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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面色也愈发显得端庄高贵,她。。。已经越来越有皇家的样子了。
王珂看着她,面上带着笑; 与人说着话,“表姐来了。”
赵妧轻轻嗯了一声,她看着王珂; 良久才开了口,“你当真不悔?”
王珂想起那日茶馆,与赵妧的其中一话,她轻轻笑了; 声很柔语气却坚定,“不悔。”
赵妧看着她,王珂的面色是素日的清淡,而她的眼中却带着笑,弯着一双眉眼。。。她想起那日,王珂来府里找她,请她帮这回忙。
———
王家虽是名望之家,可天家赐的婚,无故自不好随意和离。
何况,这回事赞同的人少,不赞同的人多。
可王珂这回却甚是坚持。
她找上了赵妧,如平日一般,只是与赵妧说下一句,“这回,阿珂却是要劳烦表姐了。”
赵妧却是楞住了,她以为她受了欺负,忙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看上一回,还问了一句,“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不曾对不起我,亦不曾欺负过我。”
王珂轻轻笑了笑,“我呀,只是清醒了,也明白了。他是个好人,只是恰好不适合我罢了。。。”
赵妧看过她的面色,滑过她眉眼间的清明。。。还有那句不合适。
她松开手。
而后,她看着王珂,良久才开口问她,“你。。。当真想好了?”
“表姐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话?”
王珂仍笑着,她看着赵妧,心同声稳,“我用心过了,努力过了,也当真是想明白,想透彻了——而此后,我不会为所下的任何决定,而后悔。”
———
而今。
赵妧看着王珂,眼滑过她的眉眼,而后看向那外边的大雪纷飞。
她知阿珂素来聪慧,她做下的决定,便不会更改。
便是日后后悔,她亦不会。。。回头。
真是个傻子。
赵妧看着王珂,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她开了口,声很轻,亦很平,“那便走吧,我送你一程。”
王珂点头,与人一道出去。
大雪纷飞。
王家一众亲眷站在一处,王珂上前辞别亲人。
又聆听了王母教诲。
才由小侍扶着起身,再与众人辞别一回。
而后王珂迈了步子,小侍在边上撑着伞,而她穿着一身素色斗篷,随着赵妧一道上了马车。
雪仍下得很大。
王珂握着车帘的手,沾了些许雪。
她转身,眼滑过站在廊下的一众亲眷,轻轻笑了笑。而后她滑过那茫茫空无处。。。终归是什么也没说,打了车帘进去了。
马车缓缓往前去。
赵妧倚着车厢,递予王珂一杯茶。
王珂笑着接过茶,她看着赵妧眼前放着的一盏酒,说下一句,“我记着表姐,往日也并不爱饮酒。那会姑姑还常打趣你,说你每回要从嘉鱼带几罐子酒,却也不知要做个什么去——”
赵妧随她的话轻轻一笑,她看着手中握着的酒盏,轻轻晃了晃,“可我如今,却离不得它。”
她这话说完,与王珂的茶盏轻轻一对,“今日一别,怕是往后有不少日子不得见了。阿珂,我该敬你一杯,敬你的清明,敬你用心后的不悔,再敬。。。”
王珂接过她的话,笑了下,“表姐,再敬,便敬往事一杯酒,再也。。。不回头罢。”
赵妧看着王珂眼中的笑,看着她头回的肆意与洒脱。她的眼中也带了笑。。。
她举杯对王珂,“今日为你的不回头而敬。往后。。。”
而后,她饮尽手中这杯酒,轻轻一笑,“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罢。”
王珂知她话中意,可她终归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只能她一个人过。。。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她举杯,也对赵妧,饮下一口茶。
而后她二人双目一对,各自笑出了声。
王家打头的一辆马车,坐着汴京城里尊贵的两位姑娘。
她们尚未知晓,她们往后是会如何。
是依旧沉于过去,缅于过去,还是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她们不知。
可今朝的她们,是高兴的,是肆意的。。。
她们的面上带着笑,一人饮酒,一人饮茶。
那肆意的笑声传至外头,入了那骑马青年的耳。他跟了一路,从乌衣巷开始,不远不近,跟在她马车的身后。。。他从来不知,她也是可以这般笑的。
那样清雅的一个人,平日便是笑也是清淡的。
他从来不知,她竟会笑的这般开心,这般的肆意。。。晏琛握紧了缰绳,他仍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而后,他看见马车停了下来。
他握紧了缰绳,不远不近站着。。。他的眼滑过那汴京两字,竟已到了城门口。
马车里。
赵妧的手拂过王珂的眉眼,声很轻,“我们等你回来。”
王珂笑着点了点头。
赵妧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无话可说,也不必再说。。。她的面上挂了笑,“我听说太原有不少好去处,等去了,替我们多去看看。等回来,我们还想听一听你眼中的太原。”
王珂再点头。
赵妧便收回手,仍笑着,“那就,一路顺风吧。”
她这话说完,便伸手打了车帘。
“表姐。”
赵妧侧脸,嗯了一声?
