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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自己太失望。
郎中收了诊脉的腕垫,站起身来。
朱子轩一把攀住他袖子“老先生,如何”
郎中并不理会他,朝崔宁拱了拱手“此脉无碍,母子皆安。”
朱子轩一颗吊起的心瞬间回落,还来不及高兴,就又蹙紧了眉头“可是,她刚刚流了好多的血”
那郎中冷笑一声“是么”甩袖便走。
朱子轩神色一变,上前将他拦着“你这是何意给人瞧症,自当将症候述说清明。我不过关心家眷病情,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需郎中答话,崔宁刷地从袖中抽出匕首。
文嵩、朱子轩等人皆惊了下,但见寒光一闪,刃入掌心。淋漓滴答的鲜血,从崔宁拳缝中淌了下来。
丰钰眸色变换不明。
这等内宅妇人间的粗浅把戏,说开便是,何须安锦南身边的人做如此大的牺牲
这人情究竟要如何偿还,才得两清
崔宁用帕子抹去掌心血迹,摊开来,丢到朱子轩面前。
朱子轩看看那帕子,疑惑不明。
文嵩眉头一展,他一把揪住朱子轩的领子,将他扯得趔趄,“你自己看鲜血可是她那样的颜色”
一拳打上去,击偏了朱子轩的脸。
“还要冤我妹妹么还要口口声声骂她毒妇么你这瞎了眼的贱种是我文家不幸,将闺女嫁与了你这等草包”
那老郎中冷哼一声,边朝外走,边冷笑说道“兽血腥气难散,叫他再嗅一嗅,仔仔细细认明了才好。”
文嵩扯着朱子轩,将他按压在郭沉璧腿上。
刺鼻的腥气,浓稠凝固发黑的血色他觉不出被文嵩殴打的痛楚,只将一双写满失望和怀疑的眼睛,死死朝郭沉璧盯去。
郭沉璧抱着肚子,满脸泪痕,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骗你表哥。是她是她故意害我表哥你不要信他们的,你且等着我们自己请的郎中过来再瞧,到时你就知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文心以为自己失手害了无辜的胎儿,一直伤心恐惧,颤抖不停。
此刻真相大白,望着羞恼的朱子轩和慌乱的郭沉璧,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为其伤怀落泪,好不值得。
她冷冷地笑出声来“朱子轩,这就是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的人呢。”
不能自已地狂笑出声。屋中回荡的,尽是无边的萧瑟悲凉。
“和离吧。”她抹去泪珠,昂头说道。
朱子轩猛地回过头来。他站起身,激动地朝文心走去,“不,娘子,适才所言都是气话,我是以为孩子真的出事,我一时情急”
文心捂住耳朵“别说了你的声音,你的剖白,只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夺门而出,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朱子轩连忙追上,一路尾随至楼下,“娘子,你听我说”
文嵩放心不下,与丰钰告罪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丰钰见那郭沉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毫不同情她的委屈。
她与崔宁点点头,跨出门,与小环吩咐一声着她在此守着。自己行至走廊尽头那极静僻的屋前。迟疑地喊了声“侯爷”。
屋中默了许久。在她就要失去耐心之时才传来一声“进来。”
丰钰推门而入。
山水围屏后,安锦南走了出来。
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坐。”
丰钰抿了抿嘴唇,本想致谢后便离去,可安锦南那语调中,似乎沁着某种不容抗拒的笃定。
安锦南在她对面榻上坐了,双手撑在膝头,身躯微向前倾。
丰钰抬头,便撞进他波光泠泠的眸中去。
他抬手,一瞬拆了头上那二龙抢珠赤金发冠。
满头青丝倾下,遮住他神色不明的容颜。只闻低沉醇厚的嗓音,似乎抱怨“今日,迟了少许。”
丰钰眨了眨眼,待意识到他是在做什么,恼得整张脸都泛起红晕来。
他的头痛症,从前约过两三日便可缓,不至神伤不会轻犯。
难不成是病情加重,旧疾如今时时发作起来
她咬住下唇,迟疑伸出手去。
安锦南才闭上眼,安心静候额角微凉的触感。可偏有人不肯叫他如愿。
听得外头崔宁低低地禀道“那文家二爷,正在四处找寻丰姑娘。”
安锦南蓦地睁开眸子,冰冷凛冽的眸光盯视丰钰,似要将她刺穿。
第30章
丰钰抬起头来; 安锦南已敛了眸中厉芒。
平淡地望向丰钰,似乎等她自己思量。
丰钰两手交握,缓缓站起身来“侯爷; 那我”
安锦南垂下眸子; 衣袖下的指头轻轻蜷起。
“嗯。”
丰钰蹲身福礼。正欲提步; 听安锦南忽道“此间无侍婢。”
丰钰疑惑朝他看去; 见他披发而坐; 金冠置于案上。明白过来他是何意,嘴唇抿了抿,心里不大自在。
