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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抓住一旁青玉的手,强忍着那痛楚一字一顿地道:“你亲自、亲自将带来的生辰礼送到无色跟前,现在立即便去!”
话音刚落,她便觉痛楚稍缓,心中了然,果然是无色之事触动了秦四娘。
青玉一愣,随即连忙称是,很快便离开了。
此时的陆修琰亦得到了两个孩子打起来的消息,他皱眉望向陆宥恒,陆宥恒连连摆手道:“小皇叔,这可不关我之事。”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
“小皇叔放心,我回去必然彻底清理睿儿身边之人。”陆宥恒心中也恼得很,儿子挑事在前,可见身边教导之人别有居心。
陆修琰点点头:“那你便去看看吧!”
陆宥恒离开不过一会的功夫,长英便上前低声回禀:“王妃着青玉带着生辰礼交给了皇长孙,就在、就在二皇子妃训斥皇长孙之时。”
陆修琰当即愣住了。
她?
半晌,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扬于唇角,他蓦地心情大好,一直笼罩在头上的阴云终于彻底散去了。
她还在意无色,可见并非被仇恨蒙了心之人,方才会出手对付长乐侯夫人,想来不过是一时冲动,是他多虑了。
初时乍一见她竟然不顾场合便要出手重创长乐侯夫人,他承认,那一刻他的整颗心都是凉的。不过是道听途说,又无确凿证据,她竟然便能不眨眼地下狠手,难道在她的眼里,但凡与当年之事有所牵连之人,那便一定得死么?
她出手的那一瞬间,可曾想过他?可曾想过万一长乐侯夫人真的出事,以长乐侯的性情,又岂会善罢干休,若是他追查下去……到时又会牵连多少无辜之人?
他不怕她性情古怪,也不怕她手段狠厉,他只怕她眼里心里除了报仇,再容不下其他。
所幸,他的姑娘终究还是没有让他失望,她还会护短,还知道摆明立场替小家伙撑腰。只要心里还有所在意,那便不会彻底沦为仇恨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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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秦若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人,见他神色如常,一时也猜不准他心中所想,唯有沉默地抿紧了双唇。
“你放心,曹氏会好好照顾鑫儿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陆修琰那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响起,让一时毫无准备的她怔了怔。
她放心?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心里满是狐疑,转念间便明白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迎上他的视线,慢条斯理地道:“端王爷,你应该清楚我是谁了吧?”
陆修琰微微一笑:“本王自然知道,你是本王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
‘秦若蕖’脸上闪过一丝恼色,压低声音道:“你看清楚了,我是秦若蕖,不是你的妻子秦四娘!”
“本王的妻子正是秦四姑娘若蕖,没错啊!”陆修琰好整以暇,一脸无辜地道。
‘秦若蕖’被他一噎,片刻,冷笑道:“看来王爷瞧中的只不过是这副皮囊。”
“这副皮囊是本王王妃的,本王自然爱不释手。”陆修琰不紧不慢地接了话。
只要是他的王妃的,他都会视若珍宝,爱不释手。
‘秦若蕖’被他堵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陆修琰心情大好,也不再逗她,正色道:“你要追查之事,我自会助你。只是,当年周氏执意嫁入秦府,这与长乐侯夫妇并无关系,坚持要嫁的是她自己,长乐侯或许有些许推波助澜之举,但并未多加干涉其中,最终下定主意要嫁的仍是周氏本人。”
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长乐侯所做之事,不过是让他自己、让长乐侯府不成为周氏的阻碍罢了。
“冤需有头,债需有主,追查真凶也好,报仇雪恨也罢,一切需有真凭实据,绝不能连累无辜,以致多作孽。”说到后面,倒是有几分苦口婆心劝说的意味。
“你是怕我再去找她的麻烦?”‘秦若蕖’瞥他一眼。
陆修琰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长乐侯夫人。
“不,我是怕你会连累自己,长乐侯此人非等闲之辈,他待其夫人用情至深,若是她出事,长乐侯必然会追究到底,本王虽自问有几分能力,但也不敢保证能护你毫发无损。”
若是长乐侯是幕后主使倒也罢,哪怕对方是再硬的骨头,他也不怕去啃上一啃,誓必要为妻子讨个公道,他不怕树敌,可也不愿意与人作无谓的争斗。
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行事再周密,也不敢保证能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个万一,是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秦若蕖’沉默片刻,又冷冷地道:“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只是,此仇我必要亲手报。”
陆修琰也没有想过一时半刻便能劝服她将一切交给自己,听她这话意思是不打算再对付长乐侯夫妇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你也知道我了,有些事,我还是想与你好生商议一番。”下一刻,他又听对方道。
“是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不是嫁你为妻的那个秦四娘,为了日后我能便于行事,请你务、必、不、要夜夜纠缠着秦四娘!”后面一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个身体她也有份的好不好?!
