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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皇子李宥,受晋明帝恩旨,率文武百官,送大军离京。
从离开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梅子衿身着玄铁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眸光不由的往四周逡视,想找到他所期盼出现的那道单薄的身影。
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水卿卿,被白凌薇所害,仍然晕迷在床。
行在他前面半步的李宥,侧过身子凉凉看着眸光四处搜寻的梅子衿,心里一片了然,面上却是勾唇淡淡笑道:“侯爷心神不定,可是对此次战役没有把握——害怕了?”
梅子衿冷冷反诘道:“难道三殿下希望此役,大晋落败么?”
李宥毫不在意的笑道:“本宫身为大晋的嫡皇子,当然是希望侯爷此番能大获全胜。毕竟,侯爷守护的,可是李氏的江山——是本宫的江山!所以,本宫不希望侯爷三心二意,却是要全力以赴,赶走外敌才是。”
一句‘本宫的江山’让梅子衿眸光一冷,冷冷笑道:“看来,殿下已是志在必得。如此,本侯却是要在这里先恭贺殿下早登大宝了!”
李宥勒马停下,回转身子看着梅子衿,笑道:“先前,本宫倒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有了侯爷的相助。文有白相,武有侯爷,本宫当然有这个信心。”
梅子衿形容一凛,心里生出寒意,冷然道:“原来,这就是你娶她的真正意义所在!”
李宥并不怕自己的心思被识破,安然笑道:“兵家之道,一石二鸟才算上上之策。她是本宫的表妹,又与本宫有婚约在身。本宫履行婚约,不单在天下人面前信守了的承诺,又能得道多助,何乐而不为——所以,那怕本宫知道她心中属意侯爷,也请容本宫不能放任她离开!”
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梅子衿恨声道:“说到底,她就是你登上帝位的一颗助力的棋子。可在这之前,白相也已是你阵容之人,你根本无需再牺牲她……”
“可本宫一直没能得到侯爷你的青睐啊!”
李宥面容俊美,笑容更是风采夺目,可说出嘴的话却冰寒入骨,没有一丝的温度。
“本宫知道,侯爷心里支持的人是四皇弟,是四皇弟阵营里最坚强的后盾,也是父皇迟迟未立太子的主要原因。所以,本宫一直不遗余力的找着侯爷的软肋,希望能让侯府回心转意,为本宫所用。”
“而白相更是狡诈,脚根不稳,那怕本宫与母后扶持他当上国相,若是那天风头不对,他也会成为墙头草,转换阵营。”
“所以,不论是让白相死心塌地的为本宫所用,还是让侯爷弃暗投明,郡主这枚棋子,却是最最重要,又最最直接有效的!”
想起之前李宥人前对水卿卿的各种示好,梅子衿全身如坠冰窟,一片冰寒,“你明明将她当做棋子,却还要玩弄她的感情,故意对她虚情假意、深情一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宥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笑容却不达眼底,淡淡道:“表妹可不同一般的女子,而且她已对你动心,本宫若不多花些心思,实在是怕她不顾一切的毁了这桩婚事,最后功亏一篑——再者,本宫对她,确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了,也不完全是虚情假意。”
说罢,李宥回头笑吟吟的看着梅子衿,“所以侯爷还是对她死心罢。等侯爷从边关凯旋归来,本宫会为侯爷罗选各地的绝色美人,补偿侯爷心中的空缺,如何?”
得知李宥要娶水卿卿的真正目的后,梅子衿不再理会他,眸光在四周的人群里逡视着,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急切。
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宥,心里冷冷一笑,面是却是怡然自得道:“侯爷,要不要打个赌,本宫赌你想见之人,今日不会来相送侯爷。”
眼看城门越来越近,梅子衿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面上却坚定道:“她会来的。”
看着他笃定的形容,李宥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信心满满道:“她已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侯爷只怕要失望了。”
若换做平时,面对李宥的挑衅,梅子衿必定狠狠的回击,可今日,他心里莫名的不安。更是在久寻她的身影不见时,心里的坚持也一点点的溃散,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坚信她会来送自己了。
最后,到达城门再出城,那怕梅子衿望眼欲穿,终是没有见到水卿卿的身影,心里空荡荡的一片,无比的失落难过。
出了城,送行的队伍止步,梅子衿郑重的向侯老夫人拜别。
看着母亲憔悴伤痛的面容,梅子衿心有不忍,他如何不知道母亲心中的痛。
上前附到母亲面前,梅子衿压低声音轻声安慰道:“母亲不要烦忧,等儿子归来,一定会寻回弟弟,让他与我们团聚的。”
听了梅子衿的安慰,侯老夫人哆嗦着手抚上他坚毅的眉眼,忍下泪水,殷殷不舍的嘱咐道:“刀枪无眼,你一定要好好顾着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了。你要记住,侯府不能没有你!”
