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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进赵新林的耳里,立时叫他尴尬非常,又是气恼,不禁怒道:“你这死丫头,明明是我帮了你,你这会儿倒怀疑起我来。你可要清楚,若非是我,此时你不定已经被人发现,报到了衙门那里,你以为你会有好果子吃?”哼了声,接着说道:“便是那厮死有余辜,可你杀人是真,杀人偿命,我可是救了你的一条性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潘小桃仍旧疑心重重,见他当真怒了,瞧那模样,倒也不似作伪,沉默片刻,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赵新林瞅见潘小桃那仍旧怀疑的眼神,只觉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却又觉得,多说无益,哼了声,一甩袖子,掉转身拔腿便走。真真是气人,他果然是碰巧瞧见了,见得那少女面有急切,又是脚步慌张,怕她当真是出了事端,这才跟了上去的。
早知道便不该跟着去,便该由着她被人发现,然后被抓进了牢狱里,最后赏她个绞刑,一死百了,便连长生那里,也不必再因着她忧心烦恼。这么一想,赵新林登时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就该叫她去死才对,真真是救她干嘛!
赵新林走得很快,也没有去等潘小桃两人,很快便在林子里没了影踪。
小云花担忧地说道:“那位大哥哥好似生气了,小桃姐姐,他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潘小桃道:“不会。”又抚了抚小云花的脑袋:“倒是你,呆会儿一定要小心,莫要被你娘瞧出了马脚来。”
小云花便笑了,乖巧道:“不会,小云花是不小心跌进了坑洞里,冻了一夜,被小桃姐姐发现了。”
潘小桃见她模样自然,再瞧不出问题来,禁不住叹道:“你这丫头,倒是心眼子大得很。”不过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经历了这般骇人的事情,竟然如此镇定,真是个不简单的小丫头。
一时回了村子里,便有眼尖的看到了他们,立时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又走上前来,叹道:“可是找到了,族长叫人敲锣打鼓的聚集了村子里的所有男人,现在正漫山遍野地找你呢!”摸了摸小云花的脑袋,看她模样狼狈,不禁叹道:“瞧这样子,可是吃了苦了。”
潘小桃便笑着接道:“可不是,在坑里面蹲了一夜,又冷又饿,连吓带怕的,真真儿是受苦了呢!”
那人便面露了然,山里头确实有许多隐蔽的坑洞,是专门挖了抓野猪的。也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以往便有人不慎掉进坑洞里,被人发现时,已是好几天了,气息奄奄,饿得不行。
没过多久,林氏便火急火燎地从村外头奔了回来,见得小云花的面,立时哭天抢地的,抱在怀里哭得不行,又是自责,又是庆幸。
潘小桃后头才知道,族长那里果然不愿搭理小云花这事儿,林氏便解了腰带,当真要在族长家寻死。被人拦住,又要去碰死在族长家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上。那石狮子可是族长花了大价钱叫人雕刻的,若是沾了人血,岂非不吉利,没法子,便叫人去敲锣打鼓聚集了村里的男人们,兵分好几路,往后山上寻人去了。
林氏能如此,潘小桃深感欣慰。孤儿寡母本就艰难,若再是软弱不堪,日子哪里还能过得下去。
日子又开始波澜不惊,那王如宝有时也是连着几日不着家,周氏虽是担心,也不过是嘴上唠叨几句,并不以为然。然而又过了好几日,那王如宝还不曾归家,周氏便开始急了,便堵住了王如春,叫他去矿上寻王如宝。
王如春自那王如梦偷跑后便不搭理周氏,被周氏堵在院子里,将脸拉得极长,哼声道:“那贼小子不定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呢!那狗东西,他这几天最好不要被我逮到,逮到了看我不打断他的两条狗腿。”
周氏便不爱听了,不悦道:“瞧你说的甚话?那可是你亲弟弟。”
王如春冷笑几声,瞪着周氏大声喝道:“亲弟弟又如何?当日他将我打倒在地的时候,可没想到,我可是他亲哥哥。”
周氏皱起眉道:“那还不是你冷心凉肺的,就叫你亲妹妹去死?”
王如春怒道:“若不是你娇生惯养宠得他们两个无法无天,哪里会一个不守妇道,竟是与人私通,另一个更是不得了,打了我这个亲哥便算了,还在矿上放火。幸而那火没烧大便被扑灭了,不过是毁了几间房子,不然,不但是他要被驱逐出矿场,便连我,也少不得要因着株连,被人从矿上撵了出去。”
周氏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道:“你说如宝放火?为甚?”
王如春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为甚?”不耐烦道:“得了得了,你甭管他了。这几日族长恼得很,到处叫人找他呢,不定他不敢回家,躲在哪里快活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瞧着王如春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周氏想着刚才知道的消息,不禁满腹忧虑。这下矿上不能呆了,也不知如宝回来后,还能寻得甚个营生。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周氏再一次将王如春堵在里院子里,急声道:“便是出去躲避,也不该连个信儿也不给家里捎。你托人去找找你弟弟吧,我这心里慌得很,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王如春自来便是冷心人,更别提王如宝还打过他,那般侮辱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不耐道:“我忙得很,他那么大的人了,难不成会丢?”
