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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蕖默默地为自己续了茶水,若非早已得知当中内情,她都要被对方这一番话感动了。
唐老夫人咽咽口水,有些抓不准她的心思。自那日见了秦若蕖后,她越想越不对劲,遂暗中命人彻查对方身份,终于得知自己的女儿如今竟是端王妃身边的红人,一时诧异不已。
若是再年轻十数年,她或许会想着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与端王府攀上关系,只如今她垂垂老矣,身边竟难觅一个真心待已之人,忆及唯一的女儿,总归想念得紧。
终于,秦若蕖抬眸迎上了她的视线,嗓音平稳:“老夫人,我尊重岚姨的决定,她若要走,我纵是再不舍也绝不会教她为难;她若想留,不管是谁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逼走。”
门外,一直默不作声的素岚深吸口气,冲着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青玉安慰性地笑了笑,陡然转身走了进去。
“王妃,让我与她单独谈谈吧!”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秦若蕖心中一突,暗叫不好,只当她对上素岚平静的脸庞时,略顿,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屋里,母女二人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素岚哑声轻问:“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过?”
唐老夫人脸色苍白,双唇抖动不止,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后悔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年与族人斗得身心疲累时,忆及曾经被人捧在手心万般疼爱的日子,便觉心口一阵一阵抽痛。
只是,那样便是后悔了么?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我乃朝廷三品大员之女,府中唯一嫡出的姑娘,生来注定便应是嫁入世家贵胄、高门大户,受人尊崇,享受一生荣耀富贵。”
“你父亲不过低贱的商户之子,若非他设计毁我清誉,我又岂会沦落为商人之妇,平白遭人耻笑。我恨他,恨他毁我一生,恨他……”
千言万语似是被堵了回去,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中却隐隐可见水光。
唯有她知道,这个“恨”字早已不似当初,她说恨他毁了自己一生,可他的一生,最终还不是也毁在了自己手上?
她说着恨他,其实她早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恨!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恨他,她不后悔。这是一种自我暗示,也是一种自我催眠,因为她潜意识里便知道,若是她后悔了,此生此世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素岚又怎会知道她心中曲折难懂的想法,见她到今时今日仍然没有半分悔意,失望铺天盖地卷席而来。
“你走吧!便当我已经死了。我父亲是低贱的商人,我自然也是低贱的商人之女,更是你一生的耻辱。从今往后,再不必来寻我,自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言毕,她再不愿多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唐老夫人伸手欲拉住她,却只能触到她的衣角,她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女儿越行越远,远到要彻底退出她的生命,一种无以伦比的恐慌袭上心头,她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岚岚,岚岚……”
对那日在花厅发生的一切,秦若蕖并没有追问,也没有问素岚关于她的打算,正如她曾向唐老夫人说过的那般,若是素岚要走,她便是再不舍也不会教她为难;若是她想留,任何人也别想将她逼离她的身边。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人搬运行李,又叮嘱了留守的下人好生看顾家门,一家人便启程往益安方向而去。
秦季勋本欲留在郦阳家中等候儿子儿媳与孙儿的到来,可秦若蕖又怎放心让他一人留下,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地让他与自己一起离开。女儿的一片孝心秦季勋岂会不知,加上又的确舍不得宝贝外孙女儿,故而便应允了下来,与女儿女婿一齐启程返回益安老宅。
说到底,这些年他也是挂念着家中的老母亲的。
马车里,陆修琰拥着妻子在怀,不时低下头去偷记香,引来秦若蕖一阵嗔怪。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将妻子搂得更紧,双唇贴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
“说吧,前些日闷闷不乐的是为了何事?”
秦若蕖脸上笑意微凝,伸出臂去环住他的脖颈,糯糯地道:“就知道瞒你不过,是岚姨之事,只如今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事关她府中秘事,我……”
“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你莫要强撑,万事还有我!”陆修琰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
秦若蕖知他体贴自己的为难,心里暖洋洋的,撒娇地往他怀里钻,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夫君是用来做什么的?用来挡灾背祸的!”
陆修琰低低地笑了起来,震动的胸腔紧贴着她的,教她心如鹿撞,又是欢喜又是甜蜜。
“陆修琰,你怎的就那么好呢!”她喃喃低语。
“不好又怎配得上你,嗯?”陆修琰额头抵着她的,轻啄了啄她的唇瓣,含笑回了一句。
秦若蕖羞涩地将脸藏到他的颈窝,惹来对方更愉悦的低笑。
再次踏入益安秦府的大门时,秦若蕖感慨万千,往事如走马灯般浮上心头,百味杂陈。尤其是当她对上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秦老夫人时,鼻子一酸,眼泪便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祖母!”她快步上前,一下子便跪在秦老夫人身前。
秦老夫人老泪纵横,颤抖着伸手去扶她,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一旁的秦府众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只有经历过之人,才能明白此时此刻的团聚有多么的不易。
良久,秦三夫人才抹着泪上前,劝慰哭得止不住的祖孙两人。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秦老夫人紧紧抓住秦若蕖的手,抖着双唇道。
“母亲,还是进屋再说吧,您便是不为自个儿,也想想小郡主,小小的孩子跟着爹娘赶了这么久的路,必是闷极了。”秦三夫人柔声又劝。
“对对对,瞧我这老糊涂,王爷见笑了。这、这便是小郡主?”秦老夫人如梦初醒,一拍脑袋,满目期盼地望向接过秦季勋怀中女儿的陆修琰。
陆修琰笑道:“对,这便是您的曾孙女儿。”
秦老夫人激动得不停摩着掌,连声道:“快快进屋来,莫要在风口里站着,万一着了凉可不得了。”
一面说,一面率先抓着秦若蕖的手妻往屋里走去。
众人见状自然连忙跟上,自又有一番欢喜和乐不提。
陆修琰唇畔带笑,看着乖巧地被秦老夫人抱在怀中,正被一干秦府女眷围在当中的女儿,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屋内众人。
大房及二房只到了嫡出的长子长媳及未出嫁的姑娘,三房的秦叔楷夫妇倒是带着儿女孙辈全来了。他自然明白并非大房二房有意怠慢自己夫妻,而是这两房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不敢前来碍眼。
虽说事过境迁,可卫清筠的惨死,大房二房总是难脱干系。
秦老夫人仔细打量着怀中的小郡主,渐渐地,眼中浮现了泪花。
“这孩子,长得与阿蕖小的时候煞是相似,连性子也是一般无二,一样的乖巧伶俐。”她颤着声音道。
“母亲说的甚是,尤其小郡主这双眼睛,愈发的相像。”秦三夫人笑着接话。
“我也想看看小外甥女……”年纪最小的秦七娘被姐姐嫂嫂们的挡在了外头,踮着脚尖欲往里探,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禁有些急了。
秦若蕖闻声抬眸望了过来,唇畔笑容更深了。她抱过女儿缓步来到秦七娘身前,抓着女儿的小手朝她拱了拱,笑道:“来,萱儿见过七姨母。”
小郡主许是觉得好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让欢喜得脸蛋红通通的秦七娘眸光大盛,伸出手想去抱,却被一旁的秦三夫人抢先抱了过去。
“别别别,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小心弄疼了孩子。”秦三夫人不赞同地望向秦若蕖,又没好气地冲秦七娘道,“瞧瞧便罢了,可不能冒冒失失不知轻重。”
“我、我不会的……”秦七娘呐呐地道。
“七妹妹一向稳重,哪有三伯母说的这般。”秦若蕖好笑地轻抚抚秦七娘的脸庞。
好些年未见,当年那个有些腼腆的小妹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只这性子瞧来倒没有怎么改。
秦七娘到底不敢再去抱那小小的婴孩,小心翼翼地握着那软绵绵肉嘟嘟的小手,“萱儿,我是七姨母。”
一时间,又有其他年轻的小辈围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自我介绍起来。
当晚,秦府里自有一番欢迎盛宴,一扫多年的沉寂,充满了欢声笑语。
整晚,秦老夫人脸上笑容不绝,慈爱温柔的眼神不时投向坐在身侧的秦若蕖。只当她不经意地环顾一周,不见长媳与次子夫妇时,笑容有片刻的凝滞。
眼中缓缓地漾起一丝苦涩,尤其是看着不远处正与秦季勋说笑的秦叔楷,再瞧瞧宛如后宅主人的秦三夫人,那丝苦涩便又浓厚了几分。
宴罢众人各自散去,秦老夫人打起精神拉着秦若蕖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让她离开。
隔得片刻,一名身着墨绿衣裙的中年女子捧着盛着温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母亲。”那女子将铜盆置于秦老夫人脚边,熟练地侍候秦老夫人脱去鞋袜。
秦老夫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为自己洗脚,眼睛有几分湿润。
“这些年苦了你,若非仲桓他……”
“儿媳不苦,母亲不必忧心。”女子柔声回道,正是秦老夫人的次媳,秦二老爷秦仲桓的发妻。
“明日待我与阿蕖……到底是骨肉至亲,怎……”
“母亲万万不可!”话音未落便被秦二夫人打断,“母亲,欠人的终归要还,做了错事也总要付出代价,四弟与阿蕖难得回来,母亲何必扰了他们父女兴致。”
秦二夫人扯过一旁干净的棉巾,小心翼翼地擦去秦老夫人脚上的水珠,又道:“况且,这些年来不管是夫君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