无侍婢; 故而她为侍婢
一朝为婢; 便永世为奴
丰钰扫了一眼屋中。“未带梳篦在身; 侯爷屋中似也并无”
安锦南动了动嘴唇; 似要说些什么。丰钰眼眸低垂; 生硬地道“侯爷,告辞。”
安锦南双眉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面前那人转过身去,毫不留情地转身出门。
他定定望住那开启又闭合的室门; 维持原来的姿势沉默着; 待崔宁从外进来; 才收回视线。
他身穿墨蓝锦缎墨黑流云纹箭袖袍,如黑瀑般的长发披散倾泻在背; 面色阴沉如严冬寒潭。
崔宁眉头跳了下; 忙将室门闭合; 暗忖丰大姑娘缘何惹恼了侯爷,那他接下来的话当不当说
安锦南的目光朝他挑了过来,低声道“说。”
自行站起身来,绕过屏风,从窗前小几屉中取了发梳。
崔宁喉头哽了哽“启禀侯爷,上回侯爷吩咐追查之事,已查清了。”
安锦南手一顿,长发已拢在一处,随意用发冠束住,靠在窗前,视线自然地向街上扫去。
身后崔宁续道“如今丰姑娘确实正在议亲,原说给郑祖添的第四子郑英,因为一些缘故,此事未成。今日相看的乃是樊城应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试探去看看安锦南的表情。透过围屏,只见一个朦胧的影,安锦南已保持那个姿势许久,从头至尾未曾对他说的话有甚反应。
崔宁摸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侯爷,可要敲打敲打那应荣”
听得安锦南冷漠的声音“退下。”
崔宁忙垂了头。多年相伴,他怎听不出,侯爷这声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自那日天香楼一事后,文心明显的憔悴起来。丰钰暂放其他事,常常过府前来陪她说话解闷。
九九重阳当日,城中不少青年均往小南山登高行乐,文嵩欲开解其妹,特求了丰钰出面,请她邀文心外出散心。
文、丰两家毗邻而居,家中子女均是熟识的,各自出了几辆马车,一道往城南行弛。
文心与丰钰同车,与她絮叨昨日事“我婆婆和姑子都来了,好一顿替他说情。说是待那个一生下孩子,就给笔钱撵了出去,再不叫朱子轩见她。”
“更好笑的还在后头,说什么若我膈应,就不把那孩子养在我房头,直接接去老太太身边亲自教养长大,喊我和朱子轩伯父伯母。”
“你见过这么把人当猴耍的么什么伯父伯母日日就在眼前,他能不理会那孩子么老太太亲自教养,那不是直接越过我两个闺女,成了他们府里最得宠的香饽饽当我是那三岁小儿,觉得我好糊弄呢从前我好说话,大事小情不爱计较,有什么委屈,背后也就和他闹闹脾气,如今倒好,那些人彻底当我是个傻子哄呢”
“我倒情愿接了那贱妇进来,立妾立契,庶出就是庶出,哪里有他张狂的地儿如今是生生要骑到我头上去,叫我气又无处撒,恨又没奈何,活活憋着这口气,忍到自己吐血而亡。他们好算计,好狠的心”
“我本铁了心,非要和离。我娘起先不言语,如今那刁婆上了门,摆了婆母架势,明里是为儿子说情,暗里口口声声怪我爹娘不会教女。”
“我娘原是支持我冷那朱子轩一阵子,如今他们到处张扬,说我善妒不能容人,又身子不好生不出儿子城里城外已经不少人家都在传这件事,眼看文慈也要成婚了,她未婚夫家的太太上回还特特上门问起我的事我娘多为难,我是知道的”
“我这辈子已没什么好指望的。嫁了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今后只有守着我两个孩儿度日。可文慈的婚事,我怎忍心因我而耽搁了我给人家嘲笑不要紧,我可以不在乎,可我却不能不在乎文慈。”
她攥住丰钰的手“你可知道,那天闹成那样,晚间哥哥在哪儿撞见了他原来他来盛城接我,都只是顺便罢了是忠勇侯府的侄儿成婚,他特赶来道贺的”
丰钰不知如何安慰文心。夫妻情浓,八年相守,到头来,却是如此不堪。情之一去,恩义俱绝,怕是朱子轩心里,早不当文心是回事了。可怜文心直至今日才看清枕边人是何等凉薄。
他违背誓言,另有了旁人还罢了。若他肯装出十分悔恨歉疚的模样,怕也能让文心心里好受许多。可他偏还若无其事的参宴饮酒,深怕人不知晓他对妻房的不在意。
文心叹了一声,勉强挤出个艰难的笑来。
“今儿不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我们几个,在山上围了遮幕,狠狠同饮几壶。”文心捏了捏丰钰的手,“你可记着,别光是拦着我不叫我喝。我宁可醉倒了,人事不知,好过受那些零碎折磨。”
丰钰叹了口气,若酒能忘忧,便容她一醉何妨
丰家在小南山西南角遮了大幕,各家公子结伴登高,随行的女眷皆就在这幕中行走。
丰钰、丰媛、丰妍、丰娇四个丰家姑娘并文家两姊妹,围在四方小几前,投壶射覆、饮酒行令,玩得兴起。
丰钰于此道甚是在行,她耳聪目明,又善于琢磨人心,每每射覆,极少有输的机会。几个女眷都饮了不少的酒,只她面色如常,未现醉态。
文心握着她手,和她两人往林中散闷。借着酒意,心里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