然而又过了几日,忽的衙门来了人,说是下游河里漂来了一具尸体,叫人送到了衙门里。因着人已是肿胀不堪,难以瞧清楚面目,衙门里便叫人去打听,看看哪家丢了人。自有好事之人将王如宝一个多月不归家的事儿说了上去,这便有了差役来,叫那周氏去认尸。
周氏听罢那差役是叫她去认尸的,一口气没上来,便撅了过去。樊氏忙奔了过去,又是喊又是叫,最后还是潘小桃在人中那里掐了一下,周氏才悠悠转醒。立时便急声呼道:“快快,赶紧去看看。”说着又是涕泪满面,哭道:“必定不是我的如宝的,那小子定是因着放火之事,才躲在了外头不敢归家的。”
☆、第026章
衙门停尸房里,周氏哭得死去活来,抱着已是看不清楚面目的尸体,几次昏厥过去。任凭那差役磨破了嘴皮子,只充耳不闻,抱着尸体哭哭停停,直到王如春被叫了去,好说歹说的,才劝住了周氏,又使了铜板,叫人将王如宝的尸体拉了回去。
正屋里安置了灵堂,买的是上好的棺材板子,周氏扒在那棺材边儿,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嗓子早已是哑了,却仍旧嚎哭不止,王如春劝了几次,见那周氏不听,便由着她去了。
潘小桃身为未亡人,自是要披麻戴孝,守灵堂的。家里头人来人往地热闹了一阵,都是来吊丧的,说几句安慰的话,便又都走了。
夜晚很快来临了,潘小桃要守灵堂,自然无法做饭食,可周氏和王如春又不能不吃东西,樊氏便在灶间炖了素粥,又凉拌了几样儿小菜,端着往里屋里去。
因着正屋里要安置灵堂,周氏便搬到了西厢房去住。屋里头亮着灯,周氏母子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都微垂着头,正凑在一处低声商量着什么。
樊氏自来便是个好打听,朝那窗格处瞥了一眼,心眼子一转,便端了托盘轻手轻脚地进了西厢房。周氏母子俩都在内卧里头坐着,樊氏将托盘搁在外屋里的圆桌上,蹑手蹑脚走过去,隔了一道门帘子,竖着耳朵往里头听。
“……二弟想必在那里孤单得很,那小桃原就是买了来给二弟做正妻的,便随着二弟一道去了地府,做了对鬼夫妻,也是应该的。”
樊氏听得这话顿感莫名其妙,那王如宝是个死人,那臭丫头却是个活的,怎的就做了鬼夫妻?再将耳朵竖起来,却听得里头的周氏嘶哑着嗓音,轻声说道:“如此这般,岂非杀人?”
杀人?樊氏心头一跳,便又听那王如春道:“咱们又不是头一例,村西头儿刘财主家里头,不就是买了一个丫头,活生生钉在了棺材里,和那刘家的短命鬼做了对儿鬼夫妻。这事情,村里头的人哪个不知道?”
听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害了那丫头的性命?樊氏登时心跳如雷,情不自禁地便按住了胸口,又听得屋里头周氏轻声说道:“这可是要人命的,却不如等着你们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那丫头,也好叫你二弟有个香火。”
樊氏按在胸口处的手掌情不自禁地便滑到了小腹上,重重按住那里,不禁心乱如麻。她嫁进王家也有六年多了,可惜肚子不争气,竟是半点动静也不曾有。
正是烦心之际,却听得里屋里头,王如春说道:“那丫头如今还小,还不曾通晓男女之事,等着再大了些,不定就要生出旁的污秽心思来。譬如那刘寡妇,真真是丢人。到时候便是给她过继了孩子,咱们家又哪里能容得下那等淫。妇?不如便按着我说的,喂了□□给她,和二弟一起下葬,也好叫二弟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果然是要害了那丫头的性命!樊氏脑中一懵,也顾不上去想她怎么也不能有孕的事儿,将耳朵竖得更长,屏气凝神,去听里头还要说些什么。
屋里静默片刻,只听得周氏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便依着你的意思。”顿了顿,说道:“我听那差役说,你二弟并非是溺死,却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致死,然后抛尸水中,你要上些心思,多去衙门里问问,看看可能寻得那害了你二弟性命的凶手。”
樊氏听罢又是一惊,那小叔子原来是如此丧的命呀!正是惊诧,听那王如春回道:“知道了。”接着便是一阵衣物摩擦的悉索声,樊氏一惊,以为那王如春要出来,立时站起身,几步走至桌前,端着托盘,呼了几口气,拔步往里屋里走去。
正走到门前,要去扯那帘子,却听得里头周氏说道:“想着你二弟死得如此突然,连个血脉也不曾留下,我便心痛如刀绞。如今王家只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了,开枝散叶的事儿,你可要上心才是。那樊氏的肚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