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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此刻,这片云就在她的面前,棠沅却恍觉这个人比从前让她遥望时更加不可企及。
刚刚,他是抱住自己了吧?可他拾玉的样子,好像比接住她时更小心温柔。
女儿家的心思敏感,认得那手镯是女子的饰物。可……从没听说胥大人有心上人,银筝也从没提过……
呆呆的棠沅一脑子糊涂念头,银筝早急得跺脚了,“哎呀,你怎么变哑巴啦,倒是说话呀!哥哥,棠沅……”
棠沅如梦初醒地拉住银筝胳膊,看好友快人快语的架势,吓得几乎捂她的嘴,抢过话道:“我……我弄坏了大人的东西……”
嗫嚅一句,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在胥筠雅怀,道句“无妨”,银筝接口道:“我们本来踢键子玩儿的,不小心踢上屋顶了,就……”
没等她说完,棠沅忽揖了个福礼,埋头蚊声道:“不敢打扰大人与公主,我、我便先告辞了!”
“喂!”银筝一脸意外,叫不住落荒而逃的身影,恨铁不成钢地喊:“你跑什么?你怕什么?这里有吃人的老虎呀?”
一转脸,发觉兄长的脸色,有那么点像吃人的老虎了……
(三)
胥筠拎着稳筝进内堂,自择了椅子坐下,不轻不重地问:“说吧,怎么回事?”
银筝撑着脸皮,小声道:“没怎么回事啊,就是踢键子……”
“踢键上高瓴,公主好脚力。一府中没个伺候的人,要一个姑娘登梯上房,贵府好差事啊。”
听着话风不对,银筝立马转舵认错,顺便卖了朋友:“好啦,说就说,不就是沅沅她倾心于大哥嘛,日日茶饭不想的,就差得个相思病了……”
银筝觑着兄长,看他没有过多反应,大着胆子往下说:“爹娘不在了,大哥对自己的事又不上心,自然要我这个做妹妹的操劳喽。沅沅人美心软,才情也好……”
“我没操心你的婚事,你倒先管起我了?”胥筠打断那张可气的小嘴儿,眉目一抬:“你让人家姑娘登梯子又是怎么回事?”
再怎么装生气,面上还不是凶不起来?银筝对付兄长的脾气很有经验,搅着手帕嘟囔:“也不怪我呀。”
胥筠:“不怪你,难道怪我?”
“就是怪你呀!”稳筝得了机会,两眼精光地望着兄长,“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嘛,惹得洛城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神魂颠倒。沅沅在我面前都要哭了,我有什么办法?
“我只好随口哄她:我家兄长最是自重守礼,若他碰了你的身子,碍于礼数必会娶你。没想到沅沅是个实心的妮子,把玩笑话当了真,说出去的话,我怎么往回收?无法,只得……替她出了个主意。”
胥筠抬手盖住眉心,这种话若换旁人讲来,他必抬步就走,偏偏自家妹妹没羞地说出来,反而想笑。
“她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或崴了脚,或伤了容貌,你要我怎么向棠大人交代?”
银筝眼珠转了转,“若是如此,大哥责无旁贷,正好圆了人家的心愿。”
“你、”胥筠咬咬牙,又没法子地气乐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子!”
银筝乖乖不语,等了一阵,估摸着胥筠虚火过去了,软软道:“大哥,对不起嘛。”
呵,礼数。胥筠轻叹一声,将一帕子碎玉摊在桌上。
银筝的确了解他,刚刚接住棠小姐时,他碍于男女之礼,蜷掌以臂耽住她的后背,多用了几分力气,玉镯才会从衣襟掉出来。
团圞坚贞,到底有不能保全的一天。许多东西,不是想藏就藏得起,想留就留得下。
银筝的调皮一下子不见了,她知道这镯子是谁的,知道大哥心里那道隐伤。暗怀愧疚,可又隐隐觉得,这东西碎了也好。
不等她说话,胥筠道:“替我扔了吧。”
银筝有些诧异:“大哥说,让我……扔了?”这不是他贴身珍藏,最为着紧之物吗?
“扔了。”胥筠重复得清清楚楚,清风流云的目光,没有一丝伤迹。
“……也、也好。”银筝贴着椅面坐下来。胥筠瞥她的样子,好笑地探手过去敲她的头,“做什么一副苦相,怕我收拾你啊?”
银筝嘿嘿笑,兄妹俩说几句有的没的闲话。说到宫里的事,银筝沉吟问:“大哥可觉得,云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司徒仪已经登基一年,但她的称呼总也改不过来,毕竟是从小一起玩闹大的。
胥筠顿了一下,淡淡道:“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或多或少总会改变的。”
“可是我觉得……”银筝忧色重了一分,不知该怎么说。她上次进宫见到云靖,他身上散发的疏沉令她陌生,若说这是帝王之威,那么他眼里偶尔闪逝的空洞,便让人感觉有点……吓人。
胥筠拉过银筝的手,温和地看着那道伤疤,问:“你觉得李弈城是个怎样的人?”
银筝乍听这个讨厌鬼的名字,白眼一翻:“烦人!”
