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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到这些信息,特别是听说那女子已被沉塘后,梅子衿就彻底死心了,不再将水卿卿与那晚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看着她亲笔签署在退亲书上的名字,梅子衿脑子里闪过许多碎片般的片段,紧张到呼吸都快滞住了——
之前,他只是觉得两人身上相同的薄荷香,还有同来自西漠。
但今日王家出现,曝出她之前的许多事,梅子衿才知道,水卿卿与那晚的女子皆是来自王家庄,甚至养父同是走艺郎的身份也如此贴合。
更重要的两人都是姓水!!
天下的事情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的。
所以,他可以断定,水卿卿就是那晚那个女子!
想到这里,梅子衿激动到不能自己,胸口翻涌起的悸动,排山倒海般的向他袭来,让他心跳如擂鼓,想也没想,就起身往外奔去——
他本就深爱着她,不忍心看着她跟着那个傻子夫君回西漠吃苦受屈辱。
而如今更是知道她就是那晚那个女人,他怎么会放手让她走?!
见他刚一醒来就要出去,老夫人想都不用想,知道他是寻水卿卿去了。
侯老夫人拦下他,着急道:“她已经随王家人出城去了,你若是再追出去,只会惹起更大的笑话——你还嫌今日侯府的事闹得不够大,笑话不够看吗?”
梅子衿脸上火辣辣的痛着,清晰的浮现着五个手指印,看得侯老夫人心痛又难过。
“她匆匆忙忙的随王家人离京,就是怕你不死心再追上去……你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如今,不光是你,咱们整个侯府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大家驻目,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惹人闲话,你若是不顾不管的追出去,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侯老夫人死命想劝住梅子衿。
可是,一想到水卿卿就是那晚的那个女人,梅子衿已是激动到不能自己,却是任由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撼动不了他的决心。
他红着眼睛心痛道:“母亲可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的我在西漠遇到的那个女子?!母亲知道她是谁吗——就是水卿卿,就是她!!”
闻言,不止老夫人怔住,陆霖与三石都惊呆住了。
关于西漠落月庵那晚之事,梅子衿虽然没有外泄,但侯老夫人与陆霖三石三人却是知道的。
所以乍然听到他曝出那晚的女子是水卿卿,三人皆是一脸的吃惊不敢相信。
三石却是最先反应过来,不由的想起了之前西漠传回来的消息,和梅子衿一样,同样想到两人同来自王家庄,又同样姓水,还有养父是走艺郎……一切竟是那么的吻合。
越想越确定的三石,惊叹道:“没想到那晚之人竟是郡主……她一直在爷的身边,两人竟是没有认出来……可是,当初去西漠去寻她的人明明说过,那晚之后,她被夫家沉塘了……”
说起沉塘,梅子衿心痛如绞,捂住胸口闷声道:“定是那次她侥幸逃了出来,所以才会走投无路回京寻亲的……”
说到这里,梅子衿蓦然又想起什么来,全身再次一震,整个人都惊得僵住了,脸色剧变。
察觉到他的异样,侯老夫人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门房管事在外面禀道,京兆尹府来人了!
闻言,侯老夫人先是一愣,下一刻却是厌声道:“京兆尹府今日是怎么了?前刻刚走,这会又来了,到底何事?”
最后这一问,侯老夫人却是冲着窗外的人喝斥的。
京兆尹的左少尹正侯在廊下,听到老夫人的喝斥声,神情一紧,连忙清了嗓子隔着窗户恭敬道:“回老夫人,方才有一位姓金的牙婆子主动到京兆尹府自首,说一年多前,曾谋害了一人外乡女子……此案关系到侯府的姨娘白氏,还有侯爷,府尹大人让下官请侯爷去一趟!”
左少尹的这番话,不但震住了梅子衿与侯老夫人,更是将正端着精米粥送进四宜院的白凌薇吓得心肝一跳。手中的粥盅‘叭’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刚出锅的热粥溅了一地,落在白凌薇的脚背上,隔着鞋袜也是烫人的,她却被左少尹的话惊吓到,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前一刻还因水卿卿的落难欢喜不已的白凌薇,此刻却是一颗心如坠寒潭,脸色瞬间煞白如鬼了。
在听到左少尹提到的‘外乡女子’时,白凌薇不用想都知道,是当初自己与金嬷嬷姐妹谋害水卿卿事被揭露出来了。
白凌薇不但惊诧明明已死了大半年的金大娘又突然复活了,更是震惊她为何会去京兆尹府投案自首,惊慌失神间,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只得扶着吓得同样不轻的夏蝉的手,跌跌撞撞的逃回自己的白薇院去了。
她刚一回去,在门口就见到杨氏身边的采绢,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白薇院门口来回着急的走着。
见她回来,采绢连忙迎上前,白着脸急声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金嬷嬷姐妹出事了!”