王珂看着她轻轻笑了下,“阿珂希望归来时,表姐是开心的,高兴的。。。阿珂亦希望,能与表姐再好生喝一杯,听表姐说一回不回头。”
赵妧握着车帘的手一顿,她的眼滑过王珂带着希冀的眼。她转过头,看着外边天色,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再说话,亦不再回头,迈出马车。
赵妧看着王珂与她笑着挥手,看着马车远远离去。而后,她转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一人一马。
她收了笑,负手站着,良久才开了口,“晏将军也在。”
晏琛的眼从那远去不见影的马车上,收了回来。他看着赵妧,翻身下马,与她拱手一礼,声很平,“长公主。”
赵妧迈了步子,往前走去。
她想起谢亭出嫁那日,他也是这般看着远去谢亭的背影。
如今,亦是。
赵妧仍看着晏琛,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该珍惜什么。
永远都是他以为。
永远都是后知后觉。
往先,他不肯给谢亭一个明确的答案。如今,他又把自己困在过去,不肯睁眼看一看身边人——她原想说些什么,或是好生骂他一回。
可如今,她看着他,却什么话都不愿说了。
他这一生,他爱的,爱他的。。。如今都已离他远去。而往后的日子里,他终会为他如今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赵妧的眼滑过他的脸,什么也没说,上了马车。
马车外,大雪纷飞。
晏琛仍踏在那雪地上,看着前方,大雪遮了他的眼,让他的视线迷糊不清。
他不知,他今日为何要来?
他只知,他想护着她去太原。
这一路路途遥远,他放不下她。他怕路途凶险,他怕她受了害——他想护她一路,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太原再走。
晏琛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到看见那几辆马车,才逐渐缓下来。
就这样吧,护着她去太原。
他不会打扰,她亦不必知晓。
他终归是对不起她的。
她这样一个好姑娘,原该嫁给一个好夫君,与他生下一儿一女。。。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日子。
是他误了她。
晏琛的手撑在胸口上,可为何。。。这里会如此酸闷?
闷的,他快透不过气了。
晏琛不知。
雪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水,一串一串的滑落。
而这茫茫一路,唯有那几辆马车与这一人一马,不停。
第81章 两离知
永安四年的二月; 又是一年春来时。
许久不见的太阳打在那缠在廊下的冰凌子上,透出几许耀眼的光芒来。那冰凌子被太阳一照,便融成水往廊下一串串落着…
赵妧站在窗前;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醺色斗篷; 而她的手仍插在一个兔毛手兜里。
天儿已逐渐转暖,冰雪消化; 日头正好,照出这一方春回大地。
而赵妧的身体; 却依旧如那最寒冷的冬日里。。。一般冷。
她合了眼; 想起王珂离去时的那一话。
而后; 是那日于禅观问净无师太的几话,“师太名叫净无,却不知何为净?何为无?”
净无师太朝她做了个合十礼; 而后是很平一句,“净为无,无为净。净无无净,是明心见性; 是大彻大悟,是无我,无人; 无众生…是一弹指顷,花开见佛。”
赵妧再问,“何又为执念?”
“执如渊,念如深。执念如深渊…人生所求皆为一个放下; 若能顺其而放,是为放下。若因所求而不放,故为不自然,是为执念。”
赵妧继而又问,“若依师太所言,执念与放下是一正一反。若因所求而未求得,困于此,便是万丈深渊。若放下,便是明心见性,是大彻大悟…可师太区区几句禅语,又如何渡的世人放下?”
净无师太面色依旧很淡,声亦很平,“佛不渡人,贫尼亦渡不了人。世人所求,所放下,是因自救,自明,自放下,与佛无关,与贫尼亦无关。”
她这话说完,便又以合十礼对人,道了句法号,“贵人心中的障,旁人解不了。唯有一话,尚可与贵人说一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过就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赵妧轻轻呢喃出声,而后她睁开眼。外边的冰凌子已融的差不多,如今便化为水从那廊下滑落…她的面上很平,那净无师太说的不假,这世间件件桩桩,其实都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啊。
便如这冰凌子,冬来以水化为冰,如今春至便又化水。
周而复始,是为循环。
若强求留一时景于一时季,便是强求,便是执念,便是不放。
赵妧的面色依旧很平,她的眼望着那外边的景致,头回正视起这一年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