胥筠笑了一声,而后正色道:“李弈城,是个有野心的人。”
一个有野心的人,不可能忍受十年罢战之盟,只要未国的威胁存在一天,皇上就要倚用他一天。何况还有岱国梁袖,他多年的伏低做小、韬光养晦,绝不是为了享一隅之安。
当年那个人一手促成三国合盟,看来皆大欢喜,其实,是无形中改变了三国的国力与形势,使这盘棋更加复杂。
那个人……聪明地从棋局中跳脱,可对手的位置,从不会空缺。
胥筠想起司徒仪长考的模样。主少国疑不可怕,怕的是君主自疑,那孩子还是……
胥筠眼锋一敛,及时打断自己的想法。即使独处暗室,即使在自己的脑海,他也绝对不会妄政疑君。
是以他只对银筝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银筝似懂非懂地看着大哥,犹有隐虑:“大哥,你说云靖会不会……”
“银筝,不可议君。”
“放心!你大哥心里有数的。”两人闻声一惊,一人推门而入,却是个身形窕细,穿着蓝黛粗裙的女子。
这女子闯进别人家门,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气,清水素面的相貌说美也美,说普通也普通,年龄却不大好分辨,二十三十都说得。背后交叉背着两样灰布包裹的东西,当是长剑。
银筝一愣之下笑脸跑过去,脆生生地喊:“睿姐姐你来了!”
胥筠看看不速之客,又看看妹妹,略感无力:“这又是哪一出?”
银筝跟来了靠山一样底气十足:“府园花开正盛,我特请睿姐姐来赏花的,不行吗?”
“又是和人踢键子,又是请人赏花,你很忙啊。”胥筠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真该好好收拾这个不安份的妹妹一顿。
黛裙女子微笑看向胥筠,“听胥公子的意思,似乎不大欢迎我?”
“岂敢。”胥筠惟有苦笑:“沈姑娘于胥筠有恩,肯屈足前来,在下欢喜得很。”
(四)
胥筠的一身功夫承自一位游侠前辈,江湖人洒脱不拘,教了他功夫,却不与庙堂中人认师徒名份。沈睿君与那位前辈是同门,如此便和胥筠有了些淡到不能再淡的关联。
两人相识得早,不过也只是相识,从来见面点头,话都没说过一句。直到银筝出事那次,胥筠求到沈睿君那里,姑娘二话不说,帮他请来了救命的人。此后却是与银筝一见如故,成了朋友。
银筝与沈睿君热络了两句就躲得没影了,胥筠受托带沈睿君去后园观花,回想银筝临跑前意味深长的眨眼,恨得牙痒。
沈睿君江湖风气,跟在胥筠身侧,一派从容淡然。园子逛了几亭儿,她停步一灌锦带花旁,开口:“我最近新得了一对宝剑。”
胥筠看着女子的背后,失笑:“姑娘特意背了剑来,难道是要与我试剑?”
“正是。”沈睿君利落地解下一柄剑,抛在胥筠手里。
胥筠接过,有些反应不过来:“……江湖中高手如云,在下这点拳脚,怎敢班门弄斧。”
银筝可以与她秉烛夜话,亲密无间地共眠一榻,然他们似乎还未相熟到这个地步吧。沈睿君是受银筝之邀前来,却怎么像是来找他的?
沈睿君说了声“别人不配”,将另一把剑提在手里,示意胥筠取剑一观。
胥筠对上女子沉净的目光,定了定神,依言拔剑出鞘。但见手中之剑纤细薄利,剑腹处两道束腰,有流水过石之姿,镡口之下錾着两字。
“流蕴。”胥筠轻念。
沈睿君露出笑意,抽剑点地。“渊谋。”
胥筠眼光亮了亮,点头道:“流而不蕴,渊而有谋,果然是对好剑。”
“君子之剑,在我所识人中,只有你配得一试。”
沈睿君自少时混迹江湖,风雨无数,见人亦无数,然而说出这句话,全没有一点赞扬夸张的意思,好像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胥筠平生谦逊,闻言动了动嘴角,竟未推辞,一丝不苟地束好袖袍,正色道:“在下剑法不及,只好请姑娘让五招。”
当初为了谢恩,他曾请过她一顿酒席,那次只知她酒量好,未见过她的剑法,但想来是在他之上。
“五招?”沈睿君眼尾上扬,难得流露一丝俏皮,刚说他君子,掉头就耍赖。罢,五招便五招吧,叩指在剑脊弹了一声,龙吟中一剑刺出。
她手里的渊谋比流蕴厚重,剑势也刚猛,胥筠之剑轻逸,亦以小巧剑法应对,腾挪间不自流露风吹密叶的温柔。
明媚天色花影间,两道身影交错,自有绵绵之意。
沈睿君在外出手,信奉的是一招致敌,因为给对手留下一分余地,自己就多一分死亡的危险。像她这样在悬崖边行走的人,没有侥幸可言,多出的一分不确定,有时就等于死亡本身。
但试剑不是对敌,两人半个同门,沈睿君一时竟也被他克住。被缠引得无奈,十招后女子蹙眉换了一套剑招,便在换式的瞬间,中盘现出一个破绽。
胥筠眼光如电,剑尖向沈睿君胸前递去,行了寸许又退了回来,一退之机,沈睿君斜肘飞挑,流蕴脱手掉进花丛。
沈睿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