原来,李宥让金大娘去京兆尹府投案自首后,按着金大娘的供叙,京兆尹府的人去白府抓来金大娘的姐姐金嬷嬷问罪。
杨氏见当初白凌薇杀人夺子的事被曝出,当即就急了。
然而,正在杨氏急乱不堪之时,却是接到了陈皇后的密函。
陈皇后在得知了李宥的计划后,知道他要翻出白凌薇当初杀人夺子的事,引出昀儿的身世,虽然觉得此法可行,可心里却是顾虑着自己与杨氏的合作关系,怕白凌薇出事后,杨氏会与自己反目相咬,不由提前替白凌薇想好了开脱的主意。
杨氏看到陈皇后的密函后,虽然心有怯怯,但走投无路之下,还是让采绢将陈皇后的主意去告诉白凌薇……
听完采绢的话,白凌薇心里的害怕担心虽然减轻了不少,但还是生出怨气来,咬牙气恨道:“那个贱人刚刚被赶走,我还没过上好日子呢,怎么又翻出我之前的旧事来,还闹到京兆尹府去了?!这是存心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假孕生子的丑事么——母亲不是与皇后关系很好么,陈皇后为何还要这样害我?”
看着盛怒的白凌薇,采绢无奈的劝道:“此事是太子的主意,陈皇后事前并不知情。知道后不是赶紧给小姐想出对应之策了么。”
“而金嬷嬷那边,夫人也差人悄悄将对策告诉她了,到时你们异口同声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金大娘与那贱人身上,就无事了……太子知道夫人与陈皇后的关系,到时也会帮你说话的。小姐放心,会没事的……”
采绢的话刚刚说完,左少尹就带人过来了,将方才在四宜院说的话同她重述了一遍,道:“请白姨娘随我们走一趟吧!”
和白凌薇一样,梅子衿和侯老夫人一听到左少尹的话,就明白是水卿卿与昀儿的关系被曝光了。
老夫人当场慌了神,因为白凌薇一事一旦被揭露出来,昀儿就是侯府世子的事也被牵扯出来,如此,侯府面临的却是欺君的大罪。
侯老夫人并不知道水卿卿已在晋明帝那里,为梅子衿和整个侯府求了免罪的金牌。所以心里担心不已,想也没想,就要出言拒绝,不愿意让梅子衿京兆尹参与此事。
可是在她开口前,梅子衿却抢先开口,镇定异常的答应下来。
侯老夫人惴惴不安的看着一脸沉静、可眸光却又激动闪着亮光的梅子衿,担心道:“此事一看就不寻常,十之八九是冲着咱们侯府来的,你怎么还答应要去?”
一想到心中的怀疑与猜测,梅子衿激动得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很想将心中的猜测告诉给老夫人。
但转念他又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母亲上了年纪,太多的惊乍变故怕她身体受不住。
所以在事情没有完全确定之前,他还不敢同老夫人说出心中的猜测,怕万一不是,又会让老夫人深受打击。
他按捺住心里的翻腾的激动,沉声道:“今日侯府发生的一切事都不寻常。人家都寻上门来了,咱们还躲得过么?何况,福祸两相依——此事,说不定是咱们侯府的福事幸事也说不定。所以母亲不要担心。”
说罢,梅子衿出门去了,却在门口遇到了同样去往京兆尹府的白凌薇。
其实,却是白凌薇在此刻意等他。
虽然有了陈皇后帮她想的计策,但白凌薇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一片惶然,左思右想后,终是鼓起勇气在此等着梅子衿。
可梅子衿直直从她面前走过,连一丝余光都未曾给她,径直跨上马车。
白凌薇脸色一白,咬牙追上去,趁着马车还未离开前,爬上了梅子衿的马车,一把掀开车帘,直直闯了进去。
三石陪着梅子衿一同坐在马车里,突然见到白凌薇闯进来,神情一惊,失声道:“白姨娘怎么进来了?”
白凌薇脸上青白交加,不去理会三石的话,径直在梅子衿膝前跪下,抬眸看着冷冷看着自己的梅子衿,咬牙颤声道:“侯爷,妾身有话要说!”
若说这世间最让梅子衿厌恶的人,除了太子李宥,就是此刻跪在他面前的白凌薇了。
自从得知了她谋害水卿卿事情后,梅子衿已是对她恨之入骨。
原以为休她出府,她会死心,回白府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却没想到她竟是拿自己做下的恶事、拿昀儿和无名的事威胁老夫人,死皮赖脸的重回侯府。
此等行径,更是让梅子衿深恶痛绝!
梅子衿在得知她重回侯府后,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原想等忙完与水卿卿的婚事,与她秋后算总帐,却没想到,她做下的恶事却是被京兆尹府揭穿出来了。
如此——甚好!
深邃的眸光冰寒如刃,梅子衿冷冷的看着跪在脚边的白凌薇,冷冷启唇:“滚!”
说罢,挥手让三石撵她出去。
三石也嫌恶着这个白姨娘,得了梅子衿的令,连忙上前去拖白凌薇。
白凌薇见梅子衿不肯听自己说话,越发的慌乱,一把抱住梅子衿的袍角急声道:“妾身知道侯爷心里恨我恼我,但……呆会京兆尹府里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