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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家郡主根本就没正眼看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盯着萧莫。
“哈哈……”祝允明终于笑了起来。“萧莫，其实在下也可以代笔的！”
众人闻言，都看了祝允明一眼，很显然，祝允明话里的意思，绝对不是想帮萧莫的忙，而是嘲笑他！
萧莫微微一笑，说道：“倒是不敢劳烦祝兄了！”
说罢，他摇摇头，走到书案前，然后拿起了笔。
在墨盘里沾了一些墨水后，萧莫在纸上写了起来。
果然，开始写了么？
萧莫一动笔，众才子都纷纷凑了过去，想看看萧莫的写的是什么。
而芷兰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踮着脚向萧莫那边张望着，她身边的一些歌妓也是一样，和芷兰的举动差不多。
赵瑶心里一松，她还真怕萧莫固执，不肯作诗，然后闹到胡云雪那里去！
而赵合则是和朱修持还有周常站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站在书案旁边。
书案上，白纸黑字，分明写着一段话：余至庐州，尝闻人对语，曰：上月行猎临汾，见双雁，射得其一，遂收之，欲再猎，其雁徘徊不去，竟悲鸣一声，坠，触石而死！
余闻之，雁且如此，况且人乎？遂成此词！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萧莫到庐州的时候，听到有人对话，一个人说他上个月在临汾打猎，看到两只大雁飞在空中，然后一箭射了一只下来，但是另外一只雁却徘徊不定，最后竟然自杀殉情！
大雁都可以这样，何况人呢？所以我才写了这首词！
众人见到纸上的话，都点点头，但是不知道萧莫接下写的是什么。
萧莫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在纸上写下了‘摸鱼儿’三个字，后面的题目是雁邱词！
是摸鱼儿，词牌出来了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一次萧莫写的是词！
这时公孙桓挤到了萧莫身边，对萧莫道：“大人，就让学生替你读词吧！”
可能是觉得刚才自作主张，要帮萧莫代笔，却在赵瑶那里碰了个钉子，公孙桓觉得心里有愧，没有榜上萧莫的忙！
萧莫点点头，微微一笑：“有劳了！”
“嗯！”公孙桓点头之后，萧莫就继续在纸上写着。
萧莫一边，公孙桓一边大声念着。
“问世间，情是何物……”
这是第一句，第一句公孙桓一念出来，就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这一句有问题，而是这一句太通俗了！
不止是公孙桓，其他人的想法也一样，但是随即念出来的第二句，就让众人目瞪口呆了。
“直叫生死相许……”
“哗……”这句一出来，画舫上众皆哗然，纷纷不敢置信。
第71章 雁邱
这么通俗直白的诗句，虽然够贴切，够震撼，但是在这些文人才子们看来，水平还是不够的！
“这算什么诗句？哈哈……”祝允明大声地笑了起来，片刻之后，见众人都沉默地看着自己，祝允明笑容一顿，问道：“难道不是吗？”
虽然对祝允明的作派不满，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毕竟事不关己，祝允明和萧莫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情。
再说了，萧莫这首词的第一句确实是直白了些，这些才子们挑剔得很，在安朝，诗词歌赋、文章经义，都是学子们必修的课程。
特别是骈文，在安朝还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现在安朝的文风比较注重词藻的运用。
像萧莫这样直白的词句，虽然很容易引起共鸣，但是终究俗了些。
接下来，公孙桓继续念道：“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这一句平淡无奇，歌颂双雁贞烈的一句，大家点点头，起码这一句不是那么直白和通俗。
但是在场的女子，包括赵瑶在内，都是心铉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
那边祝允明越加地高兴了，甚至陈明忠也不再是铁青的脸色，而是微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萧莫这首词也就这样，开头一句虽然深入人心，但是站在文学的角度讲，这样的词也不过是一般罢了。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唰唰唰，萧莫文不加点，运笔如风，公孙桓在旁边大声地念着，念完这一句时，萧莫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二楼。
楼上，一个倩丽的身影，正关切地望着这边，萧莫的脸上有些失望，因为那女子不是胡云雪！
失望之余，萧莫继续运笔写了起来。
下一句，注定是让所有女子心碎的一句。
“君应有语，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
这一句用情太深，与开头那句‘直叫生死相许’两句相得益彰，前一句用肯定的语气，表达了在自己心中爱情的地位，是可以生死相许的，后面一句，却是用疑问的语气，阐明了为什么情能让人‘生死相许’！
不得不说，这是一首凄婉缠绵又感人至深的词！
词的上半阙写到这里，众人都被深深地震惊了，关于用词是不是过于直白的问题，也很少有人再去考虑，甚至连郭腾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来词还可以这么写？
词的发展，到安朝，正是起步的阶段，和宋词的高度根本没法比，不过安朝人对于词的喜好却丝毫不下于宋人。
只是写词有许多的条件限制，比如词牌格律，要求非常地严格，和诗赋不同的是，词牌有数百种，一种词牌，就是一种体裁，所以写起来比较。故而安朝的词作至今，都是一些正统的宫体词，非常地方正，却失去了意境。
