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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替你做主,解了你与王家的婚约。以后啊,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担心了。”
说这些话时,晋明帝神情温和,语气更是带着难掩的关怀,不像了平时高高的帝王,更像一位慈爱的长辈对小辈的关怀,甚至是……父亲对女儿般的关爱。
水卿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眶里要掉下的眼泪,哽着喉咙轻轻的‘嗯’了一声。
晋明帝看着她憋红的眼睛,心疼道:“而你与梅子衿之间的事,他已来找过朕了。他知道你心里对他生了芥蒂,很着急,也很愧疚,三日三夜没有合眼了,之前一直守在这里,今天上午才被朕赶回去的……”
说到这里,晋明帝话语顿下,叹息一声缓缓道:“不是朕替他说话,当日之事,也怪不得他……说句心里话,朕当时得知是他,心里却是为你们感到庆幸。换句话说,你与他,却是天注定的缘份,所以,你可以怨怪他,生他几天气,冷落他几天,却不能真的恨他疏离他——有时候,短暂的错过,就是一辈子的悔恨!”
晋明帝从他与武宁公主的事情里,深深体会到人这一生,错过心爱之人有多痛苦与悔恨,所以,他苦口婆心的劝着水卿卿,希望她与梅子衿,不要再像他一样错过了。
听了晋明帝的劝诫,水卿卿窒闷的心裂开缝隙,慢慢透出气来,也渐渐不再那么窒痛了。
她感激的看着晋明帝,动容道:“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还要为我的事操劳,臣女真是愧疚不安。”
晋明帝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欣慰又痛惜道:“白家与你的事,朕也听说了。以后,你的事,朕替你做主,朕做你的娘家人——白浩清实在让朕失望!”
听了晋明帝的话,水卿卿实在忍不住,终是掉下泪来,哽咽道:“谢谢皇上的关爱。其实,白相这样对我,我并不怪他,因为我从小没在他身边长大,他不喜我也是正常……”
“可是,我却恨他对母亲太过残忍无情。母亲至死,他都未到床边正眼看过母亲一眼,更是包庇害死母亲性命的恶人,这却是最让我心寒痛恨的……”
闻言,晋明帝握玉筷的手顿下,皱紧眉头沉声道:“武宁突然离世之时,朕也感觉到不寻常。在去府上吊唁时,朕亲口吩咐他要彻查你母亲离世一事的,可后来他只告诉朕,当日武靖王府的别苑起火是一场意外,而你母亲也是受到大火的惊吓心疾发作而死,并不是被陷害的——难道,竟是他骗了朕么?”
再次说起母亲之死,水卿卿还是心痛如绞,更是痛恨白浩清包庇陈皇后与杨氏,对晋明帝的欺瞒。
她起身郑重在晋明帝面前跪下,泪流满面。
“皇上,母亲出事当时,我与母亲是在一起的,只有我最清楚当日发生的一切。”
说罢,水卿卿将武宁公主去庵堂认回她,带她到别苑梳洗,再到突发大火的事一一详尽的同晋明帝说了。
“……不论是屋子突起的大火,还是被人动了手脚的马车,都是有人故意做下的。甚至连我带母亲回京向陆大夫求救时,街道上突然涌出的挡路的百姓,还有混在百姓里要杀死我和母亲的杀手……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意外?!”
越听,晋明帝的眸光越是低沉,最后将手中的玉筷重重搁下,冷冽道:“这么明显的陷害,怎么会是意外呢?白浩清是怎么查案的?!”
水卿卿心里一片冰寒,痛心道:“白浩清并不是不知道这些,相反,他心里非常清楚是谁害死了母亲,他不但不为母亲讨回公道,甚至还包庇做恶之人,更是欺骗了皇上。”
晋明帝面色已是非常的难看,沉声道:“你怀疑是谁害死了武宁?”
水卿卿面色凝重,看了眼殿内伺候的宫人。晋明帝心里一沉,挥手让他们都下去,殿内只剩下晋明帝与水卿卿小喜三人。
小喜一直贴身帮水卿卿妥善保管着密函,还有无名帮她在陈国公府找来的青石的模布,进了宫后,更是小心的将这些东西缝进了她的衣裳里,免得人多手杂弄丢了。
水卿卿让小喜去将密函拿来给晋明帝看,小喜连忙退到内室去找剪子拆开衣裳。
晋明帝凝神看着一脸严肃的水卿卿,道:“什么密函?”
水卿卿道:“在我母亲遇害的前一晚上,宫里的皇后娘娘让人送了两封密函到白府,一封给了杨氏,一封给了白浩清。”
陡然听水卿卿提到陈皇后,晋明帝神情一滞,一向沉稳威严的眸子里竟是露出一丝惊愕来,冷声道:“密函写了什么?”
水卿卿心里落满冰雪,然而话既然说到了这里,她当然不会再隐瞒,不由咬牙冷声道:“陈皇后写密函给白浩清与杨氏,让他们阻止母亲认我回白府,让白浩清不要承认我白家嫡女的身份。”
晋明帝隐隐已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问道:“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要你阻止你回白府?”
