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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扔在地上的三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都还有口气,但也都明显没什么活路了。双目俱刺进了铁定,发污的血淌在脸上,指甲被拔得干净,身上遭过烙刑的地方仍有余温,散出皮肉烧焦的气味。
戚王睃了三人一眼而未言,接过护卫呈上来的竹简。他安静地读着,雁逸一挥手,押人进来的几个护卫便也退了出去。
帐中只剩了君臣二人,雁逸径自落了座,解释道:“嘴都很严,头一个连审了三天两夜才把后两个供出来。后两个扛得更久,到现在也只知其他各处也有弦公的眼线,但具体是谁、在何处,尚不得知。”
戚王边听边继续看,目光在竹简上的三个字上一停:“‘十七士’?”他抬眸看向雁逸,“也就是还有十四个。”
雁逸点头。
“低估姜怀了,还是有些胆识的。”戚王睇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三坨肉一声冷笑。
雁逸也看过去:“心思也还可以。臣详细查过这三人的过往,从出生开始一切经过都编得缜密,甚至连‘邻居’‘旧友’都事先买通好了,有一点疏忽,都会相信他们就是戚国人。”
戚王的面色微一沉。如此这般,把那十四人挖出来会很难——善于伪装的细作寻起来本已颇有难度,若连从前的过往都编得详尽,就更能以假乱真了。
这三人里的头一个是因在军营中形迹可疑才露了破绽,那十四人如是藏在其他官职上、没有这样明显的动向……
戚王目光微凛,静了静:“先不必查那十四人了。”
“主上?”雁逸浅怔,蹙眉看向他,“至少要知道弦公想做什么。”这三人的嘴巴撬不开,那便需要再抓一个。
戚王摇摇头:“还是先打褚国。”他口吻定定,悠然一笑看向雁逸,“打完褚国后留下的兵力若去攻弦,大约多久可以取胜?”
雁逸喉中蓦地噎住,他震惊不已地看了戚王良久,仍是不敢相信:“主上……?”
戚王神色未变,只在等他回答。雁逸强静了静神,答说:“弦国人少力弱,大概五六天便可,但主上您……”他心头忽地有些发虚,目光避了开来,“您和国巫……”
是啊,阿追必定不愿看见弦国被灭国。
戚王眸色微凝,手指轻击着案头兀自掂量着。
地上那三人里发出一声低而粗的痛苦喘息,他看过去时又已无声,辨不出是谁的声响。
嬴焕倏尔一笑:“再说吧。”
“主上三思。”雁逸一字一顿道。
“嗯。”他点了点头,笑容浮在面上,又道了一次,“还是先打褚国。”
。
又过五六日,阿追可算见到了南束来的贵客们。
刚在青鸾宫里一见面,她就惊喜得叫了出来:“铃朵?!”
铃朵甜甜笑着,毫不客气地就扑过来把她抱住了。阿追对她这异族的豪放礼节见怪不怪,只还在惊讶:“怎么是你啊?也不早说一声!”
“听说你现下占卜赚钱,来给你捧捧场嘛!”铃朵说罢,作势学着中原人的礼数一福,“算报答你救命之恩。”
二人说笑寒暄着,外面一阵笑声清清朗朗地传进来,也是不地道的汉语:“你这是不是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咱们有求于人,偏要反说成帮人家捧场!”
阿追循声望去,走来的女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正疑惑她是谁,就听铃朵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
阿追讶异地抽了口凉气,对方到她跟前颔了颔首:“七国里最有名望的巫师?久闻大名。”
阿追仍自懵了一瞬,才道:“七国里最有名望的女王……”
“七国里唯一的女王。”对方带着傲气的淡笑,有几分俏皮地截了她的话,转而又说,“不过国巫您叫我阿娅就好。”
“……”阿追赶忙说,“叫我阿追。”
而后各自落座,阿追对眼前坐着位赫赫有名的女王的事颇是心情复杂,好生调整了番心绪,才问:“不知需要占卜什么?”
“国运。”阿娅言简意赅,“战事四起,我想知道南束最终会如何。倘若有什么劫数,我们也想提前避一避。”
“国运……”阿追便开了句玩笑,“这占卜起来可不便宜啊。”
“三十万两黄金。”阿娅的笑容敛去了些,指了指外面,“你占卜之后,钱立即搬进来。”
“……”不愧是女王!有钱!
