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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下去……”他唰地站起身,深吸几口气,怔然了片刻,又晃头道,“不,不必传令,你直接去和郭临说。拓跋盛愿归顺他名下,那三万人马不会编入琼关军,明日便和他一道回凉州去。”
“回凉州?”副将一惊,见徐庶神色不似玩笑,连忙躬身退下。行往郭临落脚的驿馆的路上还在不断想,明明拓跋盛已经降了大齐,将军却偏说他要跟随郭将军,这究竟是为何?
他一字不差地转述完,郭临也有了同样的疑问。二话不说,拉着陈聿修一道去找徐庶,徐庶见实在瞒不下去,只好叹息一声,掩好房门,回身道:“京城的消息,陛下已经……醒了。”
“醒了么……”郭临微微眯眼,“可那和拓跋盛去凉州有什么关系?徐大哥,你带我跟在军帐,又帮忙拦下会泄露身份的一切消息,已是尽全力维护我了。可拓跋盛不一样,他是降了大齐的将军,若我带走他,那是……”
拥兵自立。
哪怕她现下据守在一个孤城凉州,多少已有拥兵的意思。但一来她的兵马并不壮大,二来……她也不曾切实损害到大齐的利益。可如果她带走归降大齐的三万人马,那就是旗帜分明的挑衅,是大齐不会容忍的威胁。
“这些道理我又岂会不知道,可是……”徐庶急得满室踱步,最后只得神情晦涩地将密函递来。他望着郭临拆信的手指,喃喃道,“陛下已经知道陈丞相的身份了,他要我见了丞相……”他看了陈聿修一眼,艰难出声,“即刻……诛杀。”
“什么……”郭临手上一抖,密函翻转落地。
“看来,他们两个呆在琼关的日子,还是没有老实。”陈聿修淡淡地道。郭临睁大眼,瞬时明了他指的是被徐庶派人先一步送回来的周泉光和白鹫。定是聿修前太子之子的身份被传了出去,这天下已不止是他们这几人知道,才会让皇帝决然毁去从前的约定,不顾一切也要致聿修死地。
“是我的人没有看好他们……可事到如今,”徐庶望向她,凌然正色,“阿临,你们总不会一直窝在凉州。该做出决断的时刻了!”
“我……”郭临嗫嚅着咬牙,依旧说不出话。拥兵造反和守城等死,哪一项都不是她想要的。利弊得失,她背负的早已不止自身一人,如何能轻易地……
“阿临。”
她听着这声天籁般的清唤,猛然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呆呆地转过头看向他。陈聿修抿唇浅笑,俯身拉起她的手,将五指一点点摊开。食指伸出,轻柔地触在她手心。
那根修长的手指在眼前越晃越模糊,她叹息着闭上眼。却在心底将所有的笔画,静静地粘合成字。
“……清君侧。”
☆、第185章 女装之将1
橙黄的外皮靠着朱红木缘的托盘,更衬得盘中几个新鲜的柑橘色泽明润。
郭临呆呆地望着那几个水渍未干的柑橘,一动不动。陈聿修挽帐走进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他撩开下摆,在她身边坐下。右手伸过去,径直扳住她的颊侧,让她靠在肩头。郭临微微一愣,抬手拉下他的手掌,握进手心。
“阿临,”他低声浅笑,“你在怕吗?”
怕……?她摇了摇头:“我不怕,自从经历了突厥的那场生死后,有你……”她收紧五指,用力握住他的手,“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陈聿修抿唇一笑,伸手轻轻地盖在她的双眼。她顺从地阖眸,听得他在耳旁道:“可是还会迷茫,担心踏错一步,又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是吗?”
郭临咬住唇,没有说话。
“阿临,你不如这般想一想。若你此时,是十六岁那年初上京的你……面对如今,你会如何选择?”
