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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将杯子递给温珩,但见他细碎着微光的眼眸幽幽的朝我一瞥,缓声道,“你在外面瞧什么?”
我举着杯子,“瞧画,唔,那个画我好像在哪听说过,挺有名的吧。”
“……”
等到半夜三更,我从院外花园晃一圈回来,温珩早已经熄了灯睡了。
我一颗忐忑的心微微搁下,蹑手蹑脚的扒了外衣,爬上了床。
将将轻声细气的裹住了被子,正预备舒心的一叹时。缩在身前的一双手便给人牢牢的抓了去,吓得我心跳都快了几分。
黑夜中温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将我凝着。
我亦默然无语,略惊慌略脸红的将他望着。双手依旧小心的缩在身前,只是被人扣住了。
良久,温珩才抿了抿唇,笑了。躲在这黑暗的床账中,便莫名含了些促狭与戏谑,小声问道,“怎么躲我?”
也不晓得是哪来的气氛,我也跟着他小小的虚声道,“我才没有!”
“那你看画也不来看我。”温珩不声不响的凑上来,虽是含笑,却分明是抱怨。
我一时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一张脸愈发的发烫,低声道,“画好看。”
话音未落,唇便给人吻住,浅浅的啄了一口。
温珩已然靠到我的枕边,亲罢后,才轻轻笑着,不赞同道,“我比较好看。”
我被他这么近的纠缠弄得脑中晕乎了一阵,感知彼此呼吸的交缠,他一只手力道将好,稳稳的抓住我的两只手腕,顿时有种……
呜哇,好色的错觉。
果真人都是不可貌相的,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
“才不是。”
啾,我又被啄了口。
“呃,你好看,你比较好看。”跟山水,叙事画比什么好看,简直任性!
啾啾。我被啄了两口。
正要道一句,你这是打算让我在怎么回答时。温珩忽而一个翻身覆到了我的身上,被褥轻动带起一阵冷风。
等我反应过来时,温珩披散的墨发垂泻下来,散落在我的枕边,丝丝缠绵。我的手则同他十指相扣,被按在头顶,连前臂都亲昵的触在一起。
我原以为他会俯身下来,像方才那般不由分说的吻我,殊不知他却伏低了身,整个将我严丝密合抱住,撒娇般埋首在我的颈窝,蹭了蹭。“阿禾,我以为你终于愿意与我同睡了。”
脖子上传来肌肤相触的柔软触感,叫我不自觉的颤了颤,浑身有种莫名的电流流淌,“……”
“阿禾……”那细小的声音钻到耳中,似是喵咪的亲昵般撩人。
我低眸望着他泛红的耳根,与往下精致的锁骨,咽了口口水,“我,我只是有点紧张,那个……唔……唔。”
“……”
我以为我这一句确然有点退一步的意思,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到了认同的意思啊,为什么就,就……
在混混沌沌中,被吃干抹净了呢。
……
总的来说,起初在相府的那一段时日,我过得很是圆满。
虽然日复一日的待着,我也渐渐看清深宅府邸人心之间的藏污纳垢,但那与我是没有干系的,任是以温辰的权势也不能迫我分毫,我自与那污秽相隔。
未得一月,温珩便入了仕。
我对北陆皇族的事了解一些,却不懂具体的规矩。只晓得温珩据说是被宣入了皇宫后,直接面了圣,经了一些考核便拜了官衔。
我心中模模糊糊的想,男子应该都是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的。温珩的父君又是丞相,纵然感情不深,举荐一番也不过举手之劳。
……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温珩这般,所谓的孽出,是不会被举荐入仕的。
……
温珩升官很快,可谓是平步青云。
我虽然为他开心,却时不时会想念他。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便不能与从前一般时时都能见着他。
闲下来时,便会自己也学着去找点乐子,譬如画画,又譬如练练月娘教我的那一支舞。
温夫人偶尔会来找我,别样的客套,同我道,“新官上任总是有许多交接的事宜,等珩儿不那么忙了,我这个做娘的便将你们的婚礼再好好的办一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才做得了数的么。”
我其实不懂她这弯弯绕绕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口中唤的一句一个珩儿,让我觉着心里头梗得慌。
我不曾主动对温珩说过什么府上的事,然夜晚的时候他凑上来自背后抱着我,却轻声问,“我听闻,夫人今个又来找你了么?”
我自然不会说谎,更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点头应是。
“说了什么让你觉着不开心的?”
