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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约莫一刻钟,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条路好像不是往凤坤宫的。她正想出声询问,却见那宫女竟是愈走愈快,不过眨眼间,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秦若蕖心中一凛,便是再怎么迟钝也发现情形不对了,她强压下惊慌,四下环望,见入目之处尽是一株株怒放着的红梅,瞧来竟像是梅林。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刮凤坤宫的位置,谨慎地行到片刻,忽听梅林里隐隐约约传出对话声,细一听,竟是一男一女,而那男子的声音听来仿佛有几分熟悉。
她抿了抿嘴,遂打算往声音响起处相反方向离开,非礼勿听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迈出的步伐却在听到一个名字时停了下来——
“……我知端王已经有了王妃,可是语媚用情至深,为了端王,把自己的后路全部斩断了……”
她轻咬着下唇,心里不知怎的有几分乱。
“……朕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倩瑜,扪心自问,若是今日有别的女子对刑大人用情至深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你可愿意为夫纳她进门?”响起的男子声音竟然属于宣和帝!
秦若蕖心口剧跳,倩瑜、刑大人、为夫纳进门……难道与皇上说着话的女子竟已成了婚,夫君还是一名姓刑的大人?
良久,说话声不再响起,秦若蕖深深地吸了口气,正想抬步离开,便又听宣和帝叹息道。
“……还是在你眼中,皇族男儿全都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怜惜语媚一番痴情,皇上乃性情中人,想必、想心亦会……”
“性情中人……”宣和帝的轻笑声似是带着几分自嘲,“是啊,朕是性情中人,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始终对你念念不忘……”
秦若蕖的脑子乱作一团浆糊,这番话对她的冲击着实太大,她一直以为帝后情深,却想不到……
“啪”的一下突如其来的物体掉落声在她身边响起,吓得她险些叫了起来,双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细细响声。
“是谁?!”宣和帝的厉声质问随即响起,秦若蕖脸色大变,猛地转过身飞跑起来。
跑出约莫一丈不到的距离,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吓得她魂飞魄散……
“王妃,是我!”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在耳畔,却一下子让她松了口气。
是红鹫!
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红鹫脸色大变,当下再不及多想,一手抱着她的腰,提气施展浑身功夫飞掠而去。
两侧的景物飞速往后掠,秦若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脸煞白,双手紧紧地揪着红鹫的衣袖。
前方出现的分岔路让红鹫的脚步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红鹫,是分岔路,咱们应该往哪边走?”秦若蕖也有些慌了。
往西还是往东?红鹫一时抓不定主意,西边的这条路是通向何处?东边的又是通向何处?这里可是皇宫大苑,万一再误闯了了不得的地方,拖累的可是整个端王府!
怎么办?
“王妃,不如赌上一赌……”
“往东,往东直行遇岔路转左便是凤坤宫!”忽然响起的女子声吓了两人好一跳,循声望去,竟见不远处的假山石后站着两名女子,当中一人一身华服,身披大红撒花大氅,正是怡昌长公主,而站在怡昌长公主身边的则是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方才出声提醒的便是她。
秦若蕖一咬牙:“红鹫,往东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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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赌怡昌长公主不会害她的胜算至少比她自己胡乱选一条路的要大,毕竟,怡昌长公主露面相助也是表示了诚意。
红鹫当下再不犹豫,抱着秦若蕖一路疾驰,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怡昌主仆视线里。
“长公主,咱们也快走吧!”侍女轻声劝道。
“不必,如今走倒是显得自己心虚,再者,咱们又如何跑得过皇兄的暗卫,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吧!”怡昌长公主摇摇头。
侍女一想,确是这个理,当下再不说话,扶着她的手缓步雪中。
却说宣和帝一声厉喝后便一面吩咐暗卫去看个究竟,一面着人将许倩瑜送出宫。
许倩瑜吓得脸色发白,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口,颤声问:“会不会、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宣和帝本是带着苦涩的心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他柔声安慰道:“不要怕,我总会护着你的。”
许倩瑜轻咬着唇瓣,眼神复杂,片刻,低着头嗯了一声,而后不发一言地在侍卫的护送之下离开了。
宣和帝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作声。
这是第几回了?第几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从身边离开了?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半晌之后,派出去的暗卫回来复命:“回皇上,属下一路追踪,只在幽月榭附近见到怡昌长公主主仆二人,长公主看来是路过,此外再无他人身影。”
大雪纷飞,地上的脚印也很快被落雪覆没,白茫茫的一片,又何处去寻?
宣和帝脸色一沉,他分明听到异响,又怎会无人?
