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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易楚不好意思大剌剌地躺下就睡,只取了靠枕懒懒地靠着。
芸娘见她放不开,也上了炕倚着靠枕跟她说话,“外头传的表哥跟他本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提到杜仲,易楚来了兴趣,转了头看向芸娘。
“没想到表哥竟然是这样温文俊朗,原先我以为……我不是以为他相貌丑,我爹跟大伯他们都不丑,姑母肯定长得也不差,就是长相应该挺凶狠的。我听外头的人说,表哥回到信义伯府头一天,里头抬出二十多具尸体,摞在一起跟小山似的,就堆在信义伯府门口……其实各家都有不听话的下人,哪年不惩治几个?可都不像你们府里那样……”
肆意张扬,或者明目张胆?
芸娘及时止住了话音,易楚却明白她的意思,默了默,才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不过伯爷做事自有他的想法,这样惩治下来,府里的人事清静许多。”
“就是……表哥在外头的声誉不太好。”
易楚笑了笑,“伯爷说过,他走得是武将的路子,又立了志要做纯臣,粗俗野蛮不怕,就怕传出聪明机灵人缘好的名声来。”
芸娘稍用心便想到其中缘由,点头叹道:“当官是累,真不如我们做生意自在……不过我们做生意也两难,赚太多被人瞧在眼里容易惹祸事,赚少了多对不起自己啊……嫂子你可知道,有时候我明知一笔生意能赚大钱,可总得忍着,忍得我心里真难受。”
易楚忍不住“扑哧”一笑。
芸娘很认真地说:“真的,有时候抓心挠肺似的痒痒,我倒是想过借表哥的势,可我爹一准不答应……别看家里家外的事儿都是我娘管着,可她最听我爹的话,我爹说不行绝对就是不行,不过这样也好,免得给你们惹麻烦,也少了我们的麻烦。我听大伯说过,他们分家也是好事,不在一处有了祸事就不受牵连,能保存一点是一点,只要我们心里知道仍是一家人就行。”
易楚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再醒来,身上多了条棉毯,屋内已空无一人。
有声音隔着青布帘子从外面传过来,“……你大舅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别记恨着他。”
是三舅母的声音。
接着听到杜仲的回答,“我了解,大舅舅这些年虽没出面,暗中没少照拂阿俏,我没记恨他。再说,也不是小孩子了,当时情势不由人,我分得清。”
易楚听得出声音里的淡漠,说到底,大舅舅当年抽身事外,对两个孩子置之不理,杜仲是记在心里了。纵然有许多无奈,可当时恨过,感情总是不一样。
三舅母仿似也听出来了,重重地叹一声,换了话题,“你这一去年儿半载地不能回来,我身边的桃芝,长得清秀俏丽,针黹女红洗衣做饭都能干,也识文断字,要不让她跟着去服侍你?”
易楚心头紧了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听到杜仲回答,“我不用人服侍,”顿一顿,“阿楚待我一片赤诚,我不能伤了她的心,而且,阿楚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有了珍珠谁还会惦记着鱼眼。”
三舅母轻轻笑一声,“不要也罢,只是你得记着天冷穿衣,按时吃饭,且不可饥一顿,饱一顿的。宣府那边有咱家铺子,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说一声,不出三五天就给你送过去。”
“我记得,舅母放心。”
三舅母又切切叮嘱,“要是手头再紧切记不可打军饷的主意,咱家没别的,就是银子多,舅母肯定能给你凑出来,就是粮草军衣什么的,只要你需要,舅母也给你筹备……还有常往家里稍个信儿,你人不能回来信儿可不能断。瞧着你媳妇不是个想不开经不起事儿的,不过怀着孩子容易胡思乱想,你别让她挂心,我这头也准备着,早早把稳婆和奶娘定下来。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管着自个儿平平安安的就行。”
杜仲不迭声地答应,“阿楚就托付在舅母了,舅母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三舅母嗔道:“怎么越长越见外了,小时候来玩天天上房子揭瓦,差点把房子点了,那些事情怎么不记得?”
杜仲“嘿嘿”笑了声,再没说话。
易楚适时地翻了个身,杜仲撩了帘子探进头,对上易楚的视线,唇角自然而然地翘起,“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易楚答应声,坐直身子,就着杜仲手里的茶盅喝了两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杜仲柔声答:“刚未正,你再躺会儿?”
“不用,是不是该回去了?”易楚仰头看着他,想起他适才关于珍珠鱼眼的话,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缱绻留恋。
目光如水般温柔,如雾般缠绵。
杜仲心中一动,俯身吻上她的额头,低低开口,“阿楚,想我了?”
易楚不否认,再度轻轻地“嗯”了声,声音带了鼻音,分外撩人。
笑容在杜仲脸上慢慢放大,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易楚的绣鞋往她脚上套,“那咱们这就回家。”
走到外间,果然开口跟三舅母道别。
三舅母也不强留,又细细叮嘱一番,携了芸娘的手,亲自将两人送出门口。
三舅母的回礼已经装上了马车,富嬷嬷跟丁嬷嬷也已站在门外等着。
跟来时一样,杜仲仍与易楚一起坐车,上车前,俞桦轻轻说了句,“临近晌午时,卫家舅爷来过,嚷了半天,没人给开门。”
易楚蓦然想起,芸娘说的那个认错绸缎要告官的客商。
会不会就是卫珂?
