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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制锦吐血之后,却又迅速地镇定下来。
他紧闭双唇,寻思了半晌,终于对赵雍说道:“我想带走七宝的,一定是玉笙寒,既然她跟管凌风一起,他们应该会迅速出城,然后出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派了人封锁城门,进行追缉,只不过,”赵雍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七宝?”
张制锦摇头,沉吟不语。
赵雍本来想询问张制锦,之前皇帝单独召见他,是为了何事,没想到七宝出事,自然就顾不上问了。
此后,路上报来官兵被杀的消息,这才是第一次发现了管凌风等人的踪迹。
而就在这之后,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竟是命张制锦为巡抚使,即刻启程前往北地巡关,整理军务等等。
这件事情太子赵雍之前并不知情,猛然间听到如此,大为惊愕。
张制锦是京官,又是堂堂的正三品,只要再进一步,便是尚书之职位,在这个时候突然外派,却不知如何。
当时赵雍不知这是张制锦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张制锦解释说道:“太子不必多虑,皇上的旨意也是我的意思,我这一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担心管凌风这一退,会即刻在边关生事,第二,他们既然带了七宝退到关外,我既然知道,怎么能坐视不理。至于皇上,之前因为我提过要改军中的军制,皇上不以为然,所以这次特意叫我去巡边,亲眼看过,才能定夺。”
赵雍道:“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这会儿离京……”
从赵雍还是那个药罐子静王开始,张制锦明里暗里便是他的膀臂,一路到了太子之位,可谓从来没有缺过张制锦的助力。
偏偏在这时候他要走。
张制锦一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如今殿下身居太子位,又有多人尽心扶持,殿下何必凄惶呢?何况我这一去,也是为了更长远着想。”
赵雍叹道:“你不用说这些,我心里明白,要不是因为七宝给人劫去,这一趟你是万万不必亲自前往的。可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只盼你好生保重,早日带了那丫头一块儿回来才好。”
张制锦道:“多谢殿下吉言。”因此才别了赵雍,离京而往。
以前朝廷派出巡抚使,都要浩浩荡荡,数百人众,但是张制锦因为赶路心切,且又不愿意走漏消息,便轻衣简从,只带了贴身的几个心腹,连洛尘都没有带上。
洛尘虽然也想跟着,但是因为七宝失踪,同春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她又有身孕,竟然病倒了,洛尘每日照顾同春,自然也分身不暇,何况张制锦不叫他跟着,自然也是照顾他们一家的意思,只好泪汪汪地送别了主子。
张制锦这一行人,一路上餐风露宿,披星戴月,将到边关的时候,就听说镇山关跟北营起了冲突。
才在大秦关停下,前方又传急报,说是北营人员调动有攻城之势头,镇山关郑总兵已经派人求援。
大秦关的守将虽然想要驰援,但监军却仍是不愿随意调动,正在僵持,谁知张制锦拿出了“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
虽然历来也有巡抚使来到,但是这般殊荣,却是第一次见。
金牌乍现如同天子亲临,张制锦不费吹灰之力调动了三关兵力,驰援镇山关。
他在这些朝政、军务之上,举重若轻,胸中自有经纬。
但谁也不知道,看似指挥若定的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就是七宝的安危。
张制锦竟没有办法细想,一旦想起七宝可能遭遇的种种,就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自己的心头上一点点地凌迟,连他也无法忍受。
只能尽量地往好处想,毕竟有玉笙寒在,她对七宝未必有十足的恶意。
那天晚上在小秦关外听见了七宝的声音,就好像突然之间老天大发慈悲,拨云见日。
如今借着天光仔细看她,却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张制锦温声问道:“方才我听见世子问你,有没有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七宝“啊”了声,先也有些不解:“什么事?”
张制锦见她满面懵懂,却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迷糊的,但既然是如此神态,恐怕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微微一笑,张制锦在她的发上轻轻抚过:“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你们老太太常说你是个小福星,我之前还不太相信,如今却是信了。”
七宝听他提起谢老夫人,略觉心酸。张制锦道:“我想,也是老太太在天之灵暗中保佑着七宝,这才叫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七宝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啊……我想起来了!”
张制锦问道:“什么?”
七宝才要张口,望着张制锦,突然红了脸。
张制锦打量她面上的薄薄晕红,有些心惊,尽量声音温和:“到底是怎么了?”
