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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一片冰寒,水卿卿整个身子似乎在冒着寒气,可额头上却一片滚烫。
想到先前在宫里,太医说她着了风寒,梅子衿面容一沉,想也没想,就打横抱起来,将她小小的身子掩在自己的披风下,抱着她径直离开侯府,在她头顶沉声道:“雨天路滑,我送你回去罢!”
那怕上了马车,梅子衿也没有放下水卿卿,就这么一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再次被他抱入怀里,水卿卿整颗心都要碎了,也是第一次,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她眷恋的缩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回抱着他,眼泪无声的汹涌而下——
就让自己再任性最后一回吧,从此,他的怀抱不再属于她,她也再不能像现在这样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了……
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一点点的浸湿自己的衣裳,梅子衿眼眶不觉也湿了。
这一刻,他唯有将她心疼不舍的拥在怀里,让彼此的相依,来驱逐两人内心的寒冷。
而明明有满腔的话想同她说,可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路行去,车厢里寂静无声,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但——无声胜有声,一切的情意,在两人心中的涌动,悲痛又甜蜜……
三石也心痛两人之间的相爱不能相守,也知道,这短短路程的短暂时间,是自家主子与郡主最后的相处,所以,特意将马车赶得很慢,尽力为两人争取多一点的相处时光……
可是,路程终是有尽头,就像两人之间的情缘,也行到了尽头。
白府到了,三石怕被人发现,特意将马车停在了路口隐秘处,离着白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以免被人发现。
马车停稳,水卿卿终是从梅子衿的怀里离开,抹着脸上凌乱的泪水。
梅子衿眸光不舍的看着她,嘶哑着嗓子沉声道:“明日,陆霖会同我一起离开京城上战场,而怜姑姑也会被送到陆霖城外的别苑去休养。你且放宽心,怜姑姑我们会一直好好照顾的……”
虽然军营有军医,但每逢大战,陆霖都会跟着梅子衿一同前往,也正是因为有陆霖这位医术高明的神医在,让几次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梅子衿从鬼门关又活了过来。
水卿卿也早已听说过此次战役的凶险,心里一直担心不已,如今听到有陆霖跟在他身边照拂,她心里松了半分,红着眼睛笑道:“有陆大夫陪着侯爷……再好不过了。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侯爷还是要多保重……”
“战事我并不担心。”
深邃的眸子里写满心痛,梅子衿带着薄茧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抚上她消瘦的脸庞,哽着喉咙颤声道:“我只担心你……我曾说过,那怕前路是末路,我也要带你一起闯过去,可是,我终是失言了……”
“不、不是侯爷失言,是我对不起侯爷,是我……辜负了侯爷……”
水卿卿止不住的泪水,沿着梅子衿修长的手指滑落。
她情不自禁的抬手,反握住梅子衿的大手,颤抖着摩挲着上面的细茧,悲声哭道:“侯爷一定要保重身体,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此生惟愿,侯爷与昀儿都好好的,如此,我别无他求了……”
滚滚眼泪,是水卿卿破碎零落的心,也让梅子衿伤透了心。
下一刻,梅子衿宽厚的手掌托住她娇弱的后颈,俯首朝她压下去,双唇眼见就要吻上她哆嗦着的娇唇,却在咫尺间,又猛然顿住。
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自己此举,岂不是在轻薄于她?!
两人离得这般近,彼此的气息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让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战栗。更是让水卿卿看清了梅子衿眸光中的隐忍与绝望!
之前在翡翠庄,她尚未有婚约在身,他可以情不受控的对她亲吻。
可如今,明明已知道两人之间没有结果,那怕他心里再痛苦渴望,他都不能再对她肆意枉为……
他咬牙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与情乱,一点一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想放她离开。
可是下一息,她却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将他的身子拉回,生涩又深情的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梅子衿全身剧烈一颤,犹自在梦中。
他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拒绝、保持距离的水卿卿,会主动攀上自己的脖子,吻上自己……
突如其来的幸福甜蜜,让梅子衿激动得瞬间失去了一切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不压抑内心汹涌的情感,梅子衿毫不迟疑的加深了这个吻,如久旱之人,突逢甘露,贪婪的吸允着她嘴里的甘甜,欲罢不能!
