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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说道:“老太太你觉着他怎么样?”
谢老夫人也不明白缘故,打量着洛尘道:“看着像是个伶俐精细的,怎么了?”
七宝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谢老夫人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敢情好,我看着也很好。”
苗夫人在旁问是怎么了,七宝说道:“洛尘是跟着九爷身边的心腹,从来最伶俐能干的,我看他的年纪跟同春差不多,两个人看着也很相衬,所以方才跟老太太说要成全他们两个呢。”
苗夫人惊讶之余,也笑着说很好。
洛尘已经懵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喜极而泣,忙向着众人磕头:“多谢老太太,多谢太太,多谢少奶奶成全!”
同春在旁边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谢老夫人笑道:“不用跪了,可见你是真的很好,不然的话,那同春是七宝身边不能少的宝贝丫头,怎么能轻易地给你呢?”
洛尘忙又道:“小人以后一定越发勤谨小心地伺候少奶奶跟九爷,也一定不会亏待同春姐姐的。”
同春羞得向着他啐了口。却也少不得转过来朝上拜谢了各位主子。
这件事过后,七宝便辞别了威国公府众人,乘车回到紫藤别院。
一路上洛尘眉飞色舞,骑着马儿随在马车左右,先是对七宝说道:“少奶奶怎么突然就提起小人的事来了呢,让我措手不及的,现在想想还如同做梦一样呢?”
七宝说道:“你喜不喜欢啊?”
洛尘道:“那自然是喜欢的没法儿说了。之前我还催着同春姐姐跟少奶奶说呢,她只是脸皮薄,这不知是什么时候终究说了的?”
同春呵斥道:“别瞎说,我可没提过。谁像是你一样厚脸皮。”
七宝说道:“就算她不说,难道我看不出来的?本来早就该撮合你们两个,只是之前在张府内的时候事情太多了,一时顾不过来。这会儿便好了。”
洛尘没口子的夸赞:“要不怎么说少奶奶是火眼金睛,又是大慈大悲的呢。”
一句话说的七宝跟同春都笑了。同春见洛尘在马背上手舞足蹈,便忍笑喝道:“你别轻狂,小心从那马上掉下来。”
洛尘嘻嘻笑道:“姐姐放心,我自然有数。”说着又对七宝道:“奶奶回去可记得要跟九爷再说一声呀。”
七宝道:“当然。”
同春晃着七宝的胳膊:“不许说。”
七宝笑道:“怕什么,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洛尘就嫌弃你了。”
同春立刻道:“他敢!”
洛尘在外头说:“我自然不敢,同春姐姐到七老八十我也依旧是喜欢的。”
同春早羞得捂住了脸。
七宝见他两个如此甜蜜,心中也自十分喜悦。
才到了紫藤别院下车入内,门口小厮便迎着洛尘道:“咱们府内侯爷才来了,在里头跟九爷说话呢。”
第152章
七宝虽然也惦记靖安侯,但心想父子两人说正经事,自己不便打扰,于是暂且回房。
倒是洛尘,早就尽心尽责地前去复命,又在门口偷偷探听消息。
他竖着耳朵站了半晌,便又跑到后院来,对同春说道:“侯爷似乎是来探望咱们九爷的,说了些家里的闲话,我听着还有什么四奶奶因为他们府内老爷子病倒……又操劳过度的缘故吐血晕厥的事呢。”
同春听了忙问:“四奶奶现在怎么样?九爷又是怎么说的?”
洛尘不以为然道:“现在似乎在请大夫调治,九爷嘛,也没听他说什么,九爷素来是这样的,对那府里什么事儿都是淡淡的,横竖如今都已经离开那府内了,自然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于是同春抽身回来,就把洛尘的话尽数告诉了七宝。
七宝听说李云容吐血晕厥,却也惊愕:“她以前处理张府的事从来都得心应手,怎么说操劳过度呢?何况李司业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何至于急得吐血?”
同春道:“横竖不关咱们的事儿,听洛尘说九爷也没理会,这就罢了。”
不多时,靖安侯出府而去,张制锦便转到内宅。
七宝已经换了一件桃粉色缎面绣花褙袄,底下衬着浅绿色的褶裙,虽然都是淡雅浅色,却越发显得人如春日新蕊,光芒耀眼之极。
七宝正坐在书桌前,因为想到方才同春传的话,微蹙眉头地出神。
张制锦走到身后,看着镜中朦胧如神仙般的容颜,轻声道:“渐看远水绿生漪,未放小桃红入萼。佳人瘦尽雪肤肌,眉敛春愁知为谁。”
七宝最喜欢听他轻声慢语的吟诗,风雅之态令人倾倒,七宝不禁莞尔:“公公走了吗?”
张制锦道:“才走,本来还想见见你,是我制止了。”
“为什么?”七宝诧异。
张制锦笑道:“我怕另外生事。”
七宝知道他指的是之前自己跟靖安侯斗茶生事一节:“难道我们每次都会惹事?”又问:“公公跟夫君说什么了?”
