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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诰命冷笑道:“若不是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我也不会只是罚她抄了两遍女诫就罢了,可是锦哥儿,你可千万别再自行惹祸上身,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给老诰命训了几句后,张制锦回到房中。
才进门,就见七宝就从桌前的圈椅上跳起来,忙不迭地奔出来迎他。
因已经是晚间要安歇的时候,七宝早卸去了钗环,一头乌发只用一枚嵌着珍珠的银钗斜挽了一个发簪在顶心,余下的散发披在肩头,身上穿着赭红色的薄纱对襟衫子,里衬着天青色的抹胸,下面也是同天青的纱裙,行动处裙裾飘扬,青丝款摆。
张制锦一见了她,眼前一亮,心头豁然,刹那间竟也如见了雨过天青般。
七宝奔到跟前儿,目光闪闪地望着他,屈膝行礼:“大人回来啦。”
张制锦忍不住抬手在她缎子般的长发上抚了把:“怎么还不睡?可是在等夫君吗?”
七宝再也忍不住笑,抿着嘴扑到他怀中:“您总算回来啦。”
这一句极寻常的话钻入耳中,竟将他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等张制锦洗了澡,吃了饭,七宝便忙不迭地问他在外头公务如何。
七宝很少打听他政事上的种种,张制锦瞥她道:“都好的很,怎么了?”
“我只是关心大人嘛。”七宝抱着他的手臂,“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大人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忧。”
“你想帮我解忧?”张制锦的眼中透出笑意,“那你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七宝历经他的“熏陶”,又看到这种眼神,自然心领神会。
当下脸红过耳,便松开他的手臂,咕哝道:“明明说正经事……你不说就算了。”
张制锦将她搂过来放在膝上:“是不是今儿有人来跟你说了什么?”
“你知道是谁来了?”七宝问。
张制锦不答,只是望着她。
七宝就知道答案了,于是顺势靠在他胸口:“上次为了我的生日,大人你大费周章的做了那许多事,如果知道会给你惹来麻烦,我真的宁肯你什么也没有做。”
“谁说有麻烦了。”
七宝嘟嘴道:“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
张制锦揉着她的小手:“只要不是我说的,都不算麻烦。”
七宝仰头。
这倒是,他从来不在她跟前儿说朝堂上的事,不管是顺境逆境,是波涛汹涌还是一帆风顺。
但是七宝总是会察觉,因为他从来都不是靠嘴的。
张制锦见她不言语,便温声道:“我知道老太太又罚你写字了,手疼不疼?”
七宝摇头:“现在已经好了,只不过,我不喜欢抄什么《女则》《女诫》,我宁肯抄写佛经。”
张制锦笑道:“为什么不肯抄那些?”
七宝小声说道:“我不喜欢。”
“那不是女子应该奉若圭臬的吗?”
七宝顿了顿,确定他只是询问,并无别的意思,才说道:“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我们老太太曾跟我说,不用一味地看那些东西,就算班婕妤跟长孙皇后,她们写那书的时候,也未必是她们真正的心意,就算是她们真正的心意,她们也未必如书中一样事事都做得到。老太太说……只要问心无愧,遵从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张制锦听着,敛了笑意,道:“怪不得你每每行事破格,原来是打小儿听了这些话。”
七宝忙说:“我行事破格跟这些不相干的!且……老太太也没说错呀。”
张制锦道:“的确没有错,不过你们老太太这些话,就如同我现在要做的事一样,在世俗之人的眼中看来,是十分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
七宝见他难得正色如此说,忙道:“大人是指在吏部进行吏改的事情吗?”
“哟,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张制锦重又微笑,“玉笙寒真的什么都跟你说,她还说了什么?”
七宝索性道:“三哥哥跟玉姐姐说起来,说是有个叫做陈寅的御史大夫很难缠,一旦给他咬住……就、就很难……”
“很难怎么样?”
“很难松口。”
张制锦忍着笑,将她的下颌轻轻捏住:“如今我们夫妻相处,却偏提到那个人,岂不是大煞风景?”
七宝说道:“我想给大人分忧来的。”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张制锦看着她垂发含羞的样子,喉头微动,“你要分忧,自然简单。那你也就像是……”
七宝的脸原本就红着,听了后面一句,脸上已经娇红欲滴。
她低下头:“你、你……”
张制锦本来以为她会大惊失色,或者有其他更加剧烈的反应,没想到却是如此。
“怎么样?”眸色暗沉地盯着七宝,轻声问道。
“我、我不,”七宝的声如蚊讷,像是要把头藏到胸口里去,“我不喜欢。”
张制锦觉着这话……听在耳中,怪异的很。
那点异样在心头散开,一时之间几乎把他心中蠢动的念想都搅乱开去。
“你怎么不喜欢?”他继续问道。
七宝扭身要跳下地,却又给他及时拦住:“说啊。”
七宝回头,拧眉瞪了他一眼:“就是、就是不喜欢!”