水卿卿冷然笑道:“陈皇后是为了反悔,不想履行当年承诺母亲的事,不想承认我与太子的婚约——”
晋明帝眸光不觉沉下去,脸色也暗了下来。
水卿卿继续道:“皇后当年为了报答母亲的救命之恩,许下诺言,让太子娶我为妃。后来,皇后一直以为我在小时候死在了西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更是没有想到我做了侯府的冲喜娘子,还是个寡妇,怕影响到太子的声誉,所以反悔了。就让白浩清与杨氏阻止我回白府——如此,我没了身份,与太子的婚事自然不做数,太子就可以继续娶琳柔郡主为妻了。”
听完水卿卿的话,晋明帝脸色彻底黑沉下去,气笑道:“原来,这当中竟有这么多曲折——武宁为了她毁了容貌,更是毁了一辈子的幸福。到头来,她却为了怕影响她儿子的声誉前途,不惜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甚至是恩将仇报……”
“谁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呐?”
晋明帝的话还未说完,殿门却是被人推开了,太后领着一众宫人进来,身边还跟着低敛着头的太子李宥。
而刚刚拿到密函出来的小喜,见到太后与太子来了,连忙将密函收起。
这么晚了,太后还来这里,一看就是来着不善。
晋明帝起身迎了太后去暖榻上坐了,水卿卿跪到太后面前请安。
太后眸光凉凉往她身上一扫,命人扶她起身。
晋明帝道:“这么晚了,母后不在宫里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太后凉凉一笑,道:“听闻郡主醒了,太子想过来看望。但被皇上训骂后,太子心里关心郡主又不好一人独来,就请哀家出面,陪他一起来看望郡主——上次在京兆尹的公堂,哀家也说了郡主几句,心里愧疚着呢,所以就陪宥儿一起过来,给郡主道歉来了。”
太后这话却是说得极重,她是皇帝之母,身份无比的尊崇,万人之上,岂能给小小的郡主道歉?!
所以,此言一出,吓得水卿卿再次在她面前跪下,惶然道:“太后言重了。太后教诲得极是,臣女惟有感激不尽,从无半句怨言,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淡淡的看着她,片刻后亲自上前扶她起身,精明的眸子近距离定定的盯着她,眸光里有冷芒飞快闪过,半开玩笑半当真道:“你的意思,不怪哀家,却怪太子?!太子也是依法办事,只不过他当时一时情急,折伤了你的手,如今他亲自来给你赔罪,望你看在哀家的薄面上,不要再怨怪他了。”
不等水卿卿开口,李宥已上前,一脸诚恳懊悔的对水卿卿道:“当日之事,是表哥太过冲动,误伤了你,还请你原谅表哥这一回。”
水卿卿全身一片冰寒,她清晰的记得,李宥在折断她手腕时眸光里的狠戾,那里是误伤,明明就是故意对她下手的。
面上,当着太后与晋明帝的面,她白着脸艰难笑道:“无事,我的手已不痛了。我还要谢谢太子帮我讨回了公道。”
见此,太后满意笑了,回身朝一直沉着脸坐着没有出声的晋明帝道:“皇上你看,郡主与太子之间无事了,既然如此,皇上就不要再生太子的气,让他回朝议事吧。”
晋明帝想到方才水卿卿所说的陈皇后密函一事,心里一片冰凉。
可晋明帝也看出太后对水卿卿的不喜,为免让太后厌恶她,晋明帝缓和下脸色,淡然道:“知错能改是好事。既然莞卿不怪你,父皇也原谅你这一回。不过,你还是要谨记,身为储君,拥有无上的权力,不是让你拿着权力去为所欲为、伤害别人,却是要造福百姓。一言一行,都要越发的谨慎小心,切不可任性为之!”
李宥脸上一白,连忙掀袍在晋明帝面前跪下,恭敬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如此,在太后的搅和下,晋明帝没能看到陈皇后的密函,与太子一起,送太后回慈宁宫去了。
而另一边,翘首盼着晋明帝到来的陈皇后,没有见到晋明帝的人,却接到了晋明帝将她的掌宫大权交给贤妃的消息,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她扶着椅背无力的坐下,额头两边‘突突’的直跳,艳丽的面容一片惨白。
红袖也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到了,咬牙恨声道:“定是那个贱人在皇上面前告状,不然,皇上明明答应来陪娘娘用膳,却又转去了她那里,还突然夺了娘娘手中的掌宫大权……若是不然,皇上前面处罚太子时都没有这般对娘娘,为何去了她哪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陈皇后全身一片冰凉,惶然道:“难道,是那个贱人将二十年前的旧事跟皇上说了?或是关于武宁的死的事……你赶紧让人去打听清楚!”
正在此时,门外却是进来一个长着长长马脸的宫女,上前跪到陈皇后面前,道:“娘娘不好了,莞卿郡主知道了你和杨氏害死武宁公主的事,还将你写给杨氏密函的事也告诉给了皇上。”
马脸宫女叫如兰,从水卿卿被晋明帝接进宫住进凉风台开始,就被红袖派到凉风台伺候监视去了。
而先前晋明帝让众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