此人可不能留,若是留着,万一将今日之事传言出去,让倩瑜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自处?
“查,给朕严查!”
***
另一边的秦若蕖被红鹫带着飞奔不止,直到巍峨的凤坤门映入眼帘,红鹫心中一喜,就要加快速度飞掠而去,却被秦若蕖的声音制止。
“红鹫,往出宫之路,莫要连累皇后娘娘!”
红鹫愣了愣,略一沉吟,足下脚步一拐,不过须臾便已掠过凤坤宫,在通往宫门的宫道上寻了处无人之地,这才将秦若蕖放了下来。
秦若蕖努力平复一下呼吸,抬手拢拢有几分凌乱的鬓发,又整整衣裳,这才装出一脸焦急的表情在宫道附近乱转。
红鹫心思一转,当即明白她的用意,亦学着她的样子转了几圈。
“王妃,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怎的走了一会便不见人了?明明方才还见着她的。”秦若蕖焦急地道。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经过,认出是端王妃,连忙上前行礼。
“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公公来得正好,方才我与大皇子妃二皇子妃一起出宫,途中却有宫女前来禀,说是皇后娘娘有事寻我。我跟着她走了一阵子,也不知是她走得太快还是我走得太慢,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她的影子,我又不识得路,也怕会误了皇后娘娘之事,敢问公公可否为我引路?”秦若蕖如遇救星般,一口气地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红鹫闻言有几分意外地飞快抬眸望了她一眼。
那内侍先是一怔,而后略有迟疑地道:“皇后娘娘受了礼便要往敬慈殿拜祭,这会子想来已经在敬慈殿了……”
王妃自然不会说谎,再说,还有大皇子妃与二皇子妃作证呢,那说谎的必是那名宫女了。皇后娘娘今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又哪有空闲召见他人。
到底是在宫里浸润多年的人精,他很快便想明了当中的弯弯道道,掏出腰牌呈于秦若蕖眼前,恭敬地道:“奴才是含秀宫的首领太监蔡万福,皇后娘娘这会想必抽不出空来,不如王妃先行回府,待皇后娘娘得了空,奴才方将此事禀报娘娘,王妃意下如何?”
秦若蕖仔细地辩认了他的腰牌,又认真记下他的容貌,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多谢蔡公公。”
“不敢当王妃谢,王妃请随奴才来,奴才为您引路。”
秦若蕖又再客气了几句,迅速地与红鹫对换一眼,这才由着那名唤蔡万福的内侍此着她往宫门外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用心记下路线,直到见不远处一身亲王仪服的陆修琰那挺拔的身姿,眸中顿现喜色。
“前面便是宫门,奴才还有差事在身,便且告退了。”蔡万福躬身告辞而去。
此时的陆修琰亦发现了她,神情略一怔愣,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秦若蕖亦急步朝他走去,走得近了,一把揪住他的袖口,委屈地唤了声:“陆修琰……”
陆修琰见状一惊,借着宽大袖口的掩饰轻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回去再说。”
“嗯。”
红鹫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经此一事倒是对这个性情怪异的王妃有了新的认识。
跟在秦若蕖身边这般久,初时她也有些看不懂这位王妃,可慢慢也便发现了,王妃虽然多数时候瞧来单纯天真,但有时候却冷静得教人心惊,似今日这般倒好,恰在两者之间。
坐到回府的车驾上,秦若蕖本想直接扑入陆修琰的怀中诉委屈,可头上金冠又大又重,着实有些不大方便,唯有可怜兮兮泪眼盈盈地望着他。
陆修琰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好笑,明明穿着一身再庄重沉稳不过的王妃仪服,可却配上这小儿女的神情,着实有趣。
秦若蕖敏感地察觉他脸上浅浅的笑意,顿时更委屈了,生气地拂开他拉着自己的手:“人家都快吓死了,你还笑!”
陆修琰连忙收敛笑意,伸手去搂她的腰,秦若蕖推拒几回便也由他了,只是仍是一脸气哼哼的表情。
“是我不好,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陆修琰搂着她哄了她几句,这才问起正事。
秦若蕖当下便将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末了还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怜地道:“可吓死我了,人家又不是有意偷听的,多亏了长公主给我指路,否则还不知又会误闯何处呢!本来我是想着到皇后娘娘处躲避一会,后来一想,万一被查到,岂不是连累了皇后娘娘?皇上喜欢的是别人,娘娘已经很可怜了,若是再为了我……”说到此处,她的情绪相当的低落。
“你做得很对,此事若是牵连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