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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氏摇头,“那么大个人肯定丢不了,不用管他。”
正中的三座大殿看完,几人路过讲经堂,卫氏探头看了两眼,见里面已坐了不少人,便想进去等着,不愿意再逛。
信奉佛教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内宅女子。
易郎中虽不信,但他听说讲经的是位得道高僧,便想听个究竟,也跟着进去了。
辛大人就对易郎中道:“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估摸着巳初就能结束,我跟阿楚再去别的殿宇看看,届时在讲经堂门口会面。”
易郎中扫一眼易楚,叮嘱道:“人多口杂,行走言语都要多加主意。”
辛大人躬身应着。
待出了前殿,辛大人自然而然地牵起易楚的手,“其余几个殿大致也是这些,不如咱们去后山转转?”
易楚想起父亲的叮嘱,悄声道:“这样不好吧,要是被人瞧见……”
辛大人捏捏她的掌心,“平常倒也罢了,这个日子信佛的人都在讲经堂听经,不信的人都在山底逛庙会,后山倒是清静,咱们去说说话儿。”
他的手干净温暖,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易楚脸红似云霞,轻轻地点了点头。
定亲以来,辛大人虽然经常去医馆,两人时不时能够见上一面,可说话的机会却是不多,每次说上一两句就算不错了,而且旁边都有人盯着。
便是有什么心里话也说不出来。
辛大人这般提议,易楚自是欢喜,就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哪里都可以。
两人穿过殿宇旁边的侧门,沿着石子小路,慢慢往后山走。
小路两旁绿树成行,茂密的树冠像把大伞,遮住了盛夏的炎阳。有山风习习吹来,更添几分凉爽。
果然如辛大人所说,后山并没人来。
放眼望去,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易楚突觉不妥,渐渐放慢了脚步。
辛大人很快觉察出来,柔声问道:“走累了,要不歇一会儿?”瞧见树荫下有几块青石,看上去还算干净,便掏出条帕子铺在上面,招呼易楚,“坐会吧。”
易楚不觉得累,可又不想再往前走,越往前就会越偏僻,便不推辞,抬脚坐了上去,因见旁边还有石头,笑道:“你也坐一会。”
两人一高一低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只听着微风吹动树梢,枝叶沙沙的舞动声,还有小鸟在林间嬉戏的唧唧喳喳声。
有两只小鸟似是一对儿,紧挨在一起站着,羽毛蹭着羽毛,叫得格外欢畅,忽然亲昵地交缠着颈项……易楚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辛大人也注意到那两只鸟儿,见易楚躲开目光,不由轻笑,伸手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低喃道:“阿楚害羞了,是不是想到了我们?”
易楚顿时脸涨得通红,本能地反驳,“没,我没……”
话音未落,便感觉一双温热的唇贴在了自己唇上,温柔的细致的缱绻的研磨。
清清淡淡的艾草香味缠绕在她鼻端,易楚头晕脑胀,身子酥酥麻麻地几乎坐不稳,只得伸手抓住了辛大人的衣衫。
辛大人却似得到鼓励般,越发搂得她紧,轻轻柔柔地呢喃,“这些日子都睡不好,早知道婚期选在七月。”
易楚睁大眼睛,“哪有六月定亲,七月就成亲的,太赶了。”
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小巧鼻梁上和额头上的细汗,她的脸颊不知是热还是羞,透着浅浅红晕,娇美不可方物。
辛大人轻叹口气,“有什么赶的,你只缝好嫁衣就成,其余的都交给我置办,肯定体体面面的……阿楚,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紧……”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尖细细地舔舐,描摹,趁易楚开口欲言时,蛮横地伸进她的口中。
她的唇清凉柔软,她的舌温热细腻,唇齿交缠如方才枝头交颈的小鸟,辛大人沉醉在她的芳香里,欲罢不能。
易楚被吻得七晕八素,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胡玫正翻来覆去地端详着手里的纸包。
她虽然想去庙会,可没人做伴,总不能一个人去逛。
早上买菜,她习惯性地到济世堂门口转了转,医馆关着门,听说易楚那个夫婿一早就赶着马车,带着易家全家去护国寺听经。
胡玫心里愈加烦闷,好在小寡妇终于弄到了药粉。
胡玫细细地看着,药粉是淡淡的黄色,小米面一般,看上去并不出奇,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小寡妇说,药粉的品相极好,倒进水里,既没异色也没异味,绝不会被察觉。
胡玫咬了咬唇,巴不得立时赶到顾瑶家,看着顾瑶喝下去。
可仔细想了想,决定再给顾瑶一个机会,只要她别想上次那么发飙,就暂且放过她,如果顾瑶还是那样说话不中听,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胡玫梳洗过,换上件鲜亮的衣服,慢慢朝顾家走去……
第79章 下药
胡玫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到了顾家门口,正巧遇见顾大婶出门。
顾大婶手里拿着个包裹卷儿,热情地说:“玫姐儿过来了,瑶瑶在家,快进去吧……婶子去交绣活,待会就回。”
胡玫勉强笑笑,走进大门。
顾瑶正在院子里摘豆角,她身边摆了好几只大大小小的坛子,还有两只盛满了茄子黄瓜等菜蔬的篮子。
看到胡玫,顾瑶笑着招呼,“院子里太热,你进屋坐会儿,要不找个马扎坐在阴凉地里。”
胡玫没动弹,问道:“你摘这么多菜干什么?”