139|无题
杜仲却已经知道,因分不清绸缎种类而赔了上千两银子的就是卫珂。大勇开的粮米铺子跟卫珂的铺子都在前街上,卫珂那里稍有点动静,大勇就察觉了。
不过,杜仲并不打算出面帮助,卫珂还年轻,加上前几次小露身手赚了不少银钱颇有点自得自傲,这次赔了正好让他长点教训。再说,卫珂若是连千两银子的坎儿都过不去,以后还怎么自立门户,赡养卫氏?
有杜仲缠着,易楚也没有太多精力考虑卫珂的事儿,白天忙着给他收拾行装,夜里两人就在一起起腻。
三五天的光景转眼就过,八月十二这天,易楚难得地比杜仲起得早,亲自到厨房吩咐了粥饭。
杜仲也醒了,事实上他一夜都没睡踏实。
临近中秋,月色极好,撩开窗帘,屋子里就洒满了月光的清辉。
易楚躺在他身侧,乌漆漆的黑发散了满枕,白净的脸庞被月光映着,温顺而乖巧。杜仲心软似水,用目光一遍遍轻拂她的脸颊。痴痴地看一会儿,合上眼,可不等睡着,又欠身去看,最后想起要整天赶路才强迫自己睡了会。
易楚带人端来早饭时,杜仲已换上了玄色戎装。穿戎装的他比平日更显英武,带着拒人三分的威严。
易楚怔了下,低头将粥菜从食盒里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跟往常一样,四碟小菜,两样粥,一盘包子还有一碗特为易楚炖的汤。
摆完了,易楚笑盈盈地抬起头,柔声招呼杜仲,“趁热吃,待会就凉了。”
时辰尚早,天气犹黑,屋子里燃了蜡烛。
烛光跳动,杜仲便瞧见易楚脸颊亮闪闪的,水样的痕迹,心里重重地叹了叹,面上也是带了笑,坐下吃了四只包子两碗粥,倒比往常的饭量还大了些。
易楚也勉力地吃,吃了粥也喝了汤。
吃过饭,目光便凝在杜仲脸上,痴痴傻傻地,一瞬不瞬。
杜仲被她的目光牵绊着,脚下犹如千斤重,想迈步却是动不了,伸手将易楚扯进了怀里,紧紧地箍住了。
甲胄是铁片跟牛皮所制,触手冰凉。
寒意让易楚清醒过来,她敛了情绪,仰着头,唇角漾出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开他,“走吧,城门就快开了。”
杜仲盯着她看,点点头,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下,“好。”
没有叮嘱,没有告别,千言万语只化成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而后大踏步离开。
棉布帘子撩起又放下。
脚步声由重及轻,渐行渐远。
易楚颓然坐下,看着桌上已然凉掉的饭菜,略略扬了声音,“进来收拾了。”
冬雨进来手脚麻利地将杯碟装进食盒,正要往外走,听到易楚轻声道,“生个暖炉吧,我觉得冷。”
冬雨骇了一跳,这才八月半,刚换下夏衫,连夹袄都穿不着,夫人竟然觉得冷。不由地脚步顿了顿,回头问道:“夫人,要不要请个太医来?”
易楚强撑着笑笑,“不用,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吩咐人点暖炉吧。”
冬雨应着出了门,将食盒交给院子里的小丫鬟,小跑着寻到冬雪,“夫人要暖炉呢,这个天气,我说请太医来,夫人说不用,你看?”
冬雪也吃了一惊,但还能保持镇静,“你先去库房把暖炉取出来,我寻富嬷嬷拿个主意。”
为了方便照顾易楚,富嬷嬷跟丁嬷嬷就安置在翰如院的西厢房。
富嬷嬷瞧着冬雪满脸的不解,叹口气,“怪不得前人都说情深不寿,用情太过也不是好事……你就听夫人的,点个暖炉,稍加点安神香,让夫人睡一觉。”
冬雪听到“情深不寿”四字已明白了大半,当下寻了安神香出来,掰了一小截,等着冬雨拿暖炉回来。
丁嬷嬷感叹,“到底年纪小,这几个丫鬟都是十五六岁没经过事的,难怪手忙脚乱。要不是亲眼见了,再想不到堂堂伯府的夫人身边连一个知事的婆子都没有。”
富嬷嬷淡淡笑一笑,“所以三太太才点了咱们老姐俩过来伺候,这女人啊从怀胎到生产,处处都要小心,没有个有经验的人照看着确实不行……三太太既然吩咐我过来,我就寻思着顺顺利利地伺候夫人生完孩子就告老回家荣养去,这当官的府邸,住着不安生。”
富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