张制锦的手上略微用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直到七宝觉着他勒着自己的腰,隐隐作痛。
“大人!”七宝叫了声,疼的不禁泪眼汪汪起来。
张制锦一怔,忙松开了些。
七宝却已经敏感地察觉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了,略觉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张制锦自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搅入他的心湖晃动起来,他竭力稳定心神,才又一笑:“既然不喜欢,那就罢了。”
七宝听他松口,自己也松了口气。
张制锦仔细望着她,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儿是休沐的日子,我有半天的时间……打算不去做别的,只陪着七宝,你说如何?”
七宝喜出望外:“真的?”
自打成亲,仿佛是聚少离多,虽然七宝其实也不愿意张制锦总是留在府内,毕竟两个人相处的话,她更喜欢如同生日那晚上的情形,而不是别的。
偏偏张制锦常做的就是“别的”,还有方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危险的令人难堪的“要求”,虽然他暂时打消了念头,但也保不准哪时候又死灰复燃。
张制锦望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当然了,先前说,若我不做官儿了后就让你养着我,如今总算有了半天的时间,不如先给七宝,让你安排如何?”
“让我安排?”七宝不太明白。
张制锦道:“你想我陪你做什么?”
七宝的心怦怦乱跳:“大人,你说真的?”
张制锦点头:“一言九鼎。”
“这个意思是,”七宝犹豫地问:“我……让大人做什么您就做什么吗?”
张制锦见她的眼睛里隐约透出希冀之色,不由暗笑,却也好奇她到底想如何,便道:“不错。”
“既然如此……”七宝凝神皱眉想了半天,终于趴在张制锦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张制锦颇为意外。
七宝问:“大人答应不答应?”
张制锦笑道:“才说了一言九鼎,怎会不应?我自然是要舍命陪娘子。不过那是明日的事儿了,今晚上,还得听我的。”随即便抱着七宝起身。
于是共入帷帐,一时之间颠鸾倒凤,春光无限。
次日清早,张制锦带了七宝一块儿去给张老诰命请安,只说今日休沐,要带七宝出城去慈恩寺烧香。
第101章
回过了老诰命后,两人出了张府,张制锦自个儿骑马,七宝跟同春乘车。几个随从跟小厮等前呼后拥地簇在周围。
如此走了半晌,马车竟在紫藤别院停下,张制锦便带了七宝入内。
因为地气转暖,紫藤别院内,紫荆,牡丹,玫瑰,海棠,花开正好,争奇斗妍,人行其中,宛若仙境一般。
七宝虽喜欢花,但毕竟这地方对她而言另有一番意味,于是并不乱看,只匆匆忙忙地到了内室。
张制锦倒也并没跟着入内,独自在外头窗户旁边站住,往外打量台阶前的那一株西府海棠。
这会儿海棠开的簇簇拥拥,粉色的花苞在春风中轻轻摇曳,自有万种风情。
张制锦见状,不免想到当初那个无缘无故得了的有关七宝的绮梦,当时还只以为是春梦一场,不料后来果然成了真。
但是,心中却又突然想起昨晚上两人相处的种种,一时有些踌躇。
正在出神之时,身后传来七宝的声音:“好了。”
张制锦回头,却见七宝正站在身后,此刻却已经又换了昔日假扮男子时候的那一套朱子深衣,云鬓乌发都给黑色的幅巾压在底下,越发显出了毫无瑕疵的粉妆玉琢的脸儿,跟身上雪白的儒生衣裳交相辉映,更显得妩媚可喜。
张制锦又见她如此笑盈盈的样子,便又想起她没嫁给自己之前那些胡作非为、自己跟她相见时候的情形,彼时此时,怦然心动之余,心中竟涌起难以描述的甜意。
七宝却问道:“大人,我这样可使得吗?”
“很好,”张制锦首肯,温声道:“你过来。”
七宝忙跑到他跟前儿:“那咱们就出去吧?”
“不忙。”张制锦轻轻一声,抬手在她的脸上抚过,目光一寸寸描绘过眼前的容颜,竟是百看不厌。
七宝察觉他眼神仿佛比先前要炽热了些,当下忙后退一步:“大人,不是说你只有半天的时候吗?”
掌心陡然落空,张制锦微怔之下,略将心神一敛:“就这么担心不带你出去?”
七宝忙道:“昨儿是大人亲口答应了,说今儿都听我的。”
张制锦哑然失笑:“好。难道还跟你赖账不成?”
当下七宝才又松了口气,便吩咐同春等在这里,自己忙拉住张制锦的手,跟他一块出门往外。
洛尘正等在门口,见七宝忽然换了男装,不免诧异。
张制锦道:“不用别人跟着,你跟马武就成。从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