“今年菜种得多,一时半会儿吃不完,趁新鲜腌起来。”
“腌这么多?”
顾瑶浑不在意地回答,“阿楚跟易先生也爱吃,腌好了给他们送点,还有左邻右舍每家送些,也就不剩多少了。”
又是易楚,易楚有什么好,连腌坛子破咸菜都惦记着她。
胡玫心底泛起苦苦的涩意,环顾一下四周,“顾琛他们不在?”
“在,都在我哥屋里,易先生一家去庙会了,阿琛今天歇着,说要教阿玮认字,让我哥在旁边也跟着听听。”
顾瑶的哥哥脑子不太好,已是年近二十岁的人了,可心智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别人吩咐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要是没人理他,他能自己坐在椅子上傻傻地坐一天,连水都想不起来喝。
顾琛在家时,就会有意带着顾玮在大哥屋里玩,顺带着陪伴他。
胡玫听到顾瑶提及易家,又觉不快,暗暗地“哼”了声。
顾瑶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无聊,顺手从身旁的黄瓜架子上扭下一根嫩黄瓜扔给她,“闲着也是闲着,给你磨牙。”
小黄瓜不过一乍多长,顶端带着黄色的小花,嫩生生的。
通常人们都等黄瓜长大了才摘,很少有人舍得这么小就摘了吃。
胡玫有种被重视的喜悦,笑着捋掉黄瓜表面上的嫩刺,“咔嚓”咬了口。
黄瓜鲜嫩爽脆,有种特别的香味。
吃罢黄瓜,胡玫脸色好看了许多,去屋里搬了马扎坐下看顾瑶忙碌,只是心思终究还系在易楚身上,没多大会就问:“你见过易楚定亲的那人吗?”
“没见过,”顾瑶摇头,“从那间面馆门口经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从没进去吃过面。”忍不住又笑,“早知道面馆东家跟阿楚有缘分,就该进去看看,至少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配不配得上阿楚。”
胡玫淡淡地说:“我见过,高高大大的,长得还不错,论相貌比荣盛强。”
“那就好,还是阿楚有福气,俗话说的好,坏的不去好的不来。这可就两下欢喜了。”顾瑶笑嘻嘻地说。
胡玫脸色沉了沉,“那可未必,易楚命硬,又退过亲,要真是好人家还能看上易楚?听说那人既没亲戚也没朋友,是个孤煞命。要是真成了亲……也不知道谁能克过谁?”
顾瑶不爱听,当即拉下了脸,“阿楚怎么就命硬了?你跟她认识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她妨着你还是克着你了?这种话都是荣家那起坏了良心的人造出的谣言,你不说帮着分辩分辩怎么还跟着起哄?再说,你瞧瞧荣家现在的倒霉样,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命不好?你没听到街头的人都说阿楚是福运命?”
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抢白,胡玫适才被重视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强忍着才没有发作出来,“你倒是护她护得紧,她许你什么好处了?”
顾瑶冷笑,“非得有好处才能替她说两句话?我是觉得街坊邻里相处这么些年,阿楚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她向来行为端正规矩,没跟人红过脸,也从不背后说别人闲话,单是这点就让人信服。”
胡玫听着极不舒服,轻蔑地说:“你别是被易楚灌了*汤了吧?你不知道,她在集市上跟个卖鱼的勾勾搭搭,还跑到人家里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也不知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
“无凭无据的话还是少往外说,坏了阿楚的名声对咱们也不好。”顾瑶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胡玫冷笑,难道易楚的名声好了,对她们还能有什么好处?前几天见到易楚,她就跟没看到自己一般,昂着头就过去了。
以前,她跟易楚姐妹是好友,现在易楚却跟顾瑶穿一条裤子,眼里根本没有自己。
一股莫名的怨气腾腾地升起来,胡玫坐不住,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顾瑶。
顾瑶是个直性子,说话爽快做事也爽快,只觉得朋友间应该坦诚相待,对胡玫说得那些话并不特别在意。因见菜已摘了不少,就到厨房舀了一大盆清水,低着头哗啦啦地洗菜,丝毫未曾察觉胡玫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是锅底的灶灰。
胡玫恨意渐生,一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好,那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念头一起,便道:“我寻点水喝。”
顾瑶腾不出手来,就说:“桌上有放凉的茶,你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