“没有。”我应承着,半晌又想起什么,回过身窝进他怀中,别扭道,“只是夫人都喜欢唤你珩儿,唔,可我都没这么唤过。”
温珩低头瞧着我,似是愉悦,又似是无奈,“那这要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意外于他的认真,“我就是吃个醋,不碍事的。”
温珩轻声笑着,我侧脸贴合的胸腔轻轻的震动,叫我心中满当当的皆是甜蜜,也忘却了那一丝丝他不在时的寂寞。
……
我介怀的这件事,温珩没隔几日便处理妥善了。我们搬离了相府,独立住去了温府。
那个时候,温珩牵着我的手,站在门口轻声告诉我,“往后在这里,我便不会担心有人扰你,教你觉着委屈了。”
我虽然想告诉他,人心背地里的事我纵然瞧着不喜欢,却也不会代入其中,来给自己找气受。不管是温夫人也好,还是那些个偏房小妾的阴阳怪气,在实质上伤不了我分毫。陌生人在我心中亦没有半分的地位,自不能影响我心情丁点。可见温珩如此的向着我,我还是打心底的开心的。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曾温情脉脉将我抱着,低低道想要个孩子。而我亦傻傻的将这一句无论何时听来都觉甜蜜的话语,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
温珩忙的时候,我偶尔会凭借自己优势,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一趟皇宫,四下的看看,看看所谓北陆最奢华之所是个怎么的模样。
我时不时也会在皇宫看见温珩,看他一身官服站在金銮殿之下,与同行的那些老头子一比,俊俏得格外晃眼。
温珩自然也晓得我来了,出了殿门便会偷偷瞄我一眼,面上的笑又是无奈又是开心。
再然后我才知道,渝水入了宫,做了个御林军的小头目。
见着他的那一日,我坐在皇宫御花园的假山上,渝水就在假山下,我带些找茬般的语气唤住了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也离开了栖梧山庄,那山庄怎么办?”
他站定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发出干脆的声响,刀削似的坚毅面容显得比从前更为成熟,只是眸光却比从前要冷淡许多,似乎也没意外我会突然的出现,一如从前般的言简意赅,“庄主都能离开,我为何不能?”
说得也是。我一时语塞,他便再看也没看我一眼,离开了。
我有些惆怅。
温珩不久便官拜正一品太傅,辅佐太子与皇子。
我有时候坐在宫墙上,看温珩极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小皇子诗书的模样,便会心里头空落落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成婚都两年有余了,温珩也不曾怠慢过我,我却始终没有孩子,这一点叫我有些忧虑。
我曾因为了更好的照看温珩年幼时偏弱的身子,向华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从而也知晓我天生体质偏寒。
难道这就是不容易受孕的缘由么?
我很想同温珩也说说这件事,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想着兴许再过两天又怀了呢?我怎好叫他失望。
我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身子后,身边便才有了贴身照顾的小竹。
……
☆、第7章 前传(六)
温珩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桂花的,即便公务繁忙也会抽出两本相关的书来瞧瞧,我当时还笑他,“你莫不是官当得累了,要改去当花匠?”顿了顿,又觉着这个想法挺好,就乐呵呵的凑上去看,“唔,你喜欢丹桂么?我倒是较之喜欢茶花的,反正得空,也能在前院种些。”
他抬头看我一眼,眸中一闪而过不知名的情愫,淡然的收了画卷,“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且试着种些看看。”
院中的丹桂没能栽活,我的茶花自然也没有养活,温珩自那以后回来的时日越来越少。
温府离皇宫离得远,他忙的时候偶尔会回父家丞相府,第二日一早又匆匆的离去。
我只有去皇宫才得远远见到他,但是总被铁青着脸的渝水挡住,拦在外庭。无聊了,便看宫中新栽种的丹桂,渐渐结满星星点点的细小的花,成片成片的,很是漂亮。
京城气候并不适宜丹桂的生长,要养活一株,便要耗费颇多的心血。然公主喜欢,宫廷之内丹桂渐渐竟也成了规模。
这事还是在一方家中女眷小宴上听到的,我只是后辈,没有说话的份。温夫人的语调还是一样的温婉,但那不容避让的视线却带着些许压制远远地落在我身上,“珩儿近来与祈容公主走得近,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们礼数万要周全,莫要怠慢了人家。”
“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就好比这丹桂,哪怕不合适,只要公主喜欢,不也好好在宫廷中扎了根么?”
“女子么,若是未有那个金枝命,就要学会低头。”
那一场宴,话题来来回回几次三番的提及公主,提及温珩。纵然都未挑明,座上女眷相视之后的笑总是意味深长而轻蔑嘲讽。
我不知晓她们是如何在背地说我的,正是这样的时刻,我并不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愈发的尴尬起来。
可在那之后,温夫人没有同我说公主的事,而是问过我纳妾之事,我如实道我不愿。她当即便着了冷笑,头一次与我翻脸,”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你并无名分,膝下又无子,我此番问你,走一走流程便已算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定要如此任性,叫我难办么?!”
本是伤不到我的人,秉一份伤不到我的色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