十六岁……她静静地放散思绪,黑暗一片的视线中,慢慢显出一个喧哗明亮的街头。身姿芊细的少年骑在骏马上,发髻皮革高束,眉眼明艳张扬。和身旁的义兄一齐望着道旁欢呼相送的百姓,笑得意气风发。
那是属于她的英气狡黠,那个少年,面对再强的敌人也永无畏惧。
“看来……人啊,真的不得不服老。”郭临轻笑一声,抓住他的手缓缓移开。重新睁开的双眸,眸色漆黑深邃,却隐隐闪烁着星光。
“聿修,”她直身而上,凑到他面前,蜻蜓点水地吻住他的唇,“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记起真正的郭临……
“徐秦,去请徐将军前往议事堂。”郭临拉开门,对候在门外的徐秦朗声吩咐道,“还有拓跋盛、阿史那俟斤……让他们一同到议事堂,我要要事宣布。”
徐秦瞪大眼,猛地躬身,激动道:“是。”
郭临望着他飞快地跑出院外,回过头,和陈聿修相视而笑。
“诸君,我大齐建国百年,成今日繁荣鼎盛之势。纵然曾有八王之乱、太子逼宫……也从未动摇大齐根基。”郭临负手挺身,俯视着厅堂内列队两旁的将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庄重肃穆。“然如今,朝廷却陷于皇位传承之乱。陛下病危,太孙监国,却有人借太孙力单势薄,有意扶持魏王。更有甚者,假意圣令不清,以权谋私,以至朝纲混论。琼关的军报……自年前,便是刘御史一人掌控回执,徐将军已有一月未见过陛下或者太孙的亲笔。言官论军,漏洞百出,分毫难取。如若不是徐将军运筹决策,军法严明,我等亦难取得如今的战果。”
“相信大家自回琼关以后,便听到了民间的流传的一则消息。”她看向台阶右侧立着的陈聿修,朝他伸出手,“陈聿修,原学士府长子,当今丞相,是已故隐太子之子,真正……应当在当今陛下之前,即位的人。”
在场众将忍不住屏息噤声,目光一瞬不眨地望向他们。这些话,听在耳里了许久,却是第一次被人挑明,而且挑明的这个人……还是有着骠骑大将军身份的郭临。
“这个消息……”郭临微微颔首,英眉上挑,笑道,“是假的。”
满室哗然,徐庶更是惊得踉跄一步,侧头膛目盯向陈聿修。却见他轻轻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郭将军说得不错,在下……”陈聿修扬声踏步,站到郭临身边,“只是被逐出陈氏一族的,不肖子孙罢了。姓陈而非君,与皇室并无牵连。”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睁眼喝道:“传此消息者,便是一心想要置丞相死地,换取扶持新帝即位最大功臣之位的两朝臣子……刘御史刘珂。他年近告老,却不肯如周丞相般还权朝纲,委任下一个世代良臣接替职位。所以□□朝权,威福由己。不仅矫造令旨朔方军于突厥一战中撤离,害死神武军三千良将。而今又妄图在举国聚焦琼关战火之期,混乱诸方视线,达成自己的目的。若让世人得知当今圣上的皇位来历明非正且言不顺,必会造成国家动乱。国乱,苦得是百姓,得利的却是那些策划一切的人上之人!”
“啪”地一声,她猛然一掌拍在桌案上,大声道:“我大齐之臣、骠骑大将军郭临,今统帅旗下神武旧军五千、阿史那突厥降军一万、拓跋西魏降军三万,共计四万五千军马,起兵攻回京城。勤王政;清君侧!”
“吾此决意,布告天下。”她一把抽出佩剑,举过头顶,“必不让乱臣贼子,乱我大齐江山!”
徐庶长吸一气,大迈步上前,单膝跪下:“末将怀化大将军徐庶,附议郭将军!原随同行!”
他身后的琼关将领彼此对看几眼,一同跪拜:“末将亦同。”
徐秦站在队列尾,激动得浑身颤抖,好一会才含泪跪伏在地,嘶声长唤:“末将……亦同。”
郭临“清君侧”之言,句句明指刘御史,然而详知内情之人都会明白,她真正针对的……是那处在金銮殿中,端坐御座的皇帝。
三年前,他因为对郭临莫须有的猜忌,亲手用神武三千将士的性命,结束她的存在。三年后,他又不顾朝局形势,执意按亲疏喜好,留下根基不稳的玉锵接任帝位。
而今,已经是时候叫他明白。这天下,从来不是他掌心的玩物。糊弄的蝼蚁,有朝一日亦会反噬其身。
郭临缓舒了口气,放眼扫视厅堂。满室跪伏的身姿,唯在徐秦身后有两个伫立战栗的身影,却是才投降不久的阿史那俟斤和拓跋盛。二人见她目光落来,吓了慌忙跌跪,大气不敢出。
她转眸一笑,心中已有注意,正欲开口,却听门外士卒来报:“将军,有人求见……”
“砰”地一声巨响,郭临震惊地扫落茶盏,瞪目惊呼:“你方才说……谁来了?”
☆、第186章 女装之将2
“阿临。”高大英朗的男子赧颜笑了笑,唇角简蓄的胡须跟着上扬。还是记忆中翰逸神飞的少年,却不知何时已多了楚王气宇轩昂的风度。他朝她伸出手,“我回来啦。”
郭临吸了吸鼻子,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世子。世子倒退两步站稳,伸手温和地拍拍她的后脑,揶揄而笑:“反倒是这个时候,才像个需要兄长安抚的妹妹。”
什么……?郭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正要推开理论,冷不防世子双臂缩紧,把她抱得更贴近。她看不到的地方,世子正挑眉冷眼望着从内室走出的陈聿修,撇嘴朝天大大地哼了一声:“本世子记得,有人曾吼我来着,说什么‘君意非,你早已输我太远,这辈子,你都追不上。’嗯哼……这么不礼貌,让人不由想重新盘算盘算,该不该把心爱的义妹,嫁给他呢?”
陈聿修笑意盈盈,面色丝毫不变,只微微摇头轻叹:“意非,你都快到而立之年,怎么还喜学稚儿怄气,唉……”他仰头朝门外张望一番,“可见知闲姑娘愿做你夫人,实在是人如其名:‘大知闲闲;小知间间’,颇有庄子属意的博雅之量啊。”
世子瞧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愣,慌忙松开郭临回身望去。却见廊下空无一人,再回过头来,陈聿修已然拉着郭临走回主位上坐下。他气得咬牙切齿:“陈聿修,谁、谁让你知闲知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