心里激动不已,她知道,水卿卿今日在乾清宫里一定有所收获。
果然,听到她的问话,水卿卿坐起身从身上拿出一块绢布来,打开外面一层,将里面的那一块雪白绢布递到了陆霖手里,沉声道:“这是我今天从乾清宫那里得来的,是他们给皇上所服药方的药渍……可惜我只用拿绢布沾点药渍回来,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闻言,陆霖眼睛一亮,当即展开绢布仔细闻着上面的药味,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见此,贤妃心里一松,忍不住上前拉过水卿卿手夸赞道:“郡主真是蕙质兰心、玲珑剔透,连这样微小的事情都被郡主发现,真是令本宫钦佩!”
水卿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轻声道:“娘娘先别夸我,这几点药渍有无作用,还不知道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毕竟乾清宫的防守太严了……”
两人说话间,陆霖已是闻着绢帕上药渍残留的淡淡药草味,报出一个个药名来,一旁边的柳太医连忙提笔仔细记下。
陆霖的神医之名确非浪得虚名,单凭绢帕上几滴药渍残留的气味、色泽,他已是将药渍里所包含的药方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看着柳太医罗列出来的药单,陆霖依着药单,再联系到之前看过的晋明帝得病的医案,心里已一片清明。
但他仍然不放心,叫小喜拿来一小杯的清水,将绢帕上的药渍浸在清水里,再端起来细细的品尝,不放过里在面任何一味药材……
如此,经过陆霖小心谨慎的查核,终是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陆霖查药的过程中,水卿卿一直屏息凝神的盯着他看着,盼着陆霖能成功。
最后,等她看到陆霖凝重的神情陡然一松,露出了他惯常的自信笑容来,水卿卿高悬的心终是稳稳的落下了。
她知道,陆霖成功了……
她也离成功又近了一大步了……
“陆霖,如何了?”
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水卿卿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霖眸光落在药单上,自信满满的一笑,尔后不屑道:“雕虫小技罢了——比之前那个王中仁给你开的药方差多了。我一贴药就能破了它,让皇上醒过来。”
闻言一喜,不等水卿卿开口,一旁的贤妃娘娘已是欢喜得迭声道:“太好了,如此,皇上得救了,我们大家都有救了……陆神医快开方吧,本宫亲自帮陛下熬药。”
听了贤妃的话,水卿卿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但接下来,她却是又想到另一个难题——陆霖开的药,却是要如何让晋明帝服下?!
单是拿到这几滴药渍,水卿卿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还恰恰是碰巧遇到了内侍在给晋明帝喂药,才让她有机会得逞。
而若是要将解药送进乾清宫给晋明帝服下,只怕比上天还难……
她看着一脸兴奋的贤妃娘娘,忍不住泼冷水道:“如今解药有了,可是娘娘,我们却是要用什么办法,将解药送到乾清宫里去、给皇上服下呢?”
此言一出,真的是直直的泼了贤妃一头的冷水,让她刚刚欢喜起来的心,再次熄灭。
“是啊,别说送药,想进乾清宫都难……”
贤妃头痛抚额,无措的在桌边坐下,又陷入了愁苦之中。
水卿卿从榻上爬起身,吃力道:“娘娘莫急,如今救皇上的药有了,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再好好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将药送进乾清宫给皇上服下的。”
说罢,又道:“我先回凉风台,在这里呆太久,怕引起太子的人怀疑。陆霖将药方交给娘娘后,立刻找机会离宫,我怕今日之事会引起太子的怀疑,会被他发现你……”
听了她的话,大家面容间一片肃穆,又各自打起精神忙碌起来。
贤妃让柳太医找个借口立刻将陆霖‘撵’出太医院。再派了琉璃与小喜一起送水卿卿回去。
她自己则是小心的收好药方,再让亲信的宫人去宫外采买药方上所需的药材,做好一切的准备……
而果然如水卿卿所料,自从她进宫后,李宥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特别敏感,生怕她扰乱了他的计划,所以得知景仁宫出事后,李宥也产生了怀疑,连忙以关切之名赶到了景仁宫。
所幸,在他到来之前,柳太医与陆霖已前一步离开了。
水卿卿额头包扎着纱布由小喜与琉璃搀扶着来到了宫门口,却是与匆匆赶来的李宥迎面撞上。
李宥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悦阴郁的乐宜公主。
李宥眸光冷冽无波的定定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语气里却带着关切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先前在乾清宫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成这个样子?!”
面对李宥的追问,水卿卿淡淡一笑,淡漠疏离道:“谢谢太子爷的关心,不过是小小的意外,如今没事了。”
“意外?!”
李宥可不这么想。他冷冷笑道:“真是奇怪,每次郡主一进宫,就有事情发生,到底是意外还是郡主有意为之,本宫却是看不明白了。”
听了李宥的话,小喜忍不住要开口反驳,被水卿卿拦下,她皱眉冷声道:“太子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我想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