梅子衿喉咙一硬,哽着声应下。转过身嘱咐唐氏三人好好照顾老夫人。
离开的最后时刻,他终是再次来到了李宥的面前。
李宥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爽朗低笑道:“侯爷赌输了。”
梅子衿咬牙忍下心头的失落与愤恨,沉声道:“那怕你要利用她做你的棋子,也不能伤害她。否则,别说你的太子之位,属于你的一切,本侯都要摧毁——我说到做到!”
李宥心里一冷,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笑道:“侯爷放心,只要侯爷能对本宫鼎力相助,本宫非但不会伤害她,还会给她天底下最尊贵的尊荣。”
那怕心里有无数担心和无舍,但军令如山,梅子衿停留不得。
他最后回头切切的看向来路,却还是没有看到水卿卿的身影,心里一酸,下一刻,扬马加鞭,终是领着大军奔赴战场……
然而,梅子衿那里知道,水卿卿正在重伤昏迷中,如何能来送他?
侯老夫人已不是第一次送儿子出征,可这一次,她的心里却比任何一次都担心难安,久久看着远去的身影不舍离开,纠心不已。
而在高高的城墙阴影下,无名身子隐在阴影之下,脸上再次戴上了他的面具,如老夫人般,默默的看着踏着黄土远去的背影,最后又将眸光收回,落在了一脸担心伤神的老夫人脸上,心中黯然悲凉——
果然,在她的眼前,永远都只有她的大儿子。因为,她的大儿子能为家族夺着荣誉,而他,却是家族的耻辱与灾难……
而无名一路悄悄跟来,也不自禁的在人群中搜索水卿卿的身影,可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来给他送行。
难道,她真的斩断了与他之间的情意,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心的做她的三王妃了么?
思及此,无名的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她了断与梅子衿的情意暗自欢喜,又为了她即将嫁做新人妇而郁闷寡欢……
三皇子是他的前主子,更是对他有恩,所以无名心里再郁结,也只是默默的在自己心里难受,却不会做出背叛李宥的事。
默默的呆立了许久,直到送行的人都离开城门回城,无名才转身离开。
他想,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送完大军起程离开,李宥让身边的人去宫里去回话,自己却是驾马直接往白府而去。
其实,一大早,李宥就得知了水卿卿出事的消息,所以,看到梅子衿一路上到处找寻水卿卿的身影,他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更是故意打赌相激。
她都尚在晕迷中,如何来送他?
看着梅子衿最后失落离开的黯然样子,李宥因甜糕一事,积压在心头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整个人不由都舒畅了。
等他赶到白府时,有人却早他一步到达白府了。
正是被陈皇后威胁的盛方。
昨日离开储秀宫后,盛方心乱如麻,整整一晚都没合眼。
他不想害水卿卿,但一想到自己女儿被白绫勒令脖子,吊在自己面前的可怜样子,他的心又动摇了。
何况,若是他不依皇后所言,死的不止一个小女儿,还有妻子和马上就要出嫁的长女次女。
想到这里,盛方只得狠下心来,一大早出门来白府求见。
听闻盛方上门求见,正为水卿卿迟迟不醒而一头急乱的白浩清,不免微微一怔,面色涌出不郁来——
虽然盛家是水卿卿的救命恩人,可白浩清为了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水卿卿曾经以盛家幺女盛瑜的身份替嫁进侯府做过冲喜娘子,一直不与盛家多做往来,那怕有时在宫里遇到盛方,都装做不认识。
所以,听到盛方主动找上门来,正在心烦的白浩清,并不想见他。
但想到他终归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相较府里的府医,要高明许多,或许有法子能让昏迷的水卿卿醒过来,所以,还是让人传他进来。
盛方进屋后,向冷着脸的白浩清见礼,白浩清面色不郁道:“盛太医一大早,不在宫里当值,怎么到这里来了?”
盛方一晚没睡,脸色也很是难看,然而一想到后面自己要做的事,更是良心难安的煎熬着。
按下心头的慌乱,他恭敬回道:“白相有所不知,昨日下官在宫里为郡主看过诊后,诊出郡主心头郁结,长此以往,对身体大有损伤,所以特意过来看看郡主,想为她开方诊治郁症。”
白浩清迟疑片刻,缓下语气叹息道:“盛太医有心了,只不过现下,治郁症事小,让郡主醒来却是首要。”
说罢,终是将水卿卿摔倒磕伤昏迷的事,同盛方说了。
盛方心里一惊,连忙道:“下官不才,愿意替郡主看看。”
白浩清亲自领了他进到里间的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水卿卿,头痛担心道:“整整一晚了,没有半点转醒的迹像,府医各种法子都用尽了,还请盛太医用心看看。”
盛方上前给水卿卿把了脉,又解开她头上的纱布重新看过她脑后的伤口,向面色担心的白浩清道:“相爷请放心,郡主是失血过多,再加上高烧身子孱弱不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