七宝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抬手在上面抚过:“夫君……你有没有觉着我胖了。”
张制锦见她无缘无故说起这个,又是疑惑,又是好笑:“好像是略微胖了一点儿。”
“不是我吃胖了!”七宝冲口说了句,又支支唔唔地说不出来。
张制锦再好修养,也不禁等得着急:“那是怎么了?”
七宝索性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肚子上:“你、你自己感觉一下。”
张制锦莫名其妙,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觉着一如平常,迟疑着问道:“你莫非肚子疼了?”
七宝咬了咬唇,终于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低地咬了一句。
张制锦怔住,转头瞪着她:“你……说什么?”
七宝红着脸说道:“你不信是不是,我原本也不信,但是那大夫是这么说的,还有在北营里的那位老婆婆,她一眼就看出来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是吃胖了呢。”
张制锦的心嗵嗵地跳了起来,眼看着她眉眼生辉的样子,一时恍惚。
七宝说完,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觉着异样:“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张制锦的唇角一动,终于说道:“我……我……”
七宝仔细打量了他半天,却见他脸上毫无喜色,七宝心头一跳,喉头发干:“夫君,你不高兴吗?”
张制锦发现她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一时醒悟:“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他的谎话显然并不高明。七宝皱眉,忙推他一把,从他腿上下地:“你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张制锦这才笑道:“好好的怎么了,你过来。”
“我不!”七宝瞪着他,“你在想什么?”
张制锦叹道:“我没想什么。”
“你骗人。”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七宝犹豫了会儿,终于又走近过来,张制锦将她搂住了:“好不容易你好端端地回来了,是不是要立刻跟我生气?乖乖地让我多抱一会儿是正经。”
“当然不是生气。”七宝听了这句,才有转忧为喜之意,却问:“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你……怎么不像是很欢喜。”
张制锦长叹了声,抚着她温润娇嫩的脸道:“我只想你安然无恙,别的倒也罢了。”
七宝嘟嘴:“这话好奇怪。”
张制锦看着她西怒形于色的样子,无奈地笑道:“你懂什么。”
七宝道:“我不懂那你告诉我呀。”
张制锦定了定神,在七宝头顶抚过:“对了,这么说之前世子提的那件事,必然就是这件了?”
七宝点头。
张制锦忖度着问道:“你有身孕的事,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七宝说道:“多半都知道了。怎么了?”
张制锦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没什么。”
七宝心中本有点七上八下,但见他笑容温柔,言语抚慰人心,便拱在他怀中得意地问:“夫君,你想要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半晌,张制锦说道:“我想,女孩子好些。像是七宝一般可爱。”
七宝抬头笑道:“人家多都喜欢男孩子,怎么你这样不同?”
张制锦跟她分别良久,总算又看到她明丽无邪的笑脸,忍不住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又在她耳畔喃喃低语道:“只要是七宝生的,什么都好。”
第183章
两个人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响。
张制锦早就听见,忙先将七宝放开,站起身来。
原来是郑总兵的夫人滕娘子带了几个嬷嬷跟丫鬟来到。
见张制锦在内,夫人慌忙止步行礼道:“不知侍郎在此。失礼了。”
张制锦欠身道:“郑夫人不必多礼,内人之前在府内歇息,多亏了夫人照料妥帖,甚是感激。”
滕娘子见他儒雅斯文,又如此多礼,忙道:“只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张制锦本想跟七宝再多相处相处,只是见滕娘子来到,料想她或许有些女人家的事情要交代之类,于是便回头对七宝说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先出去看看外头的事务。”
七宝点头:“夫君小心行事。”
张制锦向着她微微一笑,这才转身出门去了。
他前脚离开,滕娘子已经上前,拉着七宝的手说道:“哎呀!真真的……之前总是听说京城内张侍郎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世间原本也有闻名不如见面的事。”
之前赵似弑牵⒚惶匾饨淮弑Φ纳矸荩蘅的暌膊凰担鼙舷掠挚凑袁对七宝那样上心,只猜就算不是世子妃,毕竟也干系匪浅。
七宝又不会特意跟别人声明自己的夫君是张制锦,所以滕娘子也是才听说的。
之前滕娘子负责照顾七宝的时候,举止言谈甚是落落大方,不疾不徐,很是温和。如今却满面红光,透出雀跃之色,跟先前的平和沉稳大为不同。
七宝心中诧异,可人家夸赞自己夫君,七宝便笑道:“真的吗?原来夫人也听说过夫君呀。”
滕娘子眼睛发亮道:“实不相瞒,我们府内也收着张侍郎的诗集册子呢,有时候我们老爷吃多了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