很显然，萧莫这首词将‘意境’展现到了极致，以至于让人震撼到如此的程度！
再念下去，公孙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这是一种信心的表现，先前他还有些担心，怕萧莫的词写得不怎么样。
但是显然，这位年轻的少府大人，深藏不露，这一手不仅将大家都镇住了，连他自己也有些为刚才要帮萧莫代笔的举动而脸红！
“千山暮雪，万里层云……”这一句有云又有雪，他这真是写给云雪姐姐的么？赵瑶心里如此地想着，回头看了楼上一眼，却发现了自己的贴身侍从，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那侍女下来。
那侍女雀跃地下了楼，来到赵瑶的身边，赵瑶对她耳语几句，然后侍女点点头，便回了楼上。
雅间内，胡云雪独坐在暖凳上，外面传来一声声朗读的声音，看样子是有人又在作词了。
她摇摇头，虽然很好奇，但是现在心乱如麻，根本就没有心情再去欣赏什么诗会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如就一直待在慎县比较好！
想着想着，胡云雪就埋怨起自己来，为什么要跟着萧莫来庐州？
雅间的门‘咯吱’一声地打开，然后又轻轻合上了，胡云雪回头一看，却是赵瑶的贴身侍女琴儿。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琴儿行了一礼。
胡云雪脸色一慌，赶紧扶起了她，脸上满是不适应的表情。
“外面……怎么了？”
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甚至胡云雪的语气还有些忐忑。
“外面啊……呵，在作词呢，那个叫萧莫的！”
“什么？”
“就是那个叫萧莫的才子啊，写了一首词，又是云，又是雪的……”
胡云雪身躯一震，然后站了起来，双手抓着琴儿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你……再说一遍，好吗？”
“……”
接下来，萧莫没有再停笔（没有再停笔是怕大家说墨水嗦了！？。
“衡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这一句用词众人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而事实上众人都还在震惊之中，都在思索和回味着这首词的上半阙，很少有人再关注词藻的运用了。
当然，对萧莫心怀恨意的祝允明除外。
但是他也闭上了嘴巴，脸色越来越难看！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地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至此，全词完。
和萧莫写下第一句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全场哗然，而是一片寂静，静得画舫中，只剩下了喘气声。
萧莫阁下了笔，然后向赵合及周常还有朱修持三人拜礼，这才对赵瑶道：“郡主，现在萧莫可以见她了么？”
第72章 对联
“公主，公主，现在怎么办？郡主问你，要不要见他呢？”琴儿问了出神的云雪一句。
刚才将诗会上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胡云雪以后，胡云雪就像丢了魂似的，对于琴儿的问话也没有听到。
当然，关于赵瑶强逼萧莫作词的事情，琴儿肯定没有提起，只是说了一句：“那个叫萧莫的，写了这样一首词，说是写给公主您的呢！”
也算赵瑶有些良心，知道自己刚才对萧莫过分了，便吩咐琴儿，在胡云雪的耳边帮萧莫说了几句好话。
在赵瑶看来，胡云雪，哦，应该是赵云雪，现在是公主了，能不能看上萧莫，还要看萧莫的福分呢！毕竟云雪现在可是堂堂的天之娇女。
“他……他真是写给我的？”云雪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琴儿复写出来的雁邱词，特别那两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最让云雪感动。
只是，为什么呢？他突然写这样的词给自己，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份吗？
想了想，云雪摇摇头，萧莫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这一点从萧莫这次来庐州的原因就可以看出来。
故意躲开那些乡绅，而且在公堂上打得苏掌柜屁股开花。来到庐州后，见到淮阴王赵合也是不卑不亢，加上能写出雁邱词和‘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样的诗词，萧莫根本没有理由，为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而故作媚态的！
难道，他见不到我，心里便慌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肯定是这样！
云雪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神了，琴儿正紧张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云雪问了一句。
“啊？”被云雪突然的问话吓到了，琴儿反应过来后，便嘻笑道：“是啊，公主的脸上，有花呢，真好看！”
“呵……”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容貌？不过云雪受到琴儿的称赞以后的反应还算是蛮镇静的，微笑过后，云雪道：“琴儿，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我……我不习惯！”
“不这么叫？”琴儿犯难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