陆修琰先是一怔,随即轻笑出声,若非时间与地点不对,他都想放声大笑起来。
“你可听到了?!”‘秦若蕖’恼怒非常,手一伸扯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
陆修琰勉强压下笑意,拢嘴佯咳一声道:“这个怕是有些难办,夫妻敦伦乃天经地义,更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与王妃正值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只恨不得时时腻到一处,更……”
“你有点脸成不成?你怎不把她缩小放进兜里日日时时带在身边?沉迷温柔乡,这是一个英明王爷会做的事么?”‘秦若蕖’磨牙,强压着那股想将他狠狠地抛出车外的冲动。
“嗯,本王的一世英明早已毁在王妃手上。”陆修琰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
“你……”‘秦若蕖’被他的没脸没皮气得浑身发抖,当下再忍不住,用力揪住他的领口就要将他扔出车外,亏得陆修琰及时看穿她的意图,双臂一展死死地抱着她的纤腰,双唇凑到她的耳畔道,“王妃可千万手下留情!”
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还是关起门来比较好,若是被她这般扔下车去,这辈子他再没脸见人了。
整个人突然撞入一个厚实的胸膛,紧接着温温热热的气息喷到耳朵处,‘秦若蕖’身子先是一僵,紧接着一股热浪‘轰’的一下升腾至脸上,下一刻,眸中精光即退,眼帘缓缓垂落,再睁开时,眼神茫然又有些许懵懂。
“陆修琰?”耳畔响着软软糯糯的嗓音,陆修琰怔忪,松开环住她腰肢的手,微微低下头对上那对漆黑如墨的眼眸,片刻,一丝无奈的笑意扬于唇角。
他用力在那粉嫩嫣红的唇瓣上亲了一口,额头抵着她的,柔声轻唤:“阿蕖。”
秦若蕖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双眸,又望望身处环境,不解地问:“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回府去。”
“回府?可是、可是酒肉小和尚的生辰……”秦若蕖结结巴巴地道。
陆修琰凝视她良久,望着那懵懂不解的神情,暗叹一声。
这丫头当真是不记得。
“咱们方才便是从二皇子府上出来,也见过了鑫儿,你连准备好的生辰礼都让青玉交给了他,可记得?”他耐心地解释道。
不记得也无妨,反正她身边有他。
青玉?青玉也在场的?那便没事了。
秦若蕖彻底松了口气,软软地偎入他的怀中。
“……阿蕖,你真的一点儿也记不得方才在二皇子府上的事了么?”半晌,陆修琰迟疑着问道。
秦若蕖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头略微低着,有些不安地蚊蚋般道:“陆修琰,我、我患、患有夜游症,有、有时会在睡得迷迷糊糊时外出,可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记不得。”
“夜游症?”陆修琰讶然。
虽然早知道这丫头强悍的另一面所做之事她完全记不得,却没想过她会这般解释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的。
“是、是啊,打小便这样,小时候有时一觉醒来发现身上还带着瘀伤,又酸又疼的,后来便慢慢好了,就是有时醒来会发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瘀伤?想来是习武期间所受的伤了,也难为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得了那样的苦头。
陆修琰眸色渐深:“你便不曾想过这期中发生过什么事?”
“又想不过来,再说,青玉每回都陪着我呢,不会有什么事的。”秦若蕖满不在乎地道。
青玉……这丫头对青玉的信任可真是毫无保留。
“陆、陆修琰,你、你会不会、会不会嫌弃、嫌弃我?”不安的轻问响在车内。
陆修琰深深望着她,见她紧张得全身绷得紧紧的,原本规规矩矩地放于膝上的白净双手,如今正把那身名贵的衣裙揪出一方皱褶来。
心,就这般突然便软了下来。
他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包在掌中,不答反问:“我记性不大好,常常记不住屋里摆设位置,你可嫌弃我?”
“当然不会!”秦若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便是了。”陆修琰唇角轻扬。
秦若蕖怔愣一会,注视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突然间福至心灵,明白他这话意思。
他不会嫌弃她,正如她也不会嫌弃他。
笑容再度绽放,她猛地扑入他怀中,环住他的脖颈娇滴滴地道:“陆修琰,你怎的就这般好呢!”
陆修琰搂着她,心里熨帖,低下头去亲亲她的脸:“因为王妃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