张制锦波澜不惊道:“都是些府内的闲话,也没什么。”说着便翻看桌上的书册,又笑道:“我从没有这般清闲,忙的太久,这会儿竟浑身不适,只可惜不能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且过了这一段再说罢了。”
七宝本还惦记着别的事,突然听了他这句却触发了灵机,当即兴冲冲道:“夫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多写几幅字吧。”
“平白的又写什么字?”张制锦回头。
七宝眼珠转动,搪塞说道:“你多日不认真写字,留神手生了,正好现在有时间,何不勤加练习?我给你磨墨。”
张制锦瞅着她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却想怎么样?”
七宝捂着嘴一笑,又哼道:“我爱怎样就怎样,你只说从不从便是了。”
张制锦看着她如春日春花般烂漫的容色,道:“我当然是从了的,只怕夫人不尽兴。”
七宝脸上微红,忙研了磨,给张制锦铺了纸:“快写。”
“要写什么呢,”张制锦端详着,琢磨半晌,提笔写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七宝在旁看着,望着那“为赋新词强说愁”,隐隐知道他是有映射少年轻狂那一段的意思,忍不住又捂嘴而笑。
张制锦瞧了她一眼:“成了么?”
七宝摇头:“不行,还得给再多写几张。”
张制锦道:“你莫非是罚我写字来了?”
七宝将手中的墨条一放,趴在桌子上,手扶着腮望着他问道:“那你认不认罚呀?”
张制锦望着她乌溜溜的眸子,犹如一泓清溪之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张制锦叹息:“认认认。”
他稍微忖度了一会儿,挥笔又写道:“官事未易了,且向酒边来。”
七宝在旁边盯着看,笑着点头:“这个应景了。”
张制锦瞥她一眼,笔走龙蛇:“君如无我,问君怀抱向谁开。”
七宝看着这一行,不觉又慢慢地红了脸,却不言语了。
张制锦笑笑,一气儿写完:“但放平生丘壑,莫管旁人嘲骂,深蛰要惊雷。白发还自笑,何地置衰颓。 ”
张制锦写完,问七宝道:“可好了吗?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七宝拿起才写完的那张,鼓起腮帮子吹上头没干的墨渍:“夫君的字这样值钱,以后若用得着,可以拿出来卖呀。”
张制锦脸色一黑,把笔往旁边一扔:“我以为你是要珍藏起来,原来是琢磨着要卖,不写了不写了。”
七宝早把两张字先提着跑开了,一边回头笑道:“这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嘛,在那之前自然是我珍藏起来的。”
这两日,张制锦便呆在紫藤别院,果然其他地方哪里也不去,横竖有七宝陪着,或琴瑟和鸣,或下棋消遣,待书画之时又有红袖添香,简直美妙绝伦。
且又当冬日,两人间或并肩于庭院内观雪,又或在暖阁中烹茶,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倚靠在一块儿闲度时光,竟也是悠闲自在,其乐无穷。
——
七宝趁机将洛尘跟同春之事告诉了张制锦,张制锦自然并无二话,只让七宝看着料理便是。
于是七宝便叫人拿了他们两人的八字去看,又挑日子,准备嫁妆、房舍之类的。
这也算是七宝第一次“当家”所做的一件“大事”,竟足够她忙的,且又因为同春是她身边的人,所以七宝事事不肯怠慢,竟弄得隆隆重重的,反而让同春很觉惶恐。
因为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正好腊月底有日子,所以便立刻定了下来。洛尘没有家人,同春却还有个哥哥住在城西,到底也请了来。洛尘那边儿又请了几个自己素日玩得好的,其中便有裴宣的随从大辛。
洛尘之前跟大辛两个很不对付,但自从镇抚司门前张制锦救了裴宣后,大辛对张制锦自然大有改观,对洛尘的态度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两个人才渐渐走到了一块。
如今见洛尘成了家,娶的又是同春,大辛百感交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酒席上不免多喝了两杯。
酒力上涌,大辛便拉着洛尘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是这样,你们主子也是这样,可我跟我们主子却都这样凄惨。”
洛尘忙笑道:“又胡说了,裴侯爷怎么凄惨了?”
大辛红着双眼道:“明明是侯爷先认得七姑娘的,偏偏给你主子娶了去,我也是先认得同春姐姐的,我却不敢高攀,没成想便宜了你这小子。”
洛尘偷偷地笑,旁边众人也都跟着说道:“大辛哥哥喝醉了。”
大辛突然流泪:“我没有醉,我这样也就罢了,只恨我们侯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偏偏是这个样子……”
洛尘见情形不对,忙分开众人,把大辛搀扶了过来,只借口要让他去休息的,把大辛从席上拉开。
洛尘私下里就问大辛:“你说侯爷怎么了?侯爷不是好好的吗?如今侧室都有了身孕了。”
大辛说道:“我们侯爷的身子很不好,最近一直都没什么起色,看着着实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