可水卿卿却适时的推开了他,红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直贴身带着的黄金胭脂盒,放到梅子衿的手里,颤声道:“这个盒子,是我从小到大的贴身之物,今日送给侯爷,就当……就当是我一直陪在侯爷身边……”
“明日,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离开,我们一起去边关战场,带着昀儿一起,再也不要回来了。”
情意激荡的梅子衿,终是将深埋心底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闻言,水卿卿心口剧烈一颤,抬起泪水琏琏的眸子痴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思绪翻滚,却是没有勇气不顾一切的答应他。
她凄凉一笑,松开两人紧握的双手,决然道:“明日……明日我就不送侯爷了……”
说罢,转身急忙下了马车,逃也似的往白府跌跌撞撞而去。
被拒绝的梅子衿,几乎要追着她一起下车,可在足尖堪堪要踏出之时,又痛苦绝望的收回,只得撩起帘子,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心痛如绞……
此一别,已是天涯……
水卿卿提着老夫人给她的包裹,黯然伤情的默默回到白府,堪堪垮过门庭,来到后宅,迎面就碰到了白凌薇。
看着她的架势,水卿卿知道,她是故意在这里等她。
白凌薇将水卿卿拦在花廊下。
此时,正下着雨,各屋各院的人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用晚膳,所以,花廊四周根本见到人影。
白凌薇眸光喷火的看着水卿卿,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道:“那人是谁?”
原来,正如水卿卿所料,今早从正院慌乱逃走的白凌薇,确实是在下人房里发现了无名。
当时,看到那张与梅子衿一模一样面容的脸,白凌薇震惊到整个人都凌乱傻愣住了,慌乱的逃出了正院。
可后来,等她冷静下来细想,终是恍悟到,那人不是梅子衿。
因为,再相同的相貌,可每个人的气息是不同的。
毕竟,她跟在了梅子衿身边已有二年,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所以,她不可能认错他。
但是,若那人不是梅子衿,却又会是谁?为什么会长着一张与梅子衿一模一样的面容,还躺在水卿卿院子里的下人房里?
越想,白凌薇心里越是迷惑,同时,心里也有亮光闪过,已是猜想到了什么。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白凌薇顾不得心中对水卿卿的畏惧,再次去正院找她,却被告知,水卿卿被侯老夫人请去侯府了。
提到侯府,白凌薇心里又爱又恨,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猜度着老夫人唤水卿卿见面,是为了什么?
冥冥之中,她感觉,老夫人约见水卿卿,十之八九与她所见的那个与梅子衿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有关……
所以,白凌薇一见到水卿卿,已是隐忍不住的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
其实,在早上白凌薇从她的正院慌乱逃走后,水卿卿原本想回府后去找她的,没想到,白凌薇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按住住头脑间的晕眩,水卿卿冷冷睥着她,冷然道:“除了侯爷,还会是谁?!”
“你……你个贱人,就要成亲了,还与侯爷私下苟且私会,你不要脸……”
听到水卿卿的回答,白凌薇怒火中烧,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醋火也一迸燃烧起来,冲上前去,扯住水卿卿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他可是你的妹夫,你为什么要纠缠着他不放,那可是我的夫君……”
风寒入体的水卿卿,本就头晕眼花的难受着,再在白凌薇重重的推搡下,身子更是难受。
她白着脸咬牙甩开白凌薇的手,喘着粗气道:“夫君?呵,你的记性是被狗吃了么?你早已被休出侯府,跟侯府没了关点干系,你好意思说他是你夫君……”
白凌薇恨得眸光充血,“若不是你在侯府时就刻意勾引着他,我如何会被休出侯府?如何会沦落进今日这番人人踩踏的地步?一切都是你害的……”
白凌薇被休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不单被四周的人看不起,更是与杨氏一起被赶进废弃的废院居住,与她之前白家大小姐、侯府世子之母备受尊崇的地位截然不同。
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白浩清膝下子女并不多,所以,凌薇从小就因为出众的美貌备受白浩清的宠爱,之前在白府,都是横着走的主,其他两房的小姐们,都对她礼让三分,不敢招惹她。
特别是在她嫁入侯府,‘生下’世子后,更是高人一等的狂傲着。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突然冒出的水卿卿拿走,如何不让她抓狂愤恨?!
冷冷看着白凌薇愤恨到扭曲的脸,水卿卿握紧拳头恨声道:“若不你为了争宠夺位,杀人夺子,抢走昀儿,我如何会因此冒死进侯府?!一切,皆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半点都怨不得别人。”
说罢,水卿卿提着包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想再搭理白凌薇。
最主要的,她的目的已达到,顺利让白凌薇以为无名就是梅子衿,没有再怀疑。
潜意识里,在无名的身份被他自己公之于众之前,水卿卿觉得,还不能让人发现他的身份,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不等她走出两步,白凌薇却是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再次扯住她的衣裙,激动道:“你在骗我……那人根本不是侯爷,侯爷那个时辰,正在宫里,岂能分身乏术的出现在你的下人房里?!我不会认错的,那人根本不是侯爷——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