阿追一边腹诽一边正色摆开占卜石,这厢她闭眼摸着石头,耳边传来宫女进来上茶的声音。
几块小石翻过,阿追睁开眼睛忽见寒光一闪,顷刻意识到这非幻境中的光影。她愕然抬头,陡见一柄短刀刺向阿娅。铃朵惊呼“姐姐!”,阿娅已侧身避过,又敏捷地连翻过几个跟头,未及那人反应便已避至门口。
阿追这才看清拿刀的人是谁,一声“衔雪?!”刚喊出来,那面阿娅已从腰间抄了家伙出来。
一柄精巧的小弩上镶着各色宝石,阿娅的目光却比那宝石的光泽还锐利。只短短瞄了一瞬,她一扣悬刀,“咻”地一声箭矢飞出……
殿中忽有人影一闪,衔雪惊叫着被推开。那人影却来不及躲开飞来的箭矢,被那一箭的力度推得急退了数步,撞在墙上。
阿娅微凛,再度瞄准,搭在悬刀上的手指未及扣下,陡闻阿追惊呼:“女王稍等!”
阿娅一怔,手上停住,但仍未敢将弩放下。
阿追惊魂未定地看着卿尘,半晌没再说出话来。
卿尘冒着冷汗缓了两口气,蹙蹙眉头,抬手狠拔了刺进小腹的那支箭。
一股鲜血猛地喷出又很快收住,卿尘撑了一瞬,终还是脱力地跌跪下去。护卫们赶进来持刀将他与衔雪皆围住,又无一人敢妄动,只看向阿追等她的意思。
阿追脑中一片混乱,终于意识到卿尘也正看着她。
她定住神,看到卿尘薄唇翕动着在说什么,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上回提到“十七士”是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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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战事
见阿追走近,两旁的护卫都后退了半步给她让道。但见卿尘一抬手,护卫们就又紧张地围回来了。
阿娅挑眉看看,觉得卿尘只是替人挡了一箭便未多理他,提步走向同样被护卫团团围住的衔雪。
“谁指使的你?”她在护卫身后定下脚,从人与人间的缝隙中睇着衔雪。
“我。”侧旁不远处的答话掷地有声,阿娅一凛循声看去,阿追同样愕然望向卿尘。
“我指使的她,且是用的邪术,她方才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卿尘轻松地说着,手在阿追扶过来的手上一撑,稳稳地站了起来。
阿娅蹙眉:“你又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衔雪忽地喊道,“是我自己要杀你!你杀了我爹娘,是我要杀你报仇!我没中邪术,也没有什么人指使我!”
阿娅的目光平平淡淡地从衔雪面上一睃而过,又重新停在卿尘面上。
少顷,阿娅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记得了?”卿尘垂下眼眸清冷一笑,又看向她,“我叫苏洌。”
阿娅直惊得往后跌了一步,阿追亦是心中一颤:“你说……什么?”
卿尘平静地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地睇着阿娅:“是我要杀你,你可信了?”
“卿……”阿追硬生生把这称呼噎住,脑子里乱得不知怎么叫他合适,使劲摇摇头,她疾步上前将他拽住,惊慌失措,“你真是……真是睿国公子洌?那你……你……”
“给你添麻烦了。”他的眼眸低下来,笑容浅浅淡淡的,手指在她侧颊上一抚。阿追只觉满心的混乱里又掀起一层痒意,她怔然抬头看看他,他却已再度看向阿娅,“此事与阿追无关。衔雪她……”
他的话停住,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眼中的情绪变得很复杂,时而有恨意如同烈火般迸出,时而又黯淡得见不到任何光芒。
许久,他长舒了口气:“她一个女孩子,无力对你在做什么,你放过她吧。”
这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让破口大骂更让阿追震惊。
昔年睿国是被南束人灭了国,王室众人一夜之间流离失所,睿公与太子清还被割了首级。当时她身在弦国也听说了许多令人发指的细节,因与公子洌尚算相熟,还央姜怀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来着。
她这外人都感受到了那一劫的可怖,眼下他这样平淡的口吻,绝不会是不在意,倒更像是……
像是数年的沉浮磨砺已将他的棱角尽数磨平了,让他在这与仇人面对面的节骨眼上仍能忍住屈辱,近乎残酷地清楚判断哪样才是对的。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本事杀阿娅报仇,唯一有斡旋余地的,只有衔雪的生死。
“王兄……”衔雪伏在地上哭得无力,抬头看看周围持刀的护卫,贝齿一咬,抓住一柄刀便要自尽。
“啊”地一声惊呼,那持刀的护卫猛向后仰去。阿娅将人“扔”到一边后掸掸手,一瞟衔雪:“别寻死觅活的。”
而后她又看向阿追,问她:“有酒吗?”
。
褚国。
又一场战事刚刚结束,尸体铺满了城外的旷野、山间,更有不少横在城中的道路上。
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家家大门紧闭,乱窜的野狗在街面上撕咬着尸体。有些经火攻阵亡的将士尸体被烧得像碳,稍一挪动地上就会蹭出一抹黑印,这样的尸体便连野狗也不愿啃上一口。
入了夜,山中狼嚎迭起,城中街道上的野狗一听,就吓跑了不少。
街面上便更没了动静,月色下,一片战火